126.我死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126.我死之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劉健對着站着的四人揮了揮手,示意四人坐下,待四人坐下,他才接着開口說道:「接下來,內衛勢力要着重向江南地區集結,要做到江南地區的一草一木都逃不出內衛的眼睛。」劉健是重重的說道,語氣中含着絕對的不容置疑。

其他四人聽了,心中滿是疑惑,要知道江南地區一直是內衛勢力發展的重要區域,這劉相卻又何必再說呢,紛紛一臉疑惑的望向坐在上首的劉健。

劉健見了,又接着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心中疑惑,但我接下來對你們說的話,你們決不許對外透露一絲一毫,否則就是我不說你們也知道的。」他是認真的說道。

「陛下詔令我下江南,整頓江南地方官場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就是考察江南及周邊地區的水土風情,為接下來的南伐做準備,陛下已經下定決心,在未來的三到五年,集大軍二十萬征伐大理、安南地區,所以江南地區將會整個南伐大軍的後勤基地,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劉健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老王爺鄭祈聽了劉健這話,雙眼放光,激動的滿臉通紅,就差手舞足蹈了。

作為大乾皇室碩果僅存的老王爺,他心中更明白南伐大理、安南的意義,這可是大乾歷代皇帝的夢想,從開國之初到現在,不知道有多少先輩為此而努力,但終究計劃趕不上變化,準備得差不多了,外界總會鬧出些什麼事。

開國之初,太祖皇帝逝世之後,有遼國的牽制,大乾有心無力,等到遼國衰落下去,正好遇上了大乾一代雄主高宗皇帝,正準備一舉滅掉遼國,轉頭再一舉消滅西夏、南伐大理安南的時候,卻遇上了帶領女真人崛起,一舉重創遼國,建立金國的一代雄主完顏阿骨打,為此大乾與金國打了二十年的仗,也因此擔擱下去了。

到了世宗皇帝的時候,也就是老王爺鄭祈皇兄的時候,雄才大略的世宗皇帝通過對大乾的一系列改革,積蓄實力,正準備一舉滅掉衰弱的金國的時候,草原上的一代天驕成吉思汗鐵木真橫空出世,這個軍事天才,憑着他敏銳的政治嗅覺,率領草原鐵騎,搶先在大乾還未全部動員起來的時候,一舉攻滅了金國,為此,大乾與蒙古人進行了長達三十年的戰爭,而南伐大理安南的事也就此擱置了。

故此,老王爺聽了劉健的話,才會如此激動,要知道他作為世宗皇帝最小的兄弟,一直就比較受寵,就藩的也晚,那時他風華正茂,正是一個男人的巔峰時期,他時常進宮,也時常看到他的年老的皇兄世宗皇帝,站在玄武門的城樓上,獨自一個人眺望着南方。

老珍鄭祈曾親自問過自己的皇兄,他到底在看什麼,等來的是,他的皇兄低沉的回答:「在看大理與安南!」

那時,他還搞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以為這是自己皇兄的牢騷,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他才明白,那不是自己皇兄的牢騷,那是一代雄主世宗皇帝,在感慨時光的無情,感慨自己壯志未酬,而自己卻是老了,而南伐大理安南的盛事,怕是有心無力了,而大乾幾十年內也怕是不會南伐大理安南。這是一個皇帝對自己的預感。

而世宗皇帝的預感是對的,短短數年,他就帶着自己的壯志未酬病逝在皇榻之上,離世之前,他看着跪在自己床前的太子鄭炎,欲言又止,但終究還是沒說出口,就那樣離去了,這一幕,老王爺鄭祈是深深的記在了自己心裏。

而今十六年過去了,大理還是大理,安南還是安南,照樣歌舞昇平,而大乾卻不是當初那個大乾了,這些年在洛陽的鄭祈也深深感受到了大乾國力下降得厲害,但終究還是有心無力,但更多的是自己侄子的不滿。

而鄭智、鄭錢、鄭刺三人聽了,雖面上不顯,但心中卻是頗為激動的,畢竟他們作為與大乾最親密的一批人,與大乾同生共死,也是對大乾了解最深的那一批人,心中自然明白,這是大乾要改變的徵兆呀!

而劉健又接着開口說道:「我感覺到陛下的話還未說盡,我猜測可能是跟大海有關,再加上前不久陛下突然任命燕京府丞賈亮為燕京府尹,要知道賈亮跟他的老師李復那可是絕對的海運支持者,所以我覺得陛下接下來會大力發展水軍,而你們要做的,就是未雨綢繆,加大對海運及相關事物關注度,發展相關的勢力,不要到時候拖了後腿,讓我們難堪。」劉健是平淡的的吩咐道。

當然,劉健還有些話並未說出口,他心中猜測,當今陛下心中怕是會將海運發展成為國策,但終究只是他心中的隱約猜測,並未宣之於口。

但他的想法是正確的,受限於這個時代的局限,他終究還是沒想到,數十年後的大乾帝國,邁出了探索海洋的第一步,收穫竟如此豐滿,上天終究鍾情於努力的人,更何況是一個努力的國度呢。

「諾!」四人聽了劉健的吩咐,快速的應聲道。

劉健見了,滿意的點了點頭,抬頭望了望窗外,才發現此時洛陽的天,雨已然停下來了,雨後的天空,黑漆漆的,說不出的深沉。

劉健又才開口說道:「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就散了吧。」

話音剛落,鄭智就起身對着劉健行了一禮,才恭敬的開口說道:「相爺,這些天從江南地區傳來消息,錦衣衛及東廠都有大批的人從京城而到江南,他們奉了錦衣衛指揮使鄭一及東廠廠督黃安的命令,目的是調查陛下的生母,這絕對是陛下的命令,對於這件事,我們內衛該怎麼做,請相爺示下。」鄭智是不卑不亢的說道。

劉健聽了,卻是沉默了,良久,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方才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這怕是陛下的一時情起而已,我們不必管,冷眼旁觀即可,反正他們也不可能查出什麼的,但是也不要讓江南的地方勢力,在這件事上做什麼文章,陛下終究是個北人。」劉健是一錘定音的說道。

「諾,相爺但請放心,卑下知道怎麼做。」劉健話音剛落,鄭智就介面說道。

……

而此時的燕京城,一輪半月高懸天空,這晴朗的北方冬夜,星光閃爍。

大明宮御書房,那是燈火通明,昏黃的宮燈下,鄭文獨自一個人坐在皇椅上,仔細看着錦衣衛的送來的最新消息,洛陽金礦出事了,三天前,洛陽金礦的一千士兵,五千多礦工,數百管理者,被不明勢力血洗,雞犬不留,好一個慘字了得,而將要送往京城的近一百萬兩黃金,也被消失了。

鄭文看着看着,卻是「噗嗤」的一聲笑出了聲,看來這是要開始了,真是讓朕意想不到啊,朕的好哥哥呀,卻沒想到你也會有如此狠毒的時候,數千人命就這樣消失了,你真是下得起手啊,而你接下來,又會玩出什麼新花樣呢?

朕真是期待呀!

至於紙面上的數千無辜人命,則被鄭文自動的忽略了,做了這麼久的皇帝,他的心是越來越硬了。

……

而此時的唐王府,也是燈火通明,在大廳里,唐王鄭郊與向化相對而坐。

突兀的,面色鐵青的鄭郊,拿起桌上的茶盞就扔到了向化面前,並大聲開口質問道:「向化,你到底想幹什麼?數千無辜人命,就這樣被你下令血洗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你膽子真大呀,甚至連孤也不報備一下,怎麼了,想單飛了嗎?」鄭郊右手直直的指著坐在對面的向化,眉頭緊皺的說道。

向化聽了,卻是哈哈大笑,好大一會兒,才開口說道:「王爺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不就是幾千奴隸嗎?反正又不是大乾人,至於其他人,只怨他們運氣不好,正好趕上了而已。」向化是無情的說道。

「況且,王爺生在皇家,早早就見識了殘酷,這點事,對王爺來說那就是小兒科,值得你動怒嗎?」

「王爺動怒的是,老奴不與你商量吧,但王爺不要忘了,老奴在你面前自稱一聲『老奴』,王爺莫不是當真了?老奴那只是習慣了而已,老奴終究只是先帝的老奴而已!」向化是嗤笑的說道,話音含着莫大的諷刺。

鄭郊聽了,頓時是滿臉漲紅,立刻起身,指著坐在他對面的向化說道:「你,你,你……好啊,那你到底想幹什麼?你這次是把本王拖下水了,本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下場?」

「本王終究是先帝最寵愛的兒子,就算事發了,最多圈禁一生而已,而你這個老太監終究是死無葬身之地。」鄭郊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但話語中卻是透出一股無奈。

顯然,此時的鄭郊,已然看出了,這老太監向化,並不是跟他一條心,對他,顯然只是在利用他而已,但現在為時已晚,只能在嘴上發發牢騷。

而向化聽了,卻是滿面笑容的對着鄭郊說道:「王爺,你終究還是太傻,也怪不得先帝到崩逝,也沒有立你為太子,先帝還是有識人之明的。」

「況且,老奴就一人而已,十三歲就父母病亡,孤身一人進了這皇宮,受盡白眼與排擠,活得不像個人,是先帝賞識了老奴啊,四十一年了,先帝已逝,老奴早就活夠了,只是陛下的託付,知遇之恩,老奴終究還是要報的。」

「況且,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呢?」向化是聲音洪亮的大聲的說道,語氣中透著堅定及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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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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