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欲把西湖比西子

142.欲把西湖比西子

望着李耀祖遠去的背影,劉健一時間卻是沉默了,他心裏卻是默默的想着李耀祖剛才的話,這江南的佛門勢力真的發展到如此之大了嗎?真是有些不敢相信。

於是,劉健轉身回了自己的書房,在一張專用紙張上寫下了:細查江南各地佛門。放下筆,又認真的看了一下,才把這張放入一個黑色的長形盒子裏,才又把這個盒子放在了書桌的顯眼處。

又才打開一張空白的奏摺,行雲流水的寫道:臣宰相、內閣大臣、武德殿大學士、江南欽差大臣劉健謹奏於陛下,前江南節度使李殷無故領兵悍然屠戮金陵世家一事,造成金陵東城區盡毀,錢財損逾千萬,金陵戶籍銷逾萬,實乃兵災也。臣既受陛下之命處理此案,然正主已逝,只余從者,臣思慮再三,有些淺見,呈於陛下,餘三萬九千多兵卒俱是從犯,但上天亦有好生之德,俱處死有違聖人之道,臣建議,陛下及朝庭,對於從犯,當區別對待,高級軍官及部分有惡之中級軍官,理應處死,抄沒財產,家眷貶為皇家之奴隸,其餘軍官士卒及家眷,一併貶為奴隸,抄沒家產。

臣至江南已數日,然金陵郡守、郡丞、郡尉盡皆於十數日前畏罪自殺。金陵乃重地也,不可久缺主官,臣在此舉薦代郡守李石李耀祖為金陵郡守。

李耀祖此人,乃建啟元年進士,久在金陵為官,頗有才幹,且為人正直,剛正而又不迂腐,現今代行金陵郡守,金陵井然有序,日漸繁華,此關鍵時刻,由其出任金陵郡守再合適不過。

在此,臣遙祝陛下萬安,大乾萬年!

寫完,劉健才吹了吹奏摺上的墨跡,待其乾涸之後,才合上了手中的奏摺。

才長長嘆了口氣,吶吶自語的道:「多事之秋啊,這種小事還是儘早解決為好,也方便本相接下來行事!」

……

而此時,杭州。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杭州的富饒與美麗,那是用多少辭彙來形容都是他匱乏的,而大乾的杭州也不倒外。

西湖,冬日的西湖不如夏日那麼婀娜多姿,但亦然別有一番滋味,就像一個北地的大漢,天然帶着一股酷烈,少了那麼一番煙雨杏花,但這也許才是西湖本來的面目。

西湖邊,坐落着一座巨大的府邸,這就是杭州李府,也是江南節度副使李同的家。

而此時的李良,正坐在一張躺椅上,手上拿着一張信紙,在李府的小花園裏,曬著冬日的太陽,望着西湖風光,正默默的發獃。

李良,李同的父親,杭州李家的家主,五十歲左右,歲月的洗禮只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些許的皺紋,看得出來,他年輕的時候必定是個風流倜儻之人。

他曾經是大乾的進士,還做過官,甚至做到過地方郡守這種封疆大吏,但家族的需要,他還是退下來了。

他手上捏著的信紙,正是從金陵而來,正是他的大兒子李同寫來的,短短几句話:吾父安否?宰相劉大人向您問安。兒甚安!陛下及朝庭已然決意伐大理安南,整兵四十萬於江南,望父早做準備。

這短短几句話,他是看了又看,心中在不斷的盤算,計較著利益得失,一時間是眉頭緊皺。

而旁邊站在的李府老管家李松卻是閉目養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好像風一吹他就能倒下。

別看李松一副老朽的樣子,但在李府的地位可不低,已服侍了李府兩代人。

李良靠在躺椅上,望着遠處的西湖,手裏捏著信紙,卻是突然開口問道:「李叔,吾兒的信你也看了,你覺得我要怎麼做?我李家要怎麼做?」

李松聽了,卻是精神一震,頓時那副垂垂老朽的樣子卻是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精明能幹。

李松是頓時就開口說道:「家主又何必遲疑,既然小少爺已然官至江南節度副使,再往上,那可是節度使這樣的一方巨頭,這種關鍵時刻,家主應該盡全力支持小少爺,李家也盡全力支持劉相大人在江南的官場整頓,當今陛下及朝庭的眼睛都不瞎,能夠看到李家的付出,自然會作用在小少爺身上,這又何樂而不為呢?李家幾代人夙願也算是完成了。」

李良聽了,卻是嘆了口氣,方才開口說道:「李叔,這些我又何嘗不知道?只是這朝庭的局勢、這江南的局勢那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呢,宰相劉健攜朝大勢洶湧而來,那必定是一番腥風血雨,只要朝庭下定決心,江南的各方勢力也只能屈服,打掉牙齒往裏吞,斷然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政治上當然得站在勝者一方,只是我李家也是江南土生土長的,出手了那就是江南各世家的眾矢之的,現在的確沒事,但將來就真的沒事嗎?作為一家之主,我不能只顧現在,而不顧將來。」

李松聽了,卻是搖了搖頭,方才開口說道:「家主卻是多慮了,強者強運,沒有誰願意得罪一個強者,即使是曾經的對手,況且我們李家這次出手,那也只是順勢而為,江南的有識之士自然看在眼裏,心理都明白,至於看不明白的那些蠢貨,得罪了又何妨?」李松是霸氣的說道。

頓了一下,李松又才接着說道:「現在對我們李家最重要的就是小少爺了,得了當今陛下的青眼,已然登上了高位,但想再進一步,那得需要資歷需要時間,今年小少爺三十三歲,到而立之年必然能夠成為節度使這種軍方巨頭,但這麼長的時間,小少爺必然會被人惡意詆毀,甚至在政治上攻擊,而我們李家應該出聲,替小少爺擔下這些不必要的麻煩,讓他低調的把根扎在江南節度使部,這才不負老爺的一片期望,也才不負江南有識之士的期待。」

李良聽了,一聲「老爺」卻是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二十年前,自己的父親就在杭州異然決然的與金陵謝氏家族等世家決裂,拉攏江南的有識之士形成了鬆散的聯盟,制定了先武後文的政治方針,以便徹底的融入大乾中樞,今天回想起二十年前的父親,那絕對是以莫大的勇氣做出決定的,再看看現在,這個以武勛立足大乾、在中樞佔一席之地的方針,卻只差臨門一腳了,自己卻是有些遲疑了,有些退縮了,這是為什麼啊?

難道是多年閑適平談的生活,磨去了自己的心中的銳氣,看來自己得好好反思了一下了。

想了想,李良又才開口問道:「李叔,你心中有沒有更妥當一點的措施?」

李松聽了,卻是遲疑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但李良見了,心中卻是明白過來的,李叔心中跟自己想得一樣,只是血肉親情這麼多年,終究還是不忍心,自己再想想吧,遂暫時把自己腦中的想法擱在了一旁。

一想起劉健,李良就開口想問道:「李叔,你覺得這宰相劉健會從哪方面着手,來整頓這江南的官場嗎?」

李松是人老成精,沉思了一下,馬上就開口說道:「家主,依宰相劉健這些年中規中矩的表現來看,六成是先清查江南各地的糧倉,再順勢整頓江南官場,這樣一來,江南各地的官吏必然是損失慘重,這江南也算得上大治了!」

「哦,那四成呢?」李良聽了,靠在躺椅上,就介面問道。

「四成嘛,那就是打壓江南的佛門勢力,清查佛門所有的田畝,解散部分僧侶,逼佛門妥協,那樣一來,江南超過四分之三的官吏,或是人頭落地,或是丟官流放,或是抄家滅族,許多的江南世家也必然會損失慘重,只是這樣一來,打擊面太廣了,宰相劉健怕是不會用。」李松是面無表情的接着開口說道。

李良聽了,卻是搖了搖頭,方才接着開口說道:「李叔,我倒是與你恰恰相反,宰相劉健六成選擇後者,四成選擇前者!」

「哦,家主為何這麼認為?」李松聽了,頓時是好奇的問道。

李良聽了這話,慵懶的靠在躺椅上,才用肯定的語氣說道:「李叔啊,大乾立國三百多年了,歷代皇帝對佛道這種宗教勢力還是很警惕的。」

李松聽了,點了點頭,顯然很是認同這種說法。

而李良也接着說道:「而今二十年江南佛門勢力發展如此之快,還不是與江南各級官吏狼狽為奸,雖然沒有直接插手江南的政務,但還是間接的為自己謀了福利,宗教插手政治,那可是大忌!」

「劉健身為大乾宰相,百官之首,雖然這些年有些保守,但他畢竟是一個合格的宰相,心中自有乾坤,既到了江南,了解了佛門的現狀,又如何不出手?江南佛門這次是不死也得脫層皮。」李良是肯定的說道。

「況且,南伐在即,江南沒有一個平穩的局面,又如何才能行?」李良是又接着說道。

「那家主的意思是,這次宰相劉健到江南,還擔負着為南伐大理安南做準備的任務!」李松是睜大雙眼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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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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