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發火
說完,見無人反應。
鄭文就沿着御階,跛着腳一步一步的走出正殿了。
回到御書房,鄭文就召見了錦衣衛指揮使鄭一。
當鄭一進入到御書房后,鄭文就拿起桌上的茶杯,一下子就摔在鄭一的身上。
頓時鄭一的衣服就濕了一大片。
鄭一急忙誠惶誠恐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朕到底怎麼跟你說的?朕讓你私下監視大臣們的一舉一動,你這就是這樣回報朕的?」
「朝堂上發生這麼大的事,事前朕都不知道,難道你們錦衣衛都是吃乾飯的嗎?是不是不想幹了?」
「陛下,臣這些天都是在忙着在組建整個錦衣衛,忽視了私底下對大臣們的監視,今天早上才收到消息,是臣失職了,請陛下責罰。」鄭一一臉不急不躁的說道。
鄭一在聽聞鄭文召見他的時候,心裏就有七八分肯定,是因為這件事。
至於前面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則是因為他做錯了事而做出的姿態。
如果一個人做錯了事,去見領導時,還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純粹是在找死。
至於鄭文向他發火,還向他扔了一個茶杯,他的心中反而不害怕,反而是一陣高興。
因為作為一個皇帝的鷹犬頭子,當你做錯了事,皇帝不在對你發火,而是一臉笑吟吟的看着你,表明皇帝不是那麼信任你了,你是真正離死不遠了。
所以鄭一併不慌,反而沉着的開口道。
「好了,起來吧,下不為例。」鄭文一臉不爽的又開口說道。
「喏!多謝陛下的信任。」鄭一也順勢站了起來。
「說說吧,倒底是怎麼回事?」鄭文瞬間又回復到一臉的面無表情。
鄭一也不以為然,遂平靜的開口說道:「陛下,由於錦衣衛組建日短,還尚不及完全整合先帝留下來的勢力,我們查到,這件事表面上確實是馬元私下串聯的,但私底下唐王鄭郊還是摻了一手的,只是沒有證據表明這件事是否是唐王主導的。」
「呵呵。」鄭文一臉的陰晴不定。
遂又開口說道:「知道唐王的目的嗎?」
「抱歉,陛下,時間還是太短了,我們也只隱約查到有唐王府上的人參與,難於弄清楚其中的虛實。」鄭一一臉為難的對鄭文說。
「呵呵,先是朕那好二哥出手,現在又輪到朕那好七哥出手,看來這大乾的朝堂是越來越熱鬧了。」鄭文一臉笑着說道。
鄭一聽着鄭文的笑聲,不知怎麼的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鄭文笑了一下,才開口道:「你到黃安那裏,再領白銀三十萬作為錦衣衛的辦公費用,加緊建設錦衣衛,朕不希望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諾!謝陛下信任。」鄭一一臉感激的對鄭文說道。
「還有,加緊查查唐王的目的。」
「喏!」
「哦,還有給朕盯緊馬元一案,朕倒要看看又有多少人牽涉到其中?」
「朕倒要看看,又有多少大臣食餐素位,不幹正事?」
「朕倒要看看,又有多少大臣能像他們嘴上說的那樣廉潔奉公,大公無私?」
鄭文越說,聲音越高,也越激動。不知道是否是受後來明朝的影響,鄭文心裏對士大夫階層有一種天然的不信任。還是做皇帝的都是如此,鄭文有些搞不明白!
但鄭文只會把這個想法一生都摁在心裏最深處,永遠不會說出去。
鄭一卻聽出了鄭文話里有對文臣的一股不信任,心裏雖然有些幸災樂禍,但作為一個鷹犬頭目,他知道自己的本分。
「喏!」鄭一簡潔乾脆的應聲道。
「嗯,下去辦吧!」鄭文又開口道。
鄭一又對鄭文行了一禮,遂離去了。
而鄭文呢,坐在御書房的皇椅之上,思緒卻在飄飛。
難道自己那好七哥是真的不甘寂寞了,想跳出來和自己扳扳手腕?
不可能,他肯定有深層次的目的!
只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鄭文一時也想不出來。
管他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自己接下就是。
遂又開始批起了奏章。
……
而此時,唐王府。
唐王鄭郊和謝宇正相對而坐。
謝宇就率先開口說道:「王爺,你這次出手有些得不償失了,無端損了一個工部侍郎,損失有些大了,陛下卻毫髮無傷,我們的勢力損失有些大了。」
「大嗎?孤卻不這樣認為,況且馬元可不算我們的勢力,他只是一個牆頭草而已,況且又有誰知道是我們出的手?」鄭郊一臉笑意的說道。
謝宇一臉不明其意,遂開口問道:「王爺,您這究竟是要做什麼?況且馬元終究與我們有幾分鄉火情,在朝中有這樣一個人,對我們終究是有幾分好處的。」
鄭郊聽了,也不作解釋,遂開口道:「好處?對我們有什麼好處?一位食餐素位之輩,一個自私自利的人,與他為伍,平白拉低了我們的格調,孤這是在幫小九清理朝堂的蛀蟲啊!」
「哈哈哈哈,小九是不是該感謝孤啊!」
鄭郊說着說着哈哈大笑起來。
謝宇聽了,是一頭霧水,更加迷糊了,遂開口問道:「王爺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也聽也迷糊了。」
鄭郊聽了,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孤這是在清理孤的黨羽啊!」
「小九登基之後,孤是漸漸看明白了,孤已經不需要那麼大的黨羽了!」
「想當初,孤有那麼多的黨羽,還不是第一時間就被排除在皇位爭奪之外。」
「那一刻,孤就明白了,再大的黨羽也無用,關鍵是得看人!」
「你再看看,劉健和秦飛,關鍵時候,敢光着膀子上,這才是人傑。」
「而你再看看孤的黨羽,還是有不少身居高位的,但那又怎麼樣?關鍵時刻都慫了,這對孤有什麼用?無用之人就該捨去。」
鄭郊一臉冷酷的說道。
謝宇聽了,一陣毛骨悚然,在皇家果然只是講求利益的。
鄭郊也不管,自顧自的說道:「自從小九登基之後,雖然孤心裏不願承認,但孤心裏明白孤再想登上皇位,機會渺茫了!」
「但孤還是想再試試,失敗了又如何?」
「小九最多也只能把孤圈禁,還能把孤處死嗎?」
「死了又如何?總好過現在不尬不尷的境地。」
謝宇聽了,頓時明白了,這位唐王爺是不甘心,不甘心又透著頹廢……
「所以,孤決定,重新整頓孤的黨羽,把那些牆頭草、跟孤不是一條心的,統統拋出去,讓小九亂一陣再說!」
「只留下那些有才的、且忠於孤的人,孤要把他們重新整合,組成真正的唐王黨。」
「而且孤也不像二哥那樣擁有偌大的名聲,需要如此龐大的黨羽,孤需要的是真正屬於孤的黨羽!」
「況且,小九已經坐穩了皇位,孤還有那麼大的黨羽,小九怕是會把最大的注意力放到孤身上,這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而且只有收起來的拳頭才能威懾別人,打出去了的,怕是沒這樣的效果。表哥,你說是不是?」
謝宇聽了,頓時一陣沉默。
只是謝宇感覺這不可能是這任王爺所說的主要原因,肯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而這個原因可能是這位王爺不願意提及的。
而謝宇作為他的表哥,他的主要謀主,謝宇卻不敢再開口問了。
……
而此時的燕王府。
燕王鄭庄和他的謀主孫曉也正在談論此事。
鄭庄率先開口說道:「先生,這馬元一事,你覺得這是誰幹的?」
孫曉沉默了一下,才開口道:「我認為十有八九是唐王爺乾的。」
鄭庄聽了,笑了笑,才開口說道:「不錯,跟孤想的一樣。沒想到,孤的好七弟,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這次是大大栽了個跟頭啊!哈哈哈哈……」
鄭庄是哈哈大笑!
孫曉卻又開口道:「王爺怕是高興得太早了!」
「哦,先生,這如何說?難道不是嗎?」鄭庄聽了這話,有些迷糊的問道。
孫曉摸了摸自己的鬍子,才又開口道:「王爺,這次的事情怕是有蹊蹺!」
「哦,難道先生另有看法?」鄭庄遂又些好奇的說道。
「正是如此,王爺,唐王爺平時那麼精明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馬元是個什麼玩意!」孫曉又介面道。
鄭庄聽了,沉思了一下,才開口說道:「先生所言甚是,馬元那貨確是不是個好東西。這麼說,孤那好七弟是故意的。可是他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孤還是想不明白。先生,你說呢?」
孫曉聽了,才又開口道:「我也搞不明白。只是我覺得這其中必定有深意!」
「唐王爺,好像在故意慫恿馬元去送死。我覺得唐王爺這是故意報復馬元。」
「哦,先生,這如何說起?」鄭庄聽了,也是一臉好奇,遂又開口問道。
孫曉聽了,遂又回答道:「王爺,馬元那種人,雖然機緣巧合爬到工部侍郎的高位,但唐王爺慫恿他去對付工部尚書孫化這種人傑,不是送死是什麼?」
「所以,我才覺得唐王爺這是在故意報復馬元!」
「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覺得有一部分原因,是唐王爺在報復,前段時間,王爺和周王爺聯手把他排擠出皇位繼承人,而在其中,他的黨羽有很大一部分是拖了後腿的,而這位馬元也是如此,在關鍵時刻退縮了!」
「至於深層次的原因,信息太少了,我分析不出來。」
鄭庄聽了,點了點頭,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