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胎記
厚重的玩偶衣服又悶又熱，宣飛在裏面憋了一上午，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
他捋了一把濕淋淋的頭髮，把身上的玩偶服脫下來，跑到商場衛生間里狠狠的洗了一把臉。
一瓶子礦泉水被宣飛幾口灌的見了底。
他又用涼水使勁拍打了幾下脖子和胸口，才覺得活過來了。
錢不好賺。
不過好在商鋪的負責人看見宣飛長的不錯，找了一件店裏統一的制服，叫他下午幫着拉拉客人，還意外的給漲了工資。
快吃飯的時候宣飛從兜里掏出那張揉皺了的名片問：「姐，你知道這個地方在哪嗎？」
那個負責人看了一眼，說：「不遠，咱們一會兒去買飯吃的那個美食街，就在這個店邊上，你要過去的話一會兒咱們去買飯的時候正好路過。」
宣飛怕貿然找過去給周晴造成困擾，他跟着大部隊路過的時候往那邊掃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一排開着的擦的窗幾明亮的商鋪里，只有一家落着防盜門，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他下意識的掃了一眼，果然是名片上寫的那家。
那負責人明顯也是個顏控，見宣飛站住不走了，忙跟着停下問道：「怎麼了？」
宣飛隨便找了個借口說：「我一個認識的親戚在這裏上班來着，我過去問問吧，姐姐你們先過去吃飯，我隨後就到。」
負責人對人帥嘴甜的宣飛十分滿意，她點了點頭，帶着一群人走了。
宣飛掏出兜里的名片，又仔細看了看上面的店名。
他繞着附近轉了轉，去旁邊的一家甜品店買了一塊蛋糕，順嘴問道：「你家旁邊這家美容店怎麼關門了。」
那個給他拿東西的店員頭也沒抬，好像最近這麼問的人不少，所以見怪不怪的說：「怎麼？你也有沒消費完的美容卡嗎？她家關了有一段時間了，不過門上貼著一個通知，說沒消費完的餘額可以給退的，你打那個電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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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爬用一隻剩餘的左手在美食街的小推車中間爬來爬去，那個總是給他買雞腿的姐姐已經好長時間沒來了。
其實他每天都能要到不少錢，但是「爸爸」一直在牆角看着，就算手裏有了錢，小爬也不敢自己買東西吃。
否則輕則被踢幾腳，趕上「爸爸」心情不好，輸了錢或者是喝多了的時候，那就是一頓毒打。
他每天都吃不上什麼好東西，只能在人們的腿間撿一點被扔掉的殘羹剩飯，但是這裏買東西的人們大多打包回去，看見他可憐也只是給一點零錢。
滿大街都飄着濃郁的食物的香氣，小爬按了按「咕嚕咕嚕」直響的肚子，細細的脖子裏蠕動了一下，咽下了一大口口水。
他在人群里逛了一個來回，有點失望的捏着手裏的零錢。
小爬實在是太餓了，他回頭看了看牆角抽煙的「爸爸」，被「爸爸」緊盯着的目光嚇的回過頭去。
眼前閃過了一雙熟悉的穿着絲襪的腿，小爬眼前一亮，興奮的朝着那雙腿飛快的滑了過去，身子底下的小爬車「呲?呲?」的划著地面，小爬一把用小臟手按在了那個人肉色的絲襪上。
負責人有些詫異的轉過頭，往下看。
她的目光落在腿上的黑手印上，有些嫌惡的踢了一下小爬的小爬車，聲音有一點尖利：「你這孩子幹嘛呢！」
小爬看見自己認錯了人，不是那個好心的姐姐，急忙把小臟手縮在胸前，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
他其實長的很好看，只是臉上臟髒的看不出來，但是一雙眼睛還是又黑又大，笑起來的時候像兩枚彎彎的月牙，讓人生不起氣來。
這個負責人之前見過幾回小爬，氣也生過了，她也不能跟這麼個可憐的孩子較真兒。
只能壓下心裏的怒火走了。
小爬失望的低下腦袋，用僅存的一隻手扒拉着地面往回爬，眼前突然有人遞了一根竹籤子穿着的烤腸過來。
那烤腸剛剛從機器里拿出來，已經烤的裂開了，還熱騰騰的滴著油。
小爬一把接過烤的香氣撲鼻的烤腸，狼吞虎咽的塞進嘴裏。
那烤腸實在有點燙，小爬嘴裏「啊啊」的叫着，卻又捨不得吐出來，等他強忍着燙把烤腸吞進肚子裏，眼角早就燙出兩行淚來。
他不舍的把那根竹籤子又嗦了嗦，才抬起眼睛看蹲在他跟前的這個人。
是一個長得十分好看的大哥哥。
宣飛看着小花貓一樣的小爬，心裏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滋味，他從兜里掏出一包濕巾來，仔仔細細的擦掉了小爬臉上的眼屎和淚水。
小爬自打記事以來，就沒有被這麼溫柔的對待過，濕濕的涼涼的濕巾劃過皮膚，他仰著臉閉着眼睛，像一隻討摸摸的小狗一樣滿臉都是幸福。
手裏的濕巾擦成了灰色。
宣飛乾脆把剩下的濕巾都掏出來，一點一點的從小爬的臉上的污漬擦乾淨。
擦乾淨的小爬意外的好看，他看着宣飛手裏的一大團用過的濕巾，不好意思的眯着眼睛笑了笑，然後低着腦袋給宣飛磕了一個頭。
宣飛一下子受了這麼大的禮，覺得自己做的好像有點不夠，他想了想剛才小爬吃東西的樣子，問他：「你還想吃東西嗎？哥哥給你買。」
小爬像得了獎勵的小狗一樣在車上晃着腦袋，頭都快點的掉下來了。
他激動的指了指旁邊小攤上的炸雞腿，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伸出完好的左手，比劃了一個「二」。
宣飛一點都不嫌他臟，伸手摸了摸小爬頂在頭上的稻草一樣的頭髮，說：「好，哥哥給你買，買到你吃飽，好不好。」
那個負責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買好飯轉了回來，她站在宣飛身後，有點嫌棄的說：「你摸完他一會回去記得洗手，這小孩天天在地上滾，身上指不定多少細菌呢。」
聽到她這麼說，小爬臉上露出難過的神色，他低着腦袋，用手扒拉着地面轉個身，給了負責人一個後背，露出光溜溜的脊背來。
小爬細瘦黢黑的脊背曬脫了一層皮，身上僅有的大褲衩子邊緣，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一點不怎麼明顯的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