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守株待兔
梅子的丈夫堵得只剩下一件衣服的時候，回家了。
家裏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沖着院子裏大聲地喊：「梅子你這個賤人，去哪啦！」
沒人回答他。
他推門進屋，屋裏又黑又冷，外面的陽光根本就照不進來。
梅子正站在灶台前忙活着。
她穿着一身紅衣服，身上空蕩蕩的，好像已經脫了形。
灶里並沒有燒火，梅子卻忙活得歡。
「你在做什麼吃的？」梅子的丈夫覺得怪怪的，可又說不上哪裏奇怪。他粗聲粗氣地問梅子。
「我在給你做肉。」梅子的聲音甜膩膩的，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是豬肉跟狗肉，都是畜生肉。」
「你快來看看啊？」梅子笑着邀請自己的夫君。
梅子的丈夫伸長脖子往鍋里一看，裏面他爹、他娘和他弟弟的頭，正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鍋里。
他的妻子也將自己的衣服脫了。
她哪裏還有身子？她的身子已經成了掃帚把！
玉玲瓏站在這間已經荒廢了很多年的屋子裏，覺得自己彷彿還能聞到當年的血腥味。
領着他們來的村長對肖潤大道：「肖大人，自從你來過之後，這房子就再也沒有住過人，也沒人敢進來，這裏陰氣太重了。」
「你是說這屋子裏鬧鬼？」玉玲瓏問村長。
村長知道玉玲瓏是能除妖怪的能人，也是恭敬非常，連忙道：「他們都這麼說，可卻沒人遇到過，都是以訛傳訛！」
玉玲瓏心中懊惱，自己本事有限，只能鬼來見她，她卻不能見鬼。
若是這屋裏的鬼就是不出來，她也沒有辦法啊。
客棧里的女鬼告訴她，一般鬼怪不能在白天出沒，那她就在這等到晚上！到了晚上，這裏面若是有鬼，就會出來見她了。
「肖大哥，咱們在這裏待一晚上吧？」玉玲瓏提議道。
肖潤大自從進了這間屋子，表情就很是凝重，聽玉玲瓏這般說，他也只是點點頭，默默地出去撿柴火燒炕。
村長還送來了一些碳。
屋裏燒了炕，又點了一盆碳，暖和了不少，那種陰冷之氣也消失了很多。
玉玲瓏覺得好像是她的錯覺，這裏面也許沒有鬼。
這也許就是一起普通的謀殺案，只是作案手法特別殘忍而已。
屋裏很沉默，白馬無冥將從鎮上帶來的燒雞放在火上烤。
香味四溢，玉玲瓏聞着也覺得餓了。
自從做了要跟着玉玲瓏混日子的決定后，白馬無冥時時刻刻將玉玲瓏放在首位。
將上面的雞腿撕下來，白馬無冥遞給玉玲瓏。
玉玲瓏有些意外白馬無冥的懂事兒。
前幾天跟他在一起吃飯，他可是跟護食的狗沒什麼兩樣。
「趁熱吃吧！」白馬無冥一笑一口大白牙，在炭火的映照下，顯得很是有幾分真誠。
玉玲瓏嗤笑道：「倒是挺唬人。」
白馬無冥沒聽清，好奇的問道：「什麼？」
玉玲瓏接過雞腿，沒有回答他。
「肖大哥，你吃不吃東西？」玉玲瓏問肖潤大。她隱隱覺得肖潤大不正常，卻想不明白哪裏不正常。
「若是今天晚上沒什麼事情，咱們明早就回去吧。」肖潤大突然開口。
「我也是這麼想的。」玉玲瓏贊同道。
三個人無話可說，多虧白馬無冥帶了許多吃食，玉玲瓏跟白馬無冥一刻不停地吃東西，時間過得倒是挺快。
夜漸漸深了，碳盆里的火漸漸熄滅了，遠處的狗吠聲朦朦朧朧地傳來。
玉玲瓏抱着腿坐在炕上，腦袋一點一點的犯著困。
肖潤大看着玉玲瓏姣美的容顏，翻騰的思緒終於平靜了一些。
他用自己的所有來贖罪了整整三年，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這世上不是只有梅子自己，還有很多美好的人。
玉玲瓏就是其中一個。
玉玲瓏覺察出肖潤大在看着自己。
她猛地睜開眼睛，望向肖潤大。
肖潤大被嚇了一跳。
他忍不住笑着道：「你怎麼這麼調皮！嚇了我一跳！」
「調皮」這個詞用在玉玲瓏身上，實在是有些過於親昵。
玉玲瓏若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姑娘，準會覺得不對勁。
可玉玲瓏畢竟是現代人，這種稍顯親昵的玩笑，實在算不得什麼。
「你偷偷看我我還沒生氣呢！」玉玲瓏坐起身，伸了個懶腰，問他，「你現在心情好了？」
肖潤大點頭，實話實說道：「我一來到這裏就會想起一些往事。」
玉玲瓏卻沒有問他什麼事兒。
很多事情，對方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告訴你，若是不想說，問再多也沒用。
他望着玉玲瓏在黑暗中的臉，溫聲問道：「玉姑娘，你有什麼打算？」
每次走到一個地方，都有人問這樣的問題，玉玲瓏想了想，認真回答道：「就到處走走。有妖怪就捉捉妖怪，沒妖怪就到處看看。」
玉玲瓏真沒什麼具體目標。
若非說有，也只是虛無縹緲幻想而已。
難道她真的能回到現代么？
「其實你不必這麼奔波。」肖潤大頓了頓，鼓足勇氣道，「我家裏有些薄產，你嫁給我，我會讓你衣食無憂。我到處辦案，你可以跟在我身邊幫忙幫忙，你不會被拘在家裏。」
「咱們實在不合適，」玉玲瓏斟酌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從哪來，身世成謎，你家是豪紳，怎麼能答應？你不要讓你父母為難。再說……」
玉玲瓏以前生得不好看，到了二十好幾也沒有男人對她說過要娶她，她實在是沒有拒絕人的經驗。
唉，這讓人煩惱的美貌啊！
她的理由還沒列舉完，肖潤大就打斷了她。
「我家人不會再在我的婚事上為難我啦！」肖潤大着急地道，「我的婚事我自然能做主。再說說你哪裏配不上我？我身邊有你這樣的能人，我父母高興還來不及！他們將我安排在衙門是無奈之舉，我總是去破案他們提心弔膽的，若是你能時時幫我，他們自然喜歡你！」
不知道是不是他說話的音量太高了，正睡得香甜的白馬無冥動了動。
玉玲瓏被他的動靜吸引，低頭去看他。
「你若是覺得這個小乞丐可憐，咱們也可以把他留在身邊！」白馬無冥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