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風霜刀劍嚴相逼

第十一章 風霜刀劍嚴相逼

「就像暖暖說的,玉小姐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呢?」北池翼客氣的語氣中帶上了威嚴,不再似之前的不拘身份。

玉雪魄冷笑一下,纖長的睫毛隨着眼眸往下的動作微微低垂,與唇角那抹嘲諷的笑相得映彰。

「好,那我便給你們一個解釋!」

抬眸,眼睛裏射出冷冽的光芒,像碎了的冰花,動人心魄,卻也攜了迫人的冷意。

「這紙上寫的是我作的詩沒錯!但是誰寫在上面的……」玉雪魄說着,眼神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停在了蘇暖的臉上。

蘇暖下巴微揚,眼底挑釁不言而喻:「我看你要如何翻身!」

玉雪魄收回目光,最後落在了手中那團已經被揉搓,又被她踩了一腳的紙上。

「賀先生,請問一下咱們今日所用的紙和墨,是特供的嗎?」

「沒錯!咱們玄國有專門生產紙墨的商家,給皇宮、官府以及售賣到市面上的質量和數量都是特定的。宮裏用的紙是最好的,其次二等品是皇親國戚和二品以上的官員所使用的,三等品是七品以上官員所用的,最差的一種是賣給老百姓所用的紙。像落霞榭平日練習所用紙是從市面上買的最差的那種,而今日所用的是三等品。」

「請問先生,這張紙是哪種?」

曾經,她雖然是一名軍人,但是個酷愛詩詞歌賦之人,更是個書法愛好者,對紙墨皆有研究。

一開始,她親自在紙上寫詩的時候就感覺用的紙和墨與她在府上所用的是不一樣的紙。而剛才拿在手上的這團紙觸感與她在府上所用是一樣的紙。也就是說,這紙不是今日落霞榭賽詩會上用的紙。

賀敬之接過那張紙,輕輕在指間摩挲,然後又在抖了抖,說:「這紙應該是皇親國戚和一二品官員用的二等品,不是今日給大家所用的紙。」

蘇暖的臉色變了變。

紗袖下面的手忍不住攥了攥。

「今日我來,沒有帶一紙一筆!這紙不是我的,書寫之人也不是我。這個解釋八皇子殿下可還滿意?」

玉雪魄的眼神毫不畏懼毫無保留的看過來,不似蘇暖看他的溫柔嬌媚,也不似齊遠憂的憤憤相對,而是沒有任何感情沒有任何溫度的相視,不畏懼,不諂媚!

蘇暖才名遠播,身份尊貴。

所以,落筆之處,所用必定是自己帶的紙和墨。因為從小練慣用的就是上等的紙墨,她不會自降身份去用低一級的紙墨。而且,換了紙墨,她的那手字也會大打折扣。

她絕不會讓任何因素影響到她現在的名聲!哪怕是一張紙也不行。

「玉小姐的才華着實令人佩服!剛才的誤會,還請玉小姐不要放在心上!作為今日的主事之人,我給玉小姐陪個不是!」

事實真相已經不言而喻!蘇暖是唯一自己帶了紙進來的,其他人都是用的落霞榭的紙,而她又是緊挨玉雪魄而坐。

可蘇暖是蘇遜的孫女兒,是皇后的親侄女兒!現在跟前還有北池翼,無論怎樣,這個真相都不能公佈出來。

只要玉雪魄這個被冤枉者不追究什麼,這事兒也就可以過去了。

「先生言重了!」

玉雪魄傾身扶住了正欲鞠躬的賀敬之的手臂。

玉雪魄這張臉着實不太好看。皮膚暗黃,眉毛寡淡,嘴上也沒有塗任何的唇脂。

眉毛雖淡但順暢,起伏的弧度直至眼尾飛出好看的眉梢,一雙眼睛亮而有神,黑色的瞳仁要比普通人大一圈兒,就像深邃而靜謐的夜空。

玉雪魄微微一笑,眼裏沒有任何的怨恨和不滿,還是那片平靜的夜空!

賀敬之在玄國頗受尊重,是個有才華有情懷的文人。他的想法玉雪魄明白。

且不說她原本就對賀敬之心懷敬意,就憑他曾帶領落霞榭的一些學生去幫助那些房子被拆無處可去的老百姓來說,玉雪魄就心懷感恩之心。

「事情解釋清楚了,我就先告辭了!」

玉雪魄朝北池翼和齊羽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大步朝門外走去,眼神都沒給坐在上面的那二位。

出了落霞榭的門,玉雪魄一個踉蹌,伸手扶住了門口的一棵樹。

剛才在裏面強撐的最後的力氣,現在眩暈感已經控制了她的整個大腦和神經,臉上已經有汗開始往下流了。

「你沒事兒吧?」

玉雪魄緩緩抬頭,知道面前有人,卻看不清那人的臉。

等她再次睜開眼,只看到上面縱橫交錯的木脊屋樑,還覆著灰搭著很多蛛網,玉雪魄環視了一圈兒。

這裏是個破廟!

「姑娘你醒了?」

玉雪魄一怔,輕輕閉了閉眼,眼角忍不住溢出淚來。

這個聲音,她挂念了兩年。她想喊一聲「娘」,想撲進懷裏說她的青禾沒死,她回來了。

可是,所有的話語都憋在胸口,只任眼淚刷刷地往下流。

「青硯,你趕快再去把大夫追回來。」

「我沒事兒了,不用叫大夫!」

記憶中慈愛的臉,老了很多,鬢角竟已經有了白髮,而那雙總是追隨者她們的眼睛覆了一層灰白,像被剝去外皮的珍珠,沒有了任何光彩。

「別害怕孩子,大夫說你只是餓的太久,再加上天氣熱了,可能有點中暑才會暈倒,沒什麼大事兒。青硯,把那碗面端過來。」

用木頭隨便支起的一張桌子上,放着一個碗,還冒着熱氣,桌邊坐着一個小女孩兒。眼睛時不時地往那碗面瞟去。

「青城乖,哥哥改天給你買烤鴨,這碗面給那個生病的姐姐吃好嗎?」

青硯蹲在妹妹跟前,柔聲說。

青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低聲說:「我沒想吃。」

青硯撫摸了一下妹妹的頭,然後將那碗面端了過來。

只是一碗水煮麵,看不見丁點兒油腥,上面卧了一個雞蛋。僅僅是一碗面一個雞蛋,在這個破敗的廟裏卻成了難得的美味。

玉雪魄心裏一陣心酸。

以前就算是不富裕,也沒到這種地步。

不對,為什麼只有青城,不見青漱。

「趕快吃吧,不然一會兒冷了!」青禾的母親慈愛地說。

「妹妹,來!」

玉雪魄朝青城招招手。她沒敢喊名字,也沒多問。

青城小跑着來到玉雪魄床前。

「姐姐不愛吃雞蛋,這個你幫姐姐吃了好不好?」

青城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怎麼會有人不愛吃雞蛋呢?這麼好吃的東西,她都很久沒有吃到過了。

雖然想吃,但她還是看了看一旁站着的青硯。他不放話,她就不敢吃。

玉雪魄看了眼青硯說:「這是姐姐讓給你吃的,哥哥不會生氣的。」

玉雪魄夾起雞蛋送往青城的嘴邊,嘴角的笑意滿是寵愛。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

青城嘴裏還嚼著雞蛋,含糊不清地說。

玉雪魄這才想起來她身上自帶的香味兒,是最顯着地象徵。若她們知道她是玉雪魄,是國師府的大小姐,會不會恨她,立刻將她趕出去。

她抬頭看青硯。

而青硯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玉雪魄發獃。

難道他知道了?雖然遲早要面對,可現在她還沒有一點心裏準備,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是青禾,她還活着這件事。

玉雪魄很自然地喂青城吃東西,而這個動作,青禾曾經做了很多年。她總喜歡將青城和青漱抱在自己的腿上,喂她們吃東西。

「青硯,你去看看葯熬好了沒!」

「哦,我馬上去!」

母親的聲音打斷了青硯的思緒,他這才意識到剛才一直看着玉雪魄發獃。

他眼睛轉了兩圈,掩飾著那一瞬的尷尬,然後快步往外走去。

玉雪魄身上的香味兒因為身體變弱而變淡,若不靠近很難聞到。剛才青城靠近她,才聞到若有若無的香味兒。青硯帶她回來的時候,一直擔心她壓根就沒注意其他。

剛才青城說的話,他們也只當是她衣服上的熏香。

誰都沒有往國師府去想。

「待會兒把葯喝了讓青硯去城裏給你家人報個信,回去好好養幾日也就好了。」

「謝謝您救了我!」

「葯來了!」

青硯端了葯進來。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兒住?我待會兒進城抓藥順便到你府上給你家人報個信兒,讓他們派人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青硯不解地看了眼玉雪魄,正欲開口。

「來,先把葯喝了,才有力氣回去。」

青硯母親不等他說話,接過了話茬。

青硯不懂,姑娘家不願意讓她去找她的家人來接,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她出身高門貴府,對名聲格外的看重,所以她這個做母親的才打斷了青硯的話。

玉雪魄知道母親是個蕙質蘭心的人,她剛才的拒絕她一定想到她是出身高貴,害怕被人知道她被青硯救回來而說什麼風言風語。

她從來不是一個在乎旁人的眼光的人。

她要自己回去,也是不想現在就讓他們知道她是玉雪魄,是國師府的大小姐。

玉雪魄端起葯一飲而盡,連同心酸,溫暖和喜悅。她的母親,弟弟和妹妹,她的至親,她一定要照顧他們,保護他們。只要她還活着一天,就要做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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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馭雪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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