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似曾相識

林雨的世界在葉瀟爆炸的瞬間崩塌了，此刻的他只是在瘋狂的做一件事，撿爆炸后的碎塊，拚命地撿。

路被封鎖，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在事故現場環繞，不斷有人被抬上救護車，這一切似乎都和林雨沒有關係，他只是不停念叨著葉瀟的名字......

醫護人員多次詢問林雨，卻如同對空氣說話一般，鮮血不停的從他胳膊處的傷口流出，褲子上，地面上被染紅了一片，可是這些並沒有阻止林雨的瘋狂。

他已經失控了。

無論是誰想要幫他包紮傷口，都被他用力甩開。需要救護的傷者很多，被他甩開的醫護人員也便沒有再強迫他。

林雨把衣服鋪在地上，將撿來爆炸碎塊小心翼翼的在衣服上碼好，淚水汗水血水混在一起，滴落在堅硬的碎塊上，留下斑駁的痕迹。

一隻手輕柔地搭在林雨的肩膀，沒有拉他，沒有強迫他起來，林雨的動作僵了一下，在被惶恐包裹的黑夜中，兩人的身影如同靜止的雕像。

「走吧。」溫暖的聲音穿透死亡的寒冷，飄進林雨的耳畔。

此刻的林雨聽不進去任何聲音，在他的腦中只有葉瀟爆炸的畫面，和連同他的身體一起消失的聲音。

「你快走......」

不同的兩句話，如同穿越時空疊加在一起，他有一種幻覺，葉瀟又回來了。

在幾聲雷聲過後，星星點點的雨滴落在地面，一會功夫，雨越下越大。

周圍的傷者已經被抬進救護車，醫護人員也都跑上車，在最後一次詢問林雨依然沒有得到回應后，他們便沒有人再管跪坐在大坑前的林雨，畢竟需要他們的人太多了。

「快走吧。」林雨身後的聲音再次響起。

他依然沒有動。

雨下的很急。之前還嘈雜的街道，此刻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你永遠坐在這裏，他也回不來。

他很在乎你，不然也不會在爆炸前不是讓你救他，而是讓你走。」

林雨的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過，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身後的聲音繼續說着，「他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他希望你找出害他的人，人是不可能自己爆炸的，他也不會自殺，你那麼聰明怎麼會不覺得蹊蹺。」

這句話如同一把刺刀狠狠的戳中林雨的心臟，他猛地瞪大眼眸。

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中，根本沒想過整件事。

一個好端端的人，身體內部溫度劇增，身體構造發生變化，然後自爆，爆炸后不是血肉模糊，而是飛濺出堅硬的碎塊，碎塊成爆破狀，如果不是人們已經被街對面第一次的爆炸驚嚇得奔跑遠離現場，此刻受傷的群眾肯定不僅僅這些。

回憶起剛才葉瀟爆炸的一些細節，林雨不由雙拳緊握。

林雨的情緒漸漸穩定，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腦海中，太多違背自然科學的情況發生在葉瀟的身上。

林雨將衣服小心翼翼的包好紮緊，系在懷裏，沒有回頭，大步往前走。

他要回倉庫。

是的，葉瀟不會希望看着他跪在坑前哭，他要替葉瀟報仇。

葉瀟不會自己無緣無故爆炸，一定是有人害他。葉瀟還想攢錢去找家人，他那麼樂觀，那麼溫和，自殺也絕對不可能，更不會用這樣違背常理的方式自殺。

林雨腦子清醒后，心裏只有一個念想，搞清楚在葉瀟身上發生的一切，替他報仇。

「你去哪裏啊？

恩人，你能走路啊。

恩人，你腿沒有炸傷嗎？

我背你啊。」

一連串的問題從身後傳出，林雨停下腳步，他剛才只顧著悲傷，根本沒注意到身後的人是誰，此刻......

「別叫我恩人，我有名字，直接叫我林雨。」林雨每次聽到丁小柔叫恩人這兩個字，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好的，林雨恩人。」

林雨，「......」

「恩......林雨，我剛才超級擔心你，剛才爆炸的殺傷力非常大，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也被炸傷了。」

林雨突然想起來，在葉瀟即將爆炸前，有人拉住他，而且在爆炸的瞬間，將他猛地拉到安全區域，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絕非普通人。當時他只顧著葉瀟，沒有想太多，現在想想拉住他的人，救了他一命，就以他剛剛和葉瀟的距離，不被炸死，也會傷勢嚴重。

「你剛才看到有人拉我了嗎？」

「看到了呀？」

「誰？」

「我呀。」

「......」

丁小柔吐了吐舌頭。

林雨知道那個人肯定不是丁小柔，拉住自己是個男人。他雖然沒有看到臉，但是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高和體型，絕對不會是丁小柔。

既然現在無法找到救自己的人，林雨也不想再去多想。

林雨一路上都在回憶葉瀟身體的變化過程。從升溫到最後爆炸只有十幾分鐘時間，能量聚集之快，爆發的威力之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林雨可能會懷疑是有人將葉瀟身上綁上了定時炸彈。

難道是小型的定時炸彈被人投放到葉瀟的衣服口袋？這種猜測只是一瞬，就被林雨否定了。

如果是小型定時炸彈，無法解釋為什麼林雨自身的體溫會發生變化，而且在爆炸前身體脆裂，最後爆炸后的碎塊不是身體組織而是堅硬塊狀物。

他現在還無法知道這些塊狀物是什麼，需要去倉庫進行分析。

那幢房子，在別人眼裏可能只是一個破舊雜亂堆放廢棄物的倉庫，可是在林雨心裏，那是父親留下來的遺產，裏面的每一台機器都是世間無雙的瑰寶，在那裏他度過無數個日日夜夜，那是他學習和探索的地方，只有在那裏才可以安靜的思考。

與其說是一個遮風擋雨的房子，更像是他的實驗室。

林雨一路上都在思考，也沒注意身後，到門口停開門，才發現丁小柔竟然嘰嘰喳喳的說了一路。

他有點佩服丁小柔的語言天賦，在沒有回應的情況下，是什麼支撐着她說可以不停說話的，這一切背後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恩人，我有什麼可以為你做的嗎？」

「有。」

「什麼？」

「保持安靜。」

「......」

丁小柔原本充滿期待的臉上，表情僵了一下。然後兩隻小手突然捂住自己的小嘴巴。睜著圓圓的大眼睛，小雞啄米般點點頭。

在救丁小柔時，父親遺留下來的書和資料突然和手錶產生了聯繫，那時為還是滿身藍的丁小柔解毒時間緊迫，根本沒有時間細想，之後又跟着她和秦漢去見他們部長，再後來就發生了葉瀟的事情。

丁小柔雖然話多，但是也很乖巧，真的就安靜的站在林雨身旁，閉着小嘴不說話。

沒一會工夫，丁小柔就被沙發上的一個小盒子吸引，林雨也沒再管她，在書桌前坐下。

他通過意識進入手錶內部，眼前出現一個目錄，可以搜索到全部導入的書和資料的內容。

父親留下的書，他以前也翻過，內容都很奇怪，完全和現在的科學領域相違背，那時候的他讀不懂，可是通過這兩次事件，林雨一直在腦中有一種錯覺，他對這兩個現象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通過目錄並沒有找到相關的資料。

林雨轉向丁小柔，「在飛機上，你們是怎麼被感染上病毒的？」

丁小柔已經把盒子拆了，戳著小下巴思索著，「我懷疑是飲用水，在飛機上我幾乎沒有跟任何人有皮膚接觸，也沒有吃餐食，唯一的就只有水。」

林雨猛的從座位站起來向外走。

「恩人，你去哪裏？」丁小柔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