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風雷起

2.風雷起

陸高軒跟以前一樣無奈的離開,他是真的在乎周一山這個朋友。

正午的陽光炙烤著大地的時候,周一山接到了他二哥周一南的電話。

這個時候他正在塔吊上對着太陽仰望天空。

周一南在電話里叫他馬上去醫院,說十九歲的侄女周玲玲死在了華康醫院。

他聽到這裏,打了個激靈,睡意立馬就煙消雲散了。看了眼周圍沒有工友,抱着塔吊邊沿就滑了下去,接着大步流星向華康醫院飛奔而去。

飛奔到醫院門口,周一山就聽到嘈雜的吵鬧聲、哭泣聲,還有一個白布橫幅,上面一排看起來血淋淋的紅字:「還我愛女,嚴懲兇手」。

周一山有點懵,使勁分開人群,只見二哥周一南張著嘴巴木然的靠牆站着,二嫂徐秀麗披散著頭髮和幾個不認識的女人扶着手術床哭得呼天搶地,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人跪在手術床前燒紙錢,旁邊還有幾個殘破的花圈。

周一山上前,扶著周一南的肩膀,問道:「二哥,怎麼回事?」

周一南微微抬了一下眼皮,說道:「玲玲死了!」聲音乾澀得沒有半點感情。

「怎麼死的?」周一山急忙問道。

「說是醫院害死的!」周一南的聲音還是沒有半點情感,不過細聽又好像多了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醫院害死的?」周一山自語。

憤怒的皺着眉頭,緊了緊拳頭,「華康醫院是公立醫院啊,怎麼可能?」

這話既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語,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問誰。

「公立醫院?公立醫院就會為我們奴隸百姓考慮?」周一南的聲音終於有了些感情,嘶聲道。

周一山說不出話來。

醫院是百姓怨念最多的地方之一。

華康醫院雖然是公立醫院,可卻也不是奴隸能夠看得起病的醫院,不管大病小病,進醫院先檢查,一圈檢查下來就是一大筆錢,別說還有昂貴的藥費。

「那這些人又是幹什麼的?」周一山問道,指了指那群哭泣拉條幅人。

「黑龍會的。」周一南狠聲道。

黑龍會,周一山知道,勢力遍佈全球,暗地裏是山姆帝國大家族支持的黑幫,是火星人維護統治的奴奸組織,是奴隸欺負奴隸的排頭兵。

周玲玲是個大四學生,花錢托關係到了一家火星人公司實習,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周一山有點迷糊,不由得撓了下鼻子,本以為是醫療事故,情形看起來好像又很複雜。

「不知道……」周一南喃喃自語,「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接到的電話就是說玲玲被醫院害死了。」

「什麼都不知道!」周一山最是寶貝周玲玲了,不然也不會獨立供着她讀大學了,為此還給了二嫂一筆錢補償。

他突然覺得很生氣,他用力地搖著周一南的肩膀吼道,「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做父親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周一南嘴角浸出血來,嗚嗚的述說,「我不知道,你叫我怎麼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周一山無奈的把手放下,他知道同樣身為奴隸的二哥周一南性格懦弱老實,為人處世也沒什麼主意。

在火星山姆帝國,奴隸不過就是在垃圾堆里摸扒食物的野狗,野狗是不會有什麼性格的,當然也不能有什麼性格。

周一山知道自己也是山姆人眼中的野狗,但至少是會咬人的野狗。

轉過身,走到手術床邊,周一山準備揭開白布看看周玲玲,這時候一個囂張的聲音響起:「豬仔,滾過去——」

周一山抬頭,只見一個黃公雞頭惡狠狠的盯着他。

「看什麼看?再看打死你,豬仔——」

周一山深吸了口氣,緊了緊拳頭,卻又慢慢的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我是周玲玲小叔……」

「什麼大叔小叔?滾一邊去,這裏沒你的事。」黃雞公打斷周一山的話呵斥道。

周一山再次深吸了口氣,頭低得更下去,說道:「大哥,我只看一眼……」

「一眼?半眼都不行!」這時候一個光頭擠過來,「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在周一山臉上,喝道:「滾,豬仔——」

五個深紅的指印烙在周一山的臉上,他抬起頭,看了光頭一眼。

「看什麼看,不服氣?」光頭說着,「啪——」的又是一巴掌打在周一山臉上。

周一山頭埋得更低,咬了咬牙,低聲道:「服氣,服氣……」

兩個巴掌,莫名其妙的兩個巴掌,換誰可能都忍不下去,但是周一山卻忍下去了。

儘管他有不需要忍的能力。

看出了情形的不對頭,所以周一山挨巴掌后沒有去看二哥周一南,他不想連累人。

當初為母親報仇,也是八歲的他一個人默默完成的。

沒有絕對的力量,有些事,只能暗地裏做,不能說

他也不相信個人在國家機器面前有反抗的力量。

所以對於是否有反抗力量這個問題,周一山不願意去想,有答案也不願意知道,他怕一想就忍不住。

他是一個矛盾複雜的人。

懦弱、自卑……常時時留心事事在意,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好像一切負面的性格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樂觀、豁達……任花開花落雲捲雲舒,萬事不縈於懷,又好像一切正面的性格也可以放在他身上。

這是陸高軒的評價,他對周一山的了解超過了周一山自己。

他知道對在火星寄人籬下的奴隸來說,活着就是忍受,且不存在忍不忍得下去的說法,忍得下去要忍,忍不下去也要忍。

火星人罵奴隸是垃圾堆里刨食的野狗,周一山知道,真實情況也許比野狗都不如,野狗至少沒多少人願意去時不時的欺負一番。

「即使在別人眼中是野狗,但也應做一條有血性的野狗。」這又是陸高軒的怒其不爭的話。

道理周一山懂,拋開他怕被解剖的畏懼,他還是不敢反抗,反抗就意味着血腥的報復,他知道所謂的黑龍會是什麼組織,他可以不為自己考慮,卻不能不為周一南考慮。

可是他不看一眼實在是不甘心,所以他揭開了周玲玲身上的白布。

碎裂的頭部,赤裸的身子,黑褐色的血跡……

周一山只來得及看到這些,「嘭——」一根鐵棍夾着呼聲就敲在了他頭上,接着是拳頭和腳。

在周一山失去知覺之前,他聽到二哥嘶啞著喉嚨喊了一聲「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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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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