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揚州四子之顧喜(八更)
君不見紅牆內外千古事。
君不見琉璃瓦上日月明。
——城樓下的說書人桓棋。
華胥塵動三千里,玄門道修多集聚。
盛京。
華胥大陸最繁盛的城,如今,這裏是玄宗一系集大成者的集聚之地。
鱗次櫛比的房屋,寬大的街道,修剪整齊的園林景觀,隨處可見的盛裝貴族。甚至還有從其他大陸而來,膚色各異,發色古怪的人。
車水馬龍,集市裏的叫賣聲,樓閣里的絲竹聲,女人們的歡笑聲,孩童們清脆稚嫩的童聲……
盛京,大炎皇宮,長盛殿正殿大門。
正是散朝會之時,文武百官從長盛門走過,三兩成群,走得不疾不徐。
軍師,不,此刻應該說是大炎國師了,國師王杳的身邊總有一群幕僚跟着。
那些幕僚護送王杳至青龍門處。
青龍門處早已有一輛四輪大車候着了,王杳和那幾個幕僚進車。
後面一車跟着的全是五品左右的玄門弟子,王杳的學生。
四輪車中,一個幕僚問道:「大人,皇上說如何處置那個……」這個幕僚似乎是想了一下該怎麼稱呼那個人,停頓了一下索性說道,「惡僧?」
王杳沉默了一會兒,道:「刑台鞭笞三日,第四日玄武門斬首。」
聞言,車中在座的幕僚都深吸一口氣。紛紛在心中感嘆:骨肉相殘,不過如此。
在皇家官家,真是屢見不鮮了……
玄武門以北有一處刑台,原本那處刑台是前朝的祭天台,東秦之後演變成了刑台。
次日凌晨,刑台處已聚集了很多人,多少盛京一帶的修者。
玄門,文武兩宗,道宗、醫宗,只要是在華胥能入正統的修者門派的掌門都趕至了。
一旦開刑台,行鞭笞,這必然是要當着天下修者的面。
不管首肯與否,皇家是綁也要把這些人綁來,當然大多數人都是自願來的。
鄱陽師門,洞庭朱門自然也在其中。
朱權和師沂都是跟着各自掌門來京的。
華胥之地,若開刑台,是需要各個宗派的掌門集聚、且首肯的。
而事實上,這些遠道而來的掌門,並不清楚今日要刑台鞭笞的是何人。
正午的時候,才聽得有禮官過來,告知了連續三日要受刑台鞭笞的是個惡僧,屠了柳城的惡僧。
——浣花鬼僧祗旖。
當列舉出祗旖的種種罪行之後,在場的人皆憤怒了。
「這種人就該賜死。」
「賜死便宜他了,贊成皇上的做法,刑台鞭笞三日,然後玄武門斬首,這種人就該被鞭笞爛肉體,斬首示眾。」
「這人殺了那麼多的人,簡直喪盡天良啊。」
由國師王杳的人行刑,而國師王杳並未出現。
華胥之地,刑台鞭笞,受刑三百六十鞭,分三日完成。
這是一種古老的刑罰,具體起源於什麼時候已無從得知了。
只知華胥之地,受這種刑罰的人屈指可數。而且每每行此刑,都會震動華胥。
祗旖已是重傷近乎要死去的人,受三日鞭笞可想而知。
祗旖被拖下去的時候幾乎快斷氣了。
拖走他的士兵都覺得驚奇……這人都這樣了,竟還沒有咽氣……
是有多像活着,才會到這般田地了,仍咽不下那口氣……
「你明日就要斬首了,你咽不下這口氣,只能死得更痛苦……」
士兵搖搖頭,將祗旖往刑台外的囚車上一扔。
也許是知道這人活不長了,連鐵鏈都沒必要去鎖了。
玄門的弟子一個一個從如死物般的僧人面前走過。
場中的人皆散了,那從各地來的修者也陸續跟着離場。
空曠的刑台內那具囚車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刑台外不遠處環繞的守衛和士兵,目光也未落在刑台,大概是都知道這僧人要死了吧。
這時一個鮮紅衣袍的男子從落地的囚車前走過。
「救我……求你……」
「我還不想死……」
那隻近乎枯槁的手骨抓住這個人的腳踝。
那紅衣人正想一掌解決此人。
卻聽那虛弱的聲音換道:「顧喜……救我一命……」
紅衣男子的身體猛地一震,這盛京,還有誰知道他是顧喜?!
「顧長樂,你還在幹嘛?」一個玄門弟子笑着朝紅衣男子走來。
男子妖冶的眉目一揚,笑道:「看這惡僧死了沒。」
他的聲音雲淡風輕,卻透著一種難言的妖冶。
他永遠是一身紅色的從三品官服,再無其他衣裳。
眼角,薄唇,以鮮紅描繪。
他常說:如此鮮亮的顏色,不過是為了提醒人們對他避而遠之。
玄門何人不避他?盛京百官之中多少人不喜他。
這倒好,有些人非要往他身上貼,比如這王杳最寵愛的傻師弟。
「師兄說他明日就要被斬首了。」王傑說道。
顧喜淡淡地笑,沒有說什麼,囚車上的人在王傑走來時就鬆開了握着他腳踝的手,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保持神志清醒……
他的餘光凝了一眼囚車上的人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