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她真的是沈君夜(一)

第157章 她真的是沈君夜(一)

這一眼望去,夜漓愣在當場,嚇得連尾巴都豎了起來。

一面巨大的屏風相隔,那屏風后的座榻上,一個身材壯碩一些的男子懷中摟着一個少年,它沒瞧見少年的容貌,因為少年坐得靠里,但它看出來那身形應該是個少年,那壯碩男子的臉貼著少年的臉,兩人似乎是醉意已濃,整個房間瀰漫着酒氣。

男子用臉婆娑著少年的臉,薄唇中發出細微地輕哼聲,而那少年似乎是醉的不省人事,一點反應也沒有。

它渾身毛一炸,心裏暗罵一聲:辣眼睛。

跑出來撒泡尿讓它瞧見這個,真是夠讓他惡寒三日了。

「漓漓。」

「漓漓……」

女子清淺的呼喚聲從遠處傳來,聲音不疾不徐,不鋒不利,卻彷彿是劃破寧靜的夜的星辰——

夜漓聽到夜九在喚它,嚇了一跳,拔腿就跑。這時它沒注意到,屏風后的少年突然被驚醒了。

少年醒了,在醉意正濃時,被這一道聲音驚醒。

就像是在夢裏,他渾渾噩噩地分不清夢境與現實,這聲音……

他迫切的想睜開瀲灧的目,想推開身旁抱着他的人,卻被身旁的人死死地壓住,這一壓也讓他清醒了不少,男子的臉埋在他的頸窩之中。

這廂夜九已抱着夜漓走下樓,月華樓里的管事青年將打包好的飯菜遞給夜九,夜九接過道了聲,「多謝。」

「公子,前面有廟門前有異域舞會,你若感興趣可以去瞧瞧的。」那管事青年在送她出去的時候,建議了一句。

「好的。」夜九淡笑着頷首。

她和夜漓走出樓時,風月樓雅室里,公子辰推了禾析半晌也不見禾析醒來,忍無可忍一拳打在禾析俊美的臉上,禾析頓時疼得一齜牙,悠悠轉轉地醒來。

「嗯?……公子……」他一說話,牽動了嘴角的傷,這才猛地驚覺,方才那一拳不是幻覺!

禾析徹底清醒了,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摟着公子辰的腰,二人的姿勢曖昧無比……

「我……我……」禾析俊美的臉陡然一紅,都不知該說什麼話來解釋一番了。

絕美少年眉頭一擰,猛地將禾析推開。他走下座榻,灰藍色的衣擺輕輕掃地,皂靴點地,他一手撫著額頭頭,跌跌撞撞地衝出雅室。

「哎!你!」醉酒後,仍處於昏沉之中的禾析也跳下座榻追了出去。

在月華樓雕欄玉砌的大殿之中,少年瀲灧的雙眸掃過這一樓出現的男男女女,他不停的搜索,不停的尋找,彷彿是在歲月斑駁里尋找一朵遺失的花朵,跨越前塵過往,只為下一刻沉痛的相逢。

尋尋覓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

在歲月無涯的荒野,渡過野草長堤,走過風雪,歷過殘陽,只為尋找那一份刻骨的愛戀啊……

「他在看我。」有美貌的貴族少女帕子捂著臉,低頭輕笑。

「不,他是把這一樓出現的人都瞧了個遍。」一個少女解釋道,「是在找人吧。」

「好美的人,可惜是失了魂的人,也不知他是在找誰。」有人嘆道。

在眾人議論聲中,那絕美的少年在滿目流光燈火通明的月華樓里尋找著,一張張陌生的面孔從他的眼前閃過,那些男男女女對他投來驚艷又痴迷的目光,而他卻是一臉慌張與焦急……

終於在一陣突如其來的暈眩之中,那灰藍衣袍的美貌少年仰頭倒在地上。

「你!」禾析一瞬酒意全消,衝過去抱起少年。

「來人!」禾析大吼一聲,隨行的僕從立刻上前來,禾析吩咐道,「即刻回府,讓御醫在府中等候。」

少年這一暈驚動了不少人,禾析走後,樓里的人才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禾析抱着公子辰上馬車,月華樓的幾個管事和堂主都上前相送。

這時,夜九抱着夜漓堪堪走到那月華樓管事所屬的廟門前。

她當年喜歡和相熟的蘇門弟子騎馬遊逛盛京繁華街市,這種異邦人跳舞的場景她也見過,但是很多異邦人聚在一起的舞會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熱鬧,就像是盛世該有的景緻。

那頭有敲著木鼓的崑崙奴,那一頭有衣着露骨,身姿妖嬈的天竺舞姬,還有踏着細碎步子舞著紅紙傘的東瀛婦人……

「主人,那裏有個人是銀色頭髮。」夜漓指著一處說道。

夜九聞聲望過去,果見幾個穿着斗篷的人,圍着一個將臉藏在斗篷下的銀髮人。

「那個人也是異邦人嗎?」夜漓歪著腦袋低聲問道。

夜九眯眸,仔細一看,沉聲道:「那不是異邦人。」這人雖膚白銀髮,但觀其骨相是華胥一脈無疑。

「我還以為只有異邦人,才會有不一樣的發色。」夜漓揉了揉胖臉。

「那漓漓我問你,你這身毛色金光閃閃,你可是異邦人。」夜九笑道。

夜漓不滿道:「我修成人型后也是黑髮,俊美也可比朱權、師沂、離夫子,雖然比起你師尊那模樣差了一點。」

「……」夜九無語,這胖傢伙連容貌也要一較高低?

「漓漓,先別說話。」因為夜九走近了幾步,方察覺到這個銀髮人內修極高……

若是修道者進入一定的境界后,白髮童顏也時常有之。但這個銀髮人……有幾分古怪。

再看了一會兒異域舞娘們的舞蹈,夜漓陡然注意到,「主人,那個銀髮人離開了。」

夜九朝着人群處一望,沒見到那個銀髮人的身影。

看了眼天上的月,估摸已經酉時末了,夜九想可該回去了,於是也朝着長街而去。

快回客棧的時候,夜漓遠遠的看見那廟門口見過的銀髮人從他們所在的客棧里出來。

「主人,那不是那個銀髮人嗎?」

雖然穿着斗篷,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但是寬大的斗篷那身姿錯不了,因為廟門口見到,印象太深了。

夜九一皺眉,怎麼會從客棧里出來,莫非……

夜九立刻想到了安吉,莫非與安吉認識?

當然,這家客棧里的外鄉人很多,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想到了安吉,但卻覺得很有可能。

她抱着夜漓進客棧,上樓之後回房,見安吉房裏傳來說話聲,可見安吉房裏今日有客,夜九隻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便取出鑰匙開門。

正這時,她並未發現自己已被人注意到了。有個尾隨她來到這家客棧的人,在客棧外十米處,站了一盞茶的時間后離開了。

夜九將打包好的飯菜取出來,放在桌上,對夜漓道,「你餓了就先吃,我去取熱水來洗澡。」

夜漓爪子夾了一塊炸肉酥,放進嘴裏,問道:「主人,你聽不到對面在說什麼嗎?」

夜九搖搖頭,夜漓一疑,「不應該啊,在柳城的時候你連幾十裏外的鱉魚作亂都能聽到,還有昨夜那笛聲,和怪物哀嚎聲。」

夜九轉身望向它,「你也知道,那是怪物發出的聲音,那是九陽靈力能感受到的聲音,但是人不同。」

夜漓撐著下巴想了想道:「我知道了,並不是你體內的九陽靈力在幫你感受那些怪物的聲音,還有神器發出的聲音,而是你與生俱來的能力在感知。九陽靈力只是一種助你強大的力量,而你的能力是你的元神,經過幾生幾世的積累,沉澱下來的能力。也可以理解為你前世對你今生的饋贈……」

又是前世今生?

說實話夜九真的不信這個,但她沒有反駁,因為無法解釋她突如其來的能力,在乾城一役之後突然能聽懂鳥語,能觸摸到夜漓的靈體,能聽到夜漓說話,這都可以解釋為那九陽九陰閉合之陣勢,助她成為不死不滅之身。

而之後她被人捏碎心臟,活下來之後,就突然能感知幾十裏外妖物的異動,這個根本沒法解釋。

如果是前世賦予今生的能力,那麼就是……沈君夜的能力在逐漸回來了?

那個吹笛的少年稱沈君夜為夜尊,說沈君夜是一夜之間修成尊者。既然能成為尊者,那其能力,毋庸置疑。

如果,她真的是沈君夜……夜九的手猛地握緊,不知怎麼,心臟處猛地抽疼了一下。

「主人?」夜漓看到夜九僵直在面前的身體,不禁皺起蛾眉望向她。

夜九捂住胸口搖搖頭,她轉身望向夜漓,「夜漓,我覺得那個銀髮人,可能不止是從北邊來的那麼簡單。」

夜九陡然想到四方天,她拉開房門,沉着眉目正想去問安吉一些話,卻只見安吉正好走出來,瞧見了夜九,他笑道:「夜小子你出來正好,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了,這男奴可交由你自己照顧了。」

夜九正想說話,安吉卻一眯眼將手邊高大的兒郎往夜九身前一推,笑道,「大叔先走了,你可別想大叔,大叔是有急事要回去一趟,那些道別的話就給省了,再會了。」

安吉說着也不等夜九開口,帶着老管家離去,生怕夜九追上來,離去時還把那高大男奴推了一把。

宮寒身姿高大卻體弱,一時站不穩,朝着夜九的方向倒去。

夜九眼疾手快地撐住他,「你沒事吧?」

等男奴通紅著臉站穩了,夜九再看這樓道里哪裏還有安吉的身影。

連夜出城,太詭異了,夜九想追上去,卻只聽樓下那駿馬嘶鳴,馬車已經出發離開了。

心知追不上了,夜九這才想起男奴。

她一抬眼望向男奴,這才驚覺男奴一直看着她。

她在微訝中愕然發現,這男奴竟是……

「宮寒?」她眉目里滿是震驚之色,當初十九爾爾,官至飛騎,這副將宮寒一直跟了她兩年,從她還是六品小將的時候,一直跟到她官至飛騎,兩人雖然相談不多,但也是以禮相待。

「何以至此?」夜九滿目沉痛,睚眥俱裂,想到她手下副將竟然成了男奴,在街市任人侮辱買賣,她幾乎要咬碎牙齒,此刻恨不得去殺光那些買賣奴隸的販子。

只見宮寒跪地,沉聲道:「末將當馬革裹屍而死,卻因為想苟活而做了逃兵,在逃亡途中摔下懸崖,是蒼天對末將的懲罰,將軍不要動怒,要怒就怒宮寒自作自受……」

「荒唐!」夜九猛地彎腰將他拽起,「你是多好的兒郎,我心中有數,東秦皇帝早已投降,氣數以亡,與你何干?你若不是率兵死守又何至於要苟活逃逸?若你是那無氣節的男子,又何苦死守?上蒼為何要懲罰你,不去懲罰那在行宮中吃喝玩樂仍在享樂的秦廢帝!」

夜九的一番話,讓夜漓心中都頗覺震撼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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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夜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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