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救了雲荒帝(二)

第158章 救了雲荒帝(二)

在夜九堅毅有力的話語中,宮寒落了淚。

又何曾想過逃亡,身為將士,自當馬革裹屍,他是被景王的管家撿來的孩子,那時候他在盛京街道上幾乎快凍死了,卻被景王府的管家撿回去,老管家給他取名宮寒,讓他一生都記住了那一年的寒冬,只是一覺醒來后他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忘記了自己是誰,不記得來處,卻只剩歸途。

他成了蘇門弟子,一年年的長大,終於他合格參軍,最後被分到了景王最寵愛的弟子夜九身邊,他成為了夜九的副將,跟了她足足兩年。

那時候他們兩個交流甚少,卻彼此諳熟於心,有時候只夜九一個抬手,他就知道夜九要的是地圖還是佈陣圖。

他是跟在她身邊最久的副將。

夜九扶著宮寒站起來,她微皺着眉,「你摔下懸崖,身受重傷,這一身內修是在崖下被耗盡的?……」

宮寒沉默了一下,點點頭,其實他在懸崖下昏迷多日,也不記得這一身內修是如何丟掉的了。

只是他知後來被人撿去,一個月前又被人販子遇上,撿去當男奴養著了。

那人販子是看中了他的身材和容貌,養着他本想是讓他以容貌和身姿伺候人。他滿心是想活着,便一直苟延殘喘著,可是也不曾想過出賣尊嚴活着,是故,那一日他被販子推去伺候人的時候,跳了樓。

懸崖都跳過,他又何懼跳樓。

只是,沒有內修護體的身體弱小的可憐,他的腿斷了,販子不會給他治腿,但也沒再逼他去接客,只想快些把他轉手,於是過了年關后,他出現在了牲市上,成為待售的男奴。

於是,他與飛騎將軍重逢。

「將軍,你還活着,真的太好了……」宮寒低垂下眉眼,有些哽咽地說道,經歷過生死,才會知道這一世所求不過一份盛世安好。他那時想活着,今時仍想活着,都不過是為了這一份盛世安好……

他一直苟延殘喘的活着,不過是戰火燃起的時候,在漫天的戰鼓之中,在大炎的鐵騎踏入秦北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個女子,那女子面容溫婉,笑容和藹而優雅,他聽到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哭喊著:「娘親」。

那個女人是他的生母。

被他遺忘掉的童年,只剩下一處斑駁的城牆還有那個女人優雅而沉痛的笑容,還有那無數在城牆上搖曳的旌旗。

那一刻,他不想死,他想活着,他要回去他母親的身邊。所以,在秦北被炎國的軍隊佔領的時候,他忍着重傷逃了,他要去尋找記憶里的城牆,去尋找他溫柔的母親。

聽到宮寒的描述,夜漓揉着臉問道:「那你可還記得那城牆是何模樣,你如果記起來了,就能知道你的故鄉可能在哪裏了。」

夜漓突然開口說話,宮寒被它嚇了一跳。無措地後退了一步,有些痴愣地望着夜漓。

夜九瞪了夜漓一眼,又對宮寒說道:「它是我從乾城出來后遇到的朋友,這一路多虧有它。」

宮寒愣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看了夜漓好久之後,也逐漸接受了一隻貓能說話的事實。以前只當那些奇文異志是撰寫的人誆騙人的,今日方知,不全是假的。

宮寒搖搖頭,他不記得那城牆是何容貌,他只記得那城牆上的旌旗上綉著的圖案,隱約的記得是一種鳥的圖案,但他連母親的容貌都記不清了,何況是那旌旗上的綉紋。

「既然旌旗一直出現在你的記憶里,說明那是你童年時印象最深刻的東西……我想總有一日你能想起來的。」

見宮寒一臉絕望的沉痛,夜九安慰道。

夜漓也點點頭,「對啊,你既然記憶全失十幾年都能在瀕死時想起童年,想起你的母親和城牆上的旌旗,那說明你的記憶還是可以恢復的。」

他倆這麼一安慰,宮寒心裏好受了許多。

宮寒說安吉留了三匹馬在客棧,安吉離開前囑咐他,讓他幫忙照看馬廄的馬。

「安吉是什麼時候跟你說他要走的?」

「半個時辰前。」宮寒如實相告。

夜九恍然明白了,就是方才他們回客棧時安吉臨時決定要走的,如此看來與那個銀髮人有關。

此刻,皇宮中上元夜宴才剛剛開始,皇城的煙花剛剛燃起,盛裝的戲子上演過一出后,著各色舞衣的女子相繼登台。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

一夜魚龍舞。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唱曲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伎,那一身白衣,戴着一頂純白面具,一架古琴擱在雙膝,他邊奏邊唱着。

因為這男子歌聲獨特,本在後排角落裏落座獨飲的顧喜才聞聲望了過去。

這男子方清唱數句,聲音一出來,就讓人覺得空靈獨特,再聽他唱道:「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是夢中……」歌聲婉轉中帶着濃濃不散的幽怨,彷徨如失意人。

只聽那琴聲一收,曲調一轉幽古雄渾,只聽那男伎聲音一轉渾厚,再唱道,「霞衣席上轉,花岫雪前朝。儀鳳諧清曲,回鸞應雅聲。非君一願重,誰賞素腰輕……非君一願重,誰賞素腰輕。」

顧喜微微吃驚,這男子竟然能唱出數種不同風格的聲音。

這時周圍安靜了許多,顧喜眯眸望向坐在遠處高座上的皇上,只見皇上已然撐起下巴望向那台中奏唱的蒙面男伎。

台上八個舞者提裙下台,在場中翩然起舞。

那琴聲又一轉,那男伎的手指在琴弦上飛快的撥動,曲調高揚,舞女們旋轉跳躍。

這時只見,那戴着純白面具的男子,一個飛身至八個舞女中間,與那八女一起舞動。

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他身姿靈動如魚,此舞曲的編排獨特脫俗,旁觀的大人們紛紛擊掌稱讚,這時煙花再度燃起,宮宴上的百官又開始議論起來,如同方才的安靜只持續了一瞬一般。

有宮人上前來傳菜斟酒,一時熱鬧非凡——

顧喜揚起頭飲酒之時,只聽到身旁一陣環佩叮鈴之聲,他妖冶邪肆的目微眯起,餘光望向來人。

只見那女子站在他身前,女子身旁的女官咳了一身,譏笑道,「沒想到啊,顧大人今日竟來參加上元宮宴了。」

顧喜站起來,未曾理會說話的女子,而是微低頭對着女子身後那貌美若花的女子,淡聲道:「臣參見十公主,十公主千歲。」

旁人都聽得出他的語氣乾巴巴的,明顯是應付。

十公主也不鬧,「李蓉,賞顧大人一疊無花果。」

顧喜低着頭,厭惡地皺眉,十公主這麼做,無非是想讓別人誤會,覺得他和這荒淫的公主有什麼。

旁的清流臣子,但凡年輕些個的,避這公主如蛇蠍,自然是都怕這公主找上他們。

他最煩的事,還是發生了。

十公主說完就朝着皇族那邊的高位走去,這十公主來得最晚,太皇太后佯作生氣罵了她一下,又吩咐她坐下。

女官李蓉奉了公主的命端了一碟無花果來,顧喜周圍坐着的大人都用怪異又複雜的眼神看着顧喜。

顧喜面色很難看,卻一字未語。

這短短一幕,自然也不會逃過旭雲荒的眼,他微眯起星目,目光陰鷙。

顧長樂莫非也是他妹子旭冉的裙下之臣?旭雲荒皺起劍眉,不知怎麼心頭微怒。

正這時,趁著皇上分神,那場中的舞女們不知何時已舞至離皇座僅有幾十步遠的地方,而這時樂伎部的奏樂聲卻變得非常和緩,和緩到顧喜微抬眸望向場中。

顧喜精通音律,是故才有這一眼,而他這時一瞧,從他的這個位置正好瞧見那八名舞女掩護之下的男伎那白袖之中閃過的一道白光。

他恍然意識到那是什麼的時候,身體已不由自主的站起來。

他幾乎是看着那蒙面的男伎拔出袖中劍朝着高座上的帝王刺過去。

「護駕……」顧喜若是日後知道自己是第一個喊「護駕」的恐怕會給自己一巴掌,他是真的傻了,大概是被嚇傻了,他合該讓那刺客把雲荒帝給刺死才對。

因為旭雲荒本就注意著顧喜,自然是看到顧喜站起,又聽到他喊「護駕」,那雲荒帝眉都不曾動一下,一個拂袖間,十分強大的內力朝着那男伎襲去。

不虧是皇室,太皇太后還有公主看到那劍光,只是躲閃了一下,也未曾驚呼出聲。

這時守護在皇上身前的御前的兩個侍衛快速拔劍相抵。

把八個舞女拔劍上前抵禦侍衛。

這八女拔劍之時,那些百官才反應過來是此刻,這時殿中才爆出驚呼聲。

那男伎可不是吃素的,很快就繞開御前侍衛,直奔皇上。

旭雲荒身子一偏躲過他一擊,眯眸之間,以運起了靈力,蓄力一掌擊向那男伎。

這南極明顯是有備而來,今日雖說是上元宮宴,但炎國兩大猛將皆未辦君側,狂仇去塞北駐邊,禾析被聖上放假在家中思過,今日這日子選得極好。

再看那台中八女和侍衛打作一團,樂伎部奏樂的百人中,有十幾人也取出暗藏的武器跳了出來。

「保護皇上!」

「保護皇上!」

這時大臣們已喊出聲來。

王杳見狀,飛身上前,他攔下這群樂伎,大內侍衛們也成隊趕至。

奈何這群人是訓練有素的,內修頗高。

大內侍衛們一進場只能先將太皇太后還有公主、那些大臣女眷們先轉移,再行解決這些此刺客。

那一方八個舞女拖住了兩個御前侍衛,皇上與那男伎已過手十幾招,而且皇上明顯處於劣勢。

那蒙面男伎內修極高,顧喜估計約有百年內修,可這男子又看着十分年輕。

顧喜都有些佩服這男伎了,如此周密的佈置,是準備了很久很久吧。

這狗皇帝仇人不少,活該被人行刺。

那些大內侍衛將太皇太后,皇太后和幾個公主轉移走,將大臣們送出去后,便開始朝着那些纏鬥的舞女和樂伎們射箭,那群舞女水袖一舞,數道舞道之靈,將那些箭支震飛。

見皇上明顯處於下風,王杳想分出神來幫皇上,卻又被那幾個樂伎糾纏住。

王杳一身悶哼,運起玄道之靈,將這些人震開數米。

顧喜一眯眸,餘光望向那高位上被白衣男伎追殺的微有些狼狽的帝王——

救,還是不救。

救——是因為這畢竟是皇宮,這些刺客雖個人能力強,但皇宮大內侍衛眾多,況且還有國師王杳在,王杳不會讓他們傷到狗皇帝,這些刺客很快會被拖死。他若是聰明,應該趁著王杳將這些人處決掉後轉頭去救皇上之前,搶在這之前救那狗皇帝,博得皇帝的好感?

不救……是真想看着狗皇帝被人給刺死,想想都覺得爽快。

顧喜眯眸之間,人已踏地飛身上前,雙掌一運氣,一掌合縱,一掌連橫——

華胥鬼谷,是鬼谷一派分枝,承襲鬼谷精義,所修之道名曰「制衡」。

顧喜雙掌一抬,直直朝着那白衣男伎射去——

他心知他打不過這男伎,出來也只是做做樣子。

果然他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落在他的背後。

旭雲荒在慌亂躲避這男伎襲擊之時,忽聞一道香風,這香味是以檀香熏染衣物所達到的香味,這一瞬這麼刻骨,這麼幽遠……

旭雲荒陰鷙的目光落在顧喜身上,在旭雲荒的記憶里他從來不是被保護的對象,很小的時候旭公不會保護他,因為旭公喜愛的兒子裏,沒有旭雲荒的名字。

少年的時候,他也不是被保護的對象,因為旭公的所有兒子裏,最「平庸無能」的是他,他從來不是最受矚目的,那些為他父親效忠的幕僚們從來注意到的是其他皇子。

而成年後,當他展子九五之尊的位置,所有人都仰望他,畏懼他,以為他是無需保護的。

這是第一次有人敢站在他身前,他知道其他人都不敢,一是怕死,二是畏懼他。

突然冒出一個鬼谷分枝弟子,那戴着白面具的男伎都微吃驚了一下。

吃驚沒持續一會兒,男伎揚起手中劍,再度襲來,這劍鋒冷凌,顧喜有些吃不消。

好冷的靈力。

顧喜徒手應了兩掌,感覺雙臂都要被那劍氣冰凍了一般。

男伎冷冷一笑,手中劍,在空中挽了一個花,冷凌的靈力直直朝着顧喜擊去——

顧喜閉眸嘆了聲,完了……

他手臂應了那一掌,現覺得雙腿都要凍僵了。

「顧長樂!」旭雲荒驚呼一聲。

這千鈞一髮之際,好在王杳和王萱趕至此,兩股玄道之靈從那男伎背後直射而去——

男伎察覺到背後的危險,立刻拔劍回頭,長劍一擋。

劍光與兩股玄道之靈相碰撞,在天空中撞出一團火花來。

化作「砰」的一聲巨響。

這時,宮外聽聞一陣鐵靴踏地的聲音。

「禾析救駕來遲。」

那聲音一出,那身穿銀色戰甲紅色戰袍的將軍已飛身而至,他手中兩把金刀金光四射。

禾析有兩刃。

一刀名析焱,一刀名金卓。

別看禾析容貌俊美,而他用刀的本事可與他那張俊美的臉氣質不符,他用刀極猛極狠……

出刀之時往往是先出析焱,而打鬥正酣時,往往在對手觸不及防的情況下已轉換了金卓——

禾析揮刀入戰,很快和那男伎打作一團。

有禾析正面金刀相抵,強勁無敵;王杳和王萱背後施放玄道之靈,輔之增進功力。

那男伎,即便有滔天本事也難過三百回合。

白衣男伎一聲悶哼,白色的袖子一甩,一震煙霧破地而出。

「休想逃!」禾析大吼一聲,這時那八個舞女和那十幾個樂伎都上前阻攔。

半個時辰后,一番戰事已。

行刺之人逃走了一部分,還剩下的一部分人全部押入天牢,等候皇上親審。

王杳、禾析在皇上面前跪地,皇上道了聲「平身」。

聽說刺客被抓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被宮人攙扶著走過來,百官也上前來跪安。

皇上揉了揉額頭,道:「朕沒事。」

說了一會兒,皇上擺擺手,命百官退宴。再命李公公送兩宮太后回宮。

顧喜跟在王杳、禾析身後準備離開,卻被皇上喚住了,「顧長樂!」

這一喊,王杳等人都回過頭來,顧喜也愣在當場。

王傑望向顧喜,生怕這皇帝要降罪顧喜,他回頭正想說什麼,被王萱拉住了。

有公公對他們說道,「奴才送各位達人去玄武門。」

王杳看了王傑一眼,王傑嘴一撇,跟在王杳、王萱身後離開了。

這廂,顧喜被皇帝突然叫住,心裏五味雜陳的,這狗皇帝搞什麼鬼?

他是投身王杳門下的官員,這皇帝當着他的靠山的面喚住他,要知道方才國師和禾析將軍解決行刺的人,這狗皇帝連獎賞都沒開口。

這狗皇帝莫非是想讓他顧喜成為眾矢之的嗎?

顧喜走至旭雲荒身前三米的地方,撩袍跪地,「皇上萬歲。」

乾巴巴的四個字,卻讓旭雲荒輕笑出聲。

「抬起頭來。」旭雲荒咳了一聲,揚起下頜說道。

顧喜身影一顫,又是這句話,他厭惡地皺起眉。

因為厭惡感一瞬涌動至心頭,是故,他忘記了皇上的命令。

旭雲荒一眯眼,上前數步,緩緩躬身,伸出手抬起顧喜的下頜。

這指尖一觸,又是一指滑膩,旭雲荒唇角一揚,「嗯?又敷粉了?」

皇上一笑間,注意到顧喜眼角眉梢的那一筆朱紅,他唇角笑意更深,「你倒是比朕的貴妃還愛美……」

旭雲荒此句一出,連自己都覺得心驚……他從來不曾拿任何人和秦霓裳比過。

皇上在皺眉間已放開顧喜的下巴。

顧喜哼笑一聲,「長樂愛美是天性,無需和人比較。」

這一句已然是對貴妃之不敬,而旭雲荒只是微皺起眉。

「朕念你護駕有功,饒你此次。」旭雲荒揚眉道。

顧喜輕輕勾唇,拱手道,「那臣是否,謝主隆恩后就能告退了?」

旭雲荒一眯眸,還從未見過這般頑劣不可馴服的男子。

陡然想起他和旭冉的事,旭雲荒挑眉問道:「你離十公主遠一點。」

顧喜心下一陣惡寒,這兩兄妹好不要臉,明明是那十公主纏他在先,這狗皇帝竟然要他離十公主遠點。

「這是聖旨嗎?」顧喜揚眉問道。

在皇上正要動怒的時候,他叩頭道:「臣,遵旨。」

「若皇上沒什麼吩咐,臣告退了。」

他正要爬起來,只聽旭雲荒道,「誰准你起來的?」

旭雲荒轉身走至金座上坐下,冷冷地問道,「方才見你使的是『制衡道』,你是鬼谷旁支弟子?」

顧喜深吸一口氣,明知逃不過他這一問,也不躲閃逃避,淡聲道,「是。」

「你師從何人?」旭雲荒撐著下巴問道。

顧喜微眯眸,「家師乃鬼谷旁支,並不是很出名。」

「哦?」旭雲荒知他有意想隱瞞,竟也難得的沒往下問,而是坐正了些兒,道,「你可知正統的鬼谷傳人?」

顧喜一驚,猛地望向旭雲荒,這狗皇帝是什麼意思?這華胥之地哪裏來的正統的鬼谷傳人。

這鬼谷一系不知斷了多少年了,這旁系分枝還是後人在繼承鬼谷子思想的同時衍生出來的。

「你可知四方天?」旭雲荒站起來,望向顧喜,他目光陰鷙,劍眉微揚,「你又可知烏山祗闕?」

顧喜茫然地搖頭。

只聽旭雲荒淡聲道:「千年前鬼谷後人逃至四方天,在烏山建立祗闕,祗闕之中一代出二子,一為合縱,一為連橫。」

顧喜匍匐在地的身體緩緩直起,望向旭雲荒,合縱連橫是鬼谷一派精義,他自然知曉,但四方天、祗闕……這些,他是陌生的。

只聽旭雲荒再道:「相傳六十多年前,聞名四方天的祗闕子葉仝收二弟子,這二子……一人是個女孩,很小的時候就跟着葉仝做關門弟子,葉仝教她習合縱術,另一人入門較晚,聽說是個奴,葉仝教他習連橫術,本是相生相剋,水火不相容只能活其一的命數,可這二人卻相愛了,顧長樂,你且說好笑不好笑……」

這故事旭雲荒知其表是因為旭家曾經是四方天之南天一萬二千里地的主宰者,但他不知其里,是因為他的父輩們只告知他們這些。

聞言,顧喜深皺起眉頭,他不以為然道,「情情愛愛本人之常情,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有什麼好笑不好笑,難道皇上能愛人,就不讓其他人愛人嗎?」

旭雲荒額角的青筋猛跳了一下,只覺得這小子說話分分鐘能讓他動肝火。

若是以他以前的脾氣,這小子早死了數次了。

不過,此刻的旭雲荒竟然覺得這妖冶男子認真起來的樣子,竟然頗為耐看,這顧長樂最美的時候,就是雙頰泛紅之時,每當他雙頰泛紅,整張臉就如同滴血的海棠花,妖冶得邪肆。

「嗯?顧愛卿如此有見解,那是不是像吃飯喝水一般喜歡過什麼人?」旭雲荒一勾唇,蹲下身望着顧喜道,他陰鷙的目打量著顧喜,這邪肆的目光讓顧喜無處可逃。

顧喜的臉猛地一紅,腦海里一閃而過一個銀灰色圓領袍的少年,飛揚的眉目。

那時江左,詩酒趁年華。

那時揚州,笙歌載酒歸。

那時年少,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若說喜歡,他是真的有喜歡過人,當然他是個多情的人,喜歡過很多人,就連渡江北上時一面之緣的買花郎,他也心生過憐惜之意……

旭雲荒見到顧喜此刻紅臉茫然暗帶嬌羞的神情,頓時表情凝固在臉上。

「顧長樂!」

雲荒帝冷冷地一聲低吼,顧喜頓時收回神智,臉上茫然的神情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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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夜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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