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喝葯怕苦
夜九以為祗旖不會再管她了。
夢破江亭山驛外,詩成燈影雨聲中。
是夜,山寺中下起了大雨。
雨聲夾雜着風聲,在山寺肆虐,擾人清夢。
是夜很冷。
寒風忽作,一葉知秋。
夜九本是極怕冷的人。正如夜漓當初問她為何要去嶺南,是因為嶺南不冷。
這山中暴雨氣候簡直是要她的命,冷得她牙齒打顫。
在她意識逐漸昏聵的時候,門外響起了開鎖的聲音。
撐著傘的榷杉催促了榷寬一聲,「快點吧……」
榷寬對着鑰匙孔插了半天終於將鎖打開了。
榷杉抱着一床被子進來。
夜雨連風壑,此意獨凄涼。客廂冷寂,無一絲人間煙火氣息,凄冷的如同不見光日的洞穴。
冷風往屋內直灌,兩人瑟縮了一下。
小和尚手中的提燈往床榻的方向一晃,只看到那人那張調理了幾日依舊黝黑的臉,即使多日來早已見過數面了,榷寬仍舊被嚇了一跳。
榷杉將被子散開蓋在瑟縮成一團的夜九身上后,便出去了。
出去時又是榷寬鎖門。
「師兄,你說師父為什麼鎖着他。」榷寬懵懵懂懂地問師兄。
「因為師父生氣了。」榷杉淡淡地回復。
「那又為什麼要我們來給他送被子……」
「……」
師父的心事榷杉也不知,他更不知該如何回答榷寬,只好選擇沉默。
雨很大,夜很冷,榷杉牽着榷寬回屋,「早點睡吧。」
*
天放晴是在次日正午。
小和尚們都忙碌了一個上午,這時夜九才睡醒。
她醒了有一會兒了,才有人來喚她。
仔細一看是個小和尚。
那和尚一定灌了她很多天的湯藥,夜九迷迷糊糊地清醒了些兒,有些事腦子裏記得並不清楚,萬枯湯帶走了她太多的「東西」,這東西不光包括她的精氣神……還包括一部分的記憶,還有靈力。
她開始變得不想用腦,不想去記太多的東西。甚至不想去思考那個與人共舍的和尚,留着她到底是打算怎麼處置她。
她什麼都不想想。
因為想多了,她會頭疼,再因為頭疼而五臟六腑都開始疼……
當身體弱到了極致的時候,才知道惜命,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該喝葯了。」
榷寬喚了她一聲。
師父特地囑咐他,讓客廂的人睡到自然醒了再端葯喝。
說實話,小和尚榷寬實在羨慕夜九,不僅能睡懶床還能讓人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多好啊,不用敲鐘蹲馬步敲木魚寫經文了……
祗旖開的藥方是苦中之至苦,昏睡時夜九尚不知湯藥之苦難以下咽,這會兒醒了,這一口下去差點讓她斷氣……實在遭罪。
小光頭見她皺着鼻子和眉頭的樣子,笑出聲來,他從兜里摸出一顆糖來。
「學府的白哥哥給的,你和小冬菇一樣,喝葯怕苦。」
夜九看到了糖,就像看到了救命的良藥,拿過就往嘴裏塞。
糖在嘴中融化了,方覺得口中的苦味好受了許多。含着糖,夜九將剩下的葯喝完了。
這葯,對她的身體是管用的。
正因知曉葯管用,所以苦的她都喝了。
喝完葯,她覺得身體不疼了,頭腦也清醒了許多。她沉眉,開始思考,那個和尚為什麼要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