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白袍之殤

第76章白袍之殤

秦烈剛剛落在地面,忽然空氣中又是一陣輕微的顫動,在針芒冰雨之後,接着涌聚幾團黑霧,在他兩側爆開。此時本就是夜晚,大雨傾盆,伸手不見五指。當這黑色霧氣瀰漫,使翻雲車周圍百丈之內,更加的無法視物。

頃刻間,身邊便有幾道清涼之氣灌入了他的體內,五十丈內,幾乎所有聲音,在秦烈的聽覺中都無一漏過。視野也驟然明闊,雖仍舊是無法及遠,卻能明視這周圍十丈之地。

目光所及之處,只見兩個身形高大的黑色人影,正藉著霧氣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從東側的樹枝間跳躍入過來。

秦烈嘴角揚起一抹冷笑,未等二人站穩身子,看清楚周圍情形。兩道白光,就已從秦烈的袖中,穿梭而起,洞穿入將這二人的咽喉。兩片銀白色的柳葉飛刀,直接將那聲帶氣管撕裂。這兩個黑色人影,只來得及發出『嗬』的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輕嘶,就再無法出聲。

二人感受到凌厲的飛刀逼近,瞳孔微微一縮,還未反應過來,就已死去,臨死前,他們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人的手段動作,比他們還要精通!看年紀也只十六歲左右,可殺人之術卻不遜色二人。

還未來得及自己分辨,秦烈的手指,就又在二人的額角處重重一點。一陣暈眩之後,二人所有的意識,就立時全數消逝。

秦烈的動作,卻未有半分停歇。拿起了這二人手中的劍后,離開了此地。

此刻的車外,無數黃豆般大小的雨點,正密密麻麻的疾落而下。劈劈啪啪的聲響,震得他耳膜生疼,還有狂風席捲,寒冽如刀。卻偏偏無法將這濃濃的黑霧,驅散分毫。

就在離開的路上,秦烈在身上又繪製了兩個符文,仍舊以血書就,一為『隨風』,一為『避雨』。

當他身影走入大雨之內時,整個人就好似是一團飄渺不定的氣團,隱在風中。那雨點落下,也極其自然地,向兩旁滑落。

仔細看了看眼前,只見一個以巾蒙面的男子,正在十數丈外神情警惕,目帶狐疑之色地,看着前方山腳之上。似乎正在疑惑他那兩個同伴,為何至今都沒有消息。眼中閃現綠芒,似乎也同樣有道法加持,可以在這黑霧之中視物。

秦烈無聲一笑,身形如電般奔行。就在這男子還未來得及反應之時,就已掠過十丈空間。劍光乍閃,迎著對面正慌張攔截的劍光,穿梭而入,直接刺入這男子的顱骨之內!

劍尖用力一絞,也不去仔細看自己的戰果如何,秦烈就直接越過了此人,繼續向東面奔行。

方才當那道法發動的一瞬,或者旁人無法查知,他卻隱約辨認,那為出手的玄術師,九成九的可能是在這個方位。

這只是他在神獄圖幻境中,歷經千百次兇險訓練后積累的經驗。

「這兩口劍,一為風潛,一為踏影,皆為符兵!甚至還勝過魚腸劍數籌。這些人,到底是何來歷?」

短短十數息的奔行,秦烈就已將手中兩口劍的品質,輕重與能力都基本掌握。只是這信息,卻令秦烈目內的疑惑之色,更濃數分。

這是哪方的人手,如此大方?

這樣的劍,由中階煉器師親手鍛造,便連一些修兵者也會視之為珍寶,此時卻掌握在這些玄術師之手,實在可疑。

半空中,忽然再次震響。一團白色的火焰,立時騰起空中,纏繞在一團雪亮的刀光周圍。

秦烈毫不動容,冷靜之極的,將兩口劍上的符籙催動。

若說之前,他是隱於風中,與這風力,多少還是有些隔閡。那麼此刻,當這劍身之上的『風潛』之符發動,秦烈整個人,是徹底地融入到這狂風之內。

而當踏影催動之時,秦烈身周,更是出現了一層黑色影子,遮蔽住他的身影。腳下的聲音,更是徹底消除。

藉助這風力,秦烈的奔行之速,更是猶如鬼魅。只一眨眼間,就已脫離了黑霧籠罩的區域。不過藉助這幾道符文之力,仍舊是有如一團看不見的黑影,在密林之內移動。僅僅十個呼吸,就已到一千七百步外。

而後那視野中,也出現了一個人影。大約三旬左右,一身白袍,哪怕是在這滿是泥漿大雨的密林內,也同樣是一塵不染。

身周佈置著一個極其簡易的法壇,前方點着兩根白蠟,三根燃著的定魂香柱,插在中間。地上淋著獸血,正好形成一個陰陽圖狀。

那白袍中年,就手執青紋劍,站在那圖的正中央處,腳踏左右陰陽二眼,身前懸浮着四張黃色道符,口裏正念念有辭。

此刻也張眼望來,一聲冷笑:「居然被你尋到了此間!你既然來了,那便死吧!」

只用手微微一指,四張冰符,就已紛紛打出。聚集這片密林之內,無數水冰靈能,穿空而至。

秦烈神情漠然,身形卻是不退反進。腳下的速度,立時暴增整整三成!迎著那四張冰符的來勢,迅疾前沖。

烈風之中,那空中的兩點劍芒,赫然二分為四。在那冰雨符炸開之前,刺入至符內。

只順着那靈能走勢,略略一個旋動。就使這四張符籙,全數失效。全化作了一縷縷的冰寒之氣,四下逸散。將周圍的雨點,全數凍住。

那白袍男子,本是不屑一顧,自信滿滿。直到那冰符全數破去,這才悚然而驚。

「你也是玄術師?怎麼會!」

這般的破符手段,他並非是沒有聽聞。可這樣的情形,卻應該是出現在通天境後期那一層級,又或者此人本身的玄術造詣,還要更勝過他數倍!

若是前者,舉手便可將他輕鬆滅殺,毫不費力。若是後者,這就更是荒謬!一個萬玄境初期的少年,居然是個玄術師,而且看樣子他還十分擅長符籙之術?哪怕此人是玄武雙修,也極其少見!

下一刻,卻只見一個人影,從那團白色的冰霧中穿出。

風潛與踏影兩個靈符效果,受冰符反震之力,此刻也盡皆消退,現出了秦烈的真實身影。

當那清秀俊逸的臉,映入到白衣中年眸子裏,那本就滿是愕然之色的面色,頓時又是一陣恍惚。

「這個人,真的就是那秦烈?這到底是真人,還是有人易容?」

也無暇去細思,白衣中年左手驀地捏出一個印訣,右手中的青紋劍,暗合玄理地斜斜一劃,將那兩盞白蠟燈,全數削斷。

「管你是何來歷,今日我袁通,定要將你誅殺在此!鷹一,蛇三,還不給我出來!護駕!」

兩團龐大氣霧,隨聲而現。驟然從兩側衝出,混合著那定魂焚香的煙氣,紛紛化作了實體,現出獸形。

一頭身軀足有兩丈大小的鷂鷹,衝天而起,展開巨翼,從上空撲擊而下。

而在對面,則是一隻巨大的眼鏡蛇,吐著蛇信,攔在那法壇之前。身周更是幾塊風甲凝聚,環繞在身周。

秦烈目光微微眯起,身形卻依舊是未曾停滯半分。

右手一甩,袖內一個漆黑色的木罐,立時拋向了空中。正當那頭鷂鷹,開始俯衝時。這個不起眼的黑色木罐,轟然炸開。

只見內中一團銀色的光華閃現,無數的銀白觸手,宛如一根根堅韌鐵繩,爆散了出來。而後又有如八爪魚般,結結實實的,把這頭鷂鷹捆住,緊緊纏繞。

而地面的秦烈,也猛地重重吐了一口濁氣,把思緒調整到絕對的冷靜理智,而後再次加速!

他這雙脈之身的體質,雖是體力差到了極致,可卻有一點,卻是其他人無法比擬。一旦做到兩道并行輪脈的暫時協調,那麼這身體爆發力,世上無人可敵!

手中的的踏影劍,猛地向前丟出,在半空帶起一陣凌厲尖嘯。

而後空着左手,以迅雷不及眨眼之勢,在剩下的風潛劍上,再次書就出一個血符。

「破甲!」

一絲隱約的寒芒,立時在風潛劍的刃尖處流動。而秦烈也只覺頭部一陣劇烈刺痛,幾乎所有剩餘的魂力,都被抽走,使他幾乎當場昏迷。

猛地再一咬舌尖,強自提聚著精神。秦烈目中的殺意,也積聚到了極致。

對面的那頭眼鏡蛇稍稍猶豫,就把頭向旁一閃,避開了那穿空而來踏影劍。

然而下一瞬,秦烈腳下的一團氣勁,就猛地炸開,推動他身軀前行。奔行之速,一瞬間再次暴增半倍!在其身後處,也赫然拉出了一道道殘影。

風潛劍的劍尖只一閃,就從最不可思議處,穿入到那幾塊風甲之內,破開了這頭眼鏡蛇的七寸,一劍釘穿!

那白衣男子見狀,卻是一聲嗤笑。

普通的妖獸受了這一劍,立時就要斃亡。可這頭眼鏡蛇,死亡前的本體,卻是四階風蛇,製成魂獸時,直降到了二階。不過自此之後,此獸也再沒有了實體,更繼承了一些四階妖獸的能力。

除非是到通天之境,可以傷其精魂,否則普通的武技與刀劍,都無法對其構成傷害!

此人這一劍,確實堪稱是妙到毫巔。便連身為玄術師的他,也忍不住要拍手稱讚。

只可惜,這傢伙卻是選錯了對手。或許下一刻,就要被這頭風蛇魂獸,當場纏殺。

微搖了搖頭,白袍中年饒有興緻地,再望向遠處那團銀白色,體型彷彿黏獸的生物。對這個能將他魂獸困縛的東西,頗感興趣。

卻僅僅只過了半息,那好整以暇的神情,就被驚恐取代。面色也轉成了慘白,毫無半分血色。

只見眼前這瘦小身影,只把劍微微一個震蕩,那頭強悍的風蛇魂獸,就開始崩潰瓦解,赫然現出消散之勢!

然後整個蛇軀,都化成一個煙霧漩渦,被那口風潛劍的劍尖吸走。

「吞元!」

大量的靈能,一絲絲的精元,還有四階獸魂的磅礴魂力,瘋狂地湧入秦烈體內。使魂力海再次充滿,乾涸的經脈,也又一次真氣鼓盪。

卻在秦烈的操縱之下,這所有的魂力與內氣,再次爆炸,化作純粹的力量,貫入他的四肢百骸。

劍影再閃,一個詭異的轉折后,一道迅疾如電般的劍光,飄忽不定的,刺向了那法壇的中央。

而那白袍男子雖是有些惶然,動作卻沒半分慌張,眸子深處,此刻更透出了幾許瘋狂之意。

「你殺不死我!」

猛地用手抓住左手的一個青色扳指,猛力一捏,便立時將一層氣壁張在了身前。

兩雙大袖,向前一鼓。立時是數百張符籙,從袖中全數飛騰而出。

正要將之引爆之時,耳旁便聽得一聲音質稚嫩,又冷酷無比的輕笑。

「破甲,死!」

只見那口風潛劍上,驟然一團白光閃耀,在一眨眼間,揮出了幾條幅度極小的光影。竟是將半空中幾張符籙,陸續強行破開。然後這團白光,便裹挾著這些爆發開來的焰流寒氣,以及那一股股靈能,將那層氣壁,直接刺透!

誅殺玄術師,最直接也最保險的辦法,就是破其魂海!

劍光再一閃,白袍男子只覺自己的眉心處,如螞蟻噬咬般微微一痛。隨即一股刺骨的寒意,也席捲而來。

那是冰冷的劍,深深刺入腦髓之後的的冰涼之感。而白袍男子的眼神,也漸漸渙散。

卻在最後,驀地一口血霧從口中吐出,噴灑在秦烈的面上。使這清雋俊俏的臉,突然間便添上了幾許猙獰。

而白袍中年那無神的眼中,此時卻更添了幾分不信與茫然。

「沒有易容,也不是幻術。你就是秦烈,雲嵐城的那棄子!可恨!我袁通今日居然會敗在你手中,可笑,可笑!這世間,居然還有這等異數——」

那白袍中年口中不停地呢喃著,直過了許久,才漸漸的寂靜無聲。整個身軀,也開始僵冷。

秦烈呼了一口氣,緊繃的心神也是一松。此時他在身上繪製的幾個血符,避雨隨風,都已散盡。瓢潑大雨打在身上,不過眨眼之間,就已經將他身上的衣物,淋得濕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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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神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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