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虛我？真我？

帶着疑惑，吳天最終還是安奈住衝動。

「轟轟轟~~~」

劫雲中的雷爆聲更加響亮，那起伏不定的暴動幾乎要炸開。

天地在震動，四方面八的烏雲瘋狂湧來，劫雲越變越大，幾乎有上萬里，把蒼瀾星內九成九的修行者都遮蓋在下。

「呼！」

狂風不停，風速越來越快，颳得丹海境都幾乎站不住腳。

劫雲擴到上萬里后不再擴張，而是迅速凝聚，最後化成一團雷球。

那暴動的能量就算是九宮境看了都頭皮發麻，這矮上一擊能承受住嗎？

吳天自己也心虛，這氣息太強大了，強大到他都有想調頭狂逃的念頭。

「刺啦！」

一隻裸露的手伸出劫雲，白嫩無潔，看上去是真真實實有血有肉的手臂。

緊接着又一隻手探出，劫雲翻滾間，一人撕開劫雲鑽了出來。

觀看的人感覺一陣詫異，紛紛交頭接耳，無法相信。

就是吳天自己都有種從頭涼到腳的感覺，這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你就算是鑽出來一頭真龍真凰，吳天都能接受，但鑽出來的生物竟是他自己。

一模一樣，就連特立獨行的穿着都是一樣，高矮胖瘦，五官一樣，甚至表情都一樣。

要說有不同，那就是吳天自己身上有血跡，那是之前戰鬥所留下。

「你是誰？」

吳天忍不住問出聲。

「我是你，你也是我！」

這雷靈竟然開口說話，那聲調語氣都跟吳天一模一樣，再親密的人都分不出。

要知道之前再強大的雷靈也只是保留戰鬥意識，可以看着一種傀儡，因為他們沒有思維，不能交流，只是遵循某種秩序在行動。

可這個一模一樣的吳天竟然開口說話，就是域外的千寂聖主金蓮菩薩都一臉的不可思議。

最初的驚訝過後，吳天到釋然，模仿得丙真，假的就是假的，雷靈終歸是雷靈，自己斬了一切自明。

吳天感覺有些滑稽，以前看過真假美猴王的故事，沒想到現在應到自身上來了。

沒啥可說的，打吧，打到你散掉為止。

二話不說，吳天一記太古魔拳狠狠砸過去，配合伏地追風身法，快到極致。

然而那假吳天在他動手那一刻，也同樣的太古魔拳，同樣的伏地追風，連起手式，流動性都是一模一樣。

「碰！」

一真一假硬撼一記，真吳天只覺得一拳砸在精鋼鐵牆上，震得到不由自主倒退四五步，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假吳天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詫異的看着吳天，同樣的倒退四五步。

觀看的人甚至發現兩人後退的腳步先後，距離，震動的發頭，表情……

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簡直就是一個人跟境中人的區別。

「學得挺像，我到要看看你學到了幾成。」

吳天震驚之餘，不信邪的心念一動，三頭六臂虛影浮現，整個人氣勢攀登一大截。

而與吳天動作完全一致的假吳天同樣的三頭六臂虛影，氣息戰意全然一樣。

真假瞬間又斗到了一塊，一時間飛沙走石，原本就凌亂不堪的戰場破壞得更加凌亂，大地都裂了。

兩人極速出招，拳如雨，步如影，一拳一腳，一掌一爪，出招儘是一模一樣。

這讓吳天越斗越心驚，這如果是模仿也太可怕了，對太古魔拳他早已隨心應手，出招毫無規律，章法收縮自如，變招信手沾來。

可這雷靈竟然完全跟上，一絲不差。

甚至打着打着，他自己都感覺是自己在跟自己斗，擊中了對方哪個部位，自身那個部位也會受到擊傷，簡直就是自己在打自己。

從地上戰到虛空，又從虛空斗到遠處，把一座山脈都打塌了。

觀看的別說丹海圖騰境了，就是九宮境都分不出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而域外觀戰的聖人王境強者們，受星球意識的干擾，同樣已分不清真假。

「假的終究是假的，我就不信我擊敗不了一個假的自己。」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此劫只能存一人，你生我散，我活你亡！」

「我就是我，無人可代替，世間只有一個我，天也換不了。」

「真的未必是真的，假的未必是假的，你又何嘗知道我本是你原本的一部分，你也是我以前的一部分？」

「魍魎魑魅，想代替我，你可知我是誰？無法無天！」

一聲巨喝響徹天地，霸氣絕天下，披靡無前人，睥睨萬古。

戰鬥更加激烈，欲把蒼穹都打破，一真一假全身血液染衣，從虛空中倒了下來。

一樣的傷勢，一樣的姿勢，一樣的表情，一樣的眼神。

就連妖異的雙目都是一模一樣。

打到這地步，世人早已分不清楚誰是誰，有人在想，最後活着的一定是真的嗎？

死死盯着對方，突然只見兩人乾脆就地坐下，皆從懷裏掏出一株青色玉蓮，剝出裏面七顆圓潤的蓮子吞下，打坐盤息。

動作一樣，連尼瑪七子玉蓮的准聖葯都一樣，這怎麼分真假？

而更讓觀看之人毛骨悚然的還在後面……

調息一會，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同時開口說道：「既然你那麼想學我，那來啊！」

只見兩人原地跳起舞蹈，手舞足蹈，抓耳撓腮，甚至轉頭背道而馳。

「離開你我皆消散，今日註定只有一人可長存於世，或兩人皆亡。」

吳天此時是真的發毛了，如果說雷靈是有某種秘法可以十足十的學他所有的一切，可現在為何明明是他在開口說話，自己也是蠕動嘴角，發音動作都是一致呢？

這一句他內心很肯定不是自己想說的，可他的發音還是不由自主的跟上，像似自己不受控制的說出這句話。

兩人又返回去，吳天盯着那個雷靈所化的吳天，一步步靠近。

假吳天同樣一步步靠近，直到兩人幾乎鼻子都碰到一塊了，都在認認真真的打量對方，甚至用手在對方身上這摸摸那摸摸。

這場面讓人感覺喜劇又恐懼，這特么到底是什麼天劫如此邪門？根本就沒人聽過這般邪門的天劫，換成自己恐怕要抓狂到瘋了吧。

「你為何來？」真吳天問道。

「我為你生！」假吳天回答。

「我就是我，我只是我。」

「不對，是人皆有兩面，或三面四面，只是平常不願面對，內心也不願承認，我活在你內心深處，為暗；你活在我外表，為明。」

觀看之人看到的彷彿是吳天在自言自語，如精神分裂之人，只是不同的是這是兩個吳天，兩個發出同一樣聲調在自言自語的吳天。

而說着說着，兩二突然安靜下來，只是還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對方。

「你活者只為追求更強大，只為追求縹緲的天道；我不同，我只為復活雙親，哪怕復活后只能陪伴他們到平平凡凡的活完一世，哪怕我失去一切修行者的神通貶為凡人，甚至付出我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這只是你所想你想，或者是你強迫自己去想，這不是真實的你自己，想想你在地球那些年所背負的孤單，遭遇的冷漠，想想別人高高興興上學回家，而你卻回到不被人待見的家庭，甚至不能說是家庭，只是你借宿和能吃上一口東西的地方，你除了思念就沒抱怨過？想想你為了籌夠那可憐的學費，簡吃省用，甚至一個月兩個月連口肉都捨不得吃，在別人諷刺和嘲笑中做着低下的工作，你除了思念就沒有過抱怨？再想想你年復一年的在最應該享受親人團圓的節日，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流浪街頭，羨慕的看着那一家家燈火闌珊，你除了思念就沒有抱怨過？你內心深處就沒抱怨過為何當年你父母不把你一起帶走，為何留你孤苦無依的飄蕩在這世上？如同行屍走肉孤魂野鬼。如果不是你母親的固執，你忍忍恐懼，一起坦然的面對死神，一家人生一起死一起，就沒有你後來的心裏悔恨，也沒了遺憾，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是空的。你就沒有抱怨過嗎？哪怕只是某個深夜睡不着偶爾的劃過的念頭，你敢說沒有過嗎？」

這一連竄的問題都是在真假吳天的心裏響起，外人不可知。

是之前兩人交流時發現並不用動嘴，心裏就能清清楚楚知道對方想表述的問題。

面對這一連竄問題，吳天雙目失神，嘴角抖動，全身都在輕微的抖動。

是啊，自己有過恨，恨親戚，但他理智的告訴自己，他們並沒有錯，他們沒有無償照顧自己的義務。

他恨自己，太貪玩，惹起一切禍端。

同時，內心深處不得不承認，他恨父親，恨母親。

吃了太多苦，遭過太多嘲笑和冷眼，為什麼父親不顧一切沖火海想救自己，讓自己這禍星死了多好。

恨母親用血肉之軀換自己生還機會，您說要我好好活着，快樂的活下去，可是母親，您又何嘗知道，我只想跟你們一起，不管是生是死都想陪在身邊，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天兒可以答應您好好活下去，但要答應您快樂的活着太難了，太難了，天兒真的辦不到！

此刻，世人是安靜的，不知道為何兩人突然不動了，就那樣面面對盤坐着。

而觀天鏡被聖人們運轉到極致，撲捉到的畫面非常的清晰，畢竟聖人們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天劫，哪個不想研究得徹底些。

天璇的人更是盯着觀天境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相比起這曠世天劫，千寂聖主等人更在意的是吳天能不能渡過。

千千公主更是緊張，甚至額頭上佈滿細細汗珠都不自知。

只見安靜下來的兩個吳天，表情突然變幻莫測，由憤怒不屑，到疑惑、愧疚、後悔、痛苦、怨恨、絕望、哀默……

自小涉世淺的自己可是一生無憂無慮，順風順水，萬事如意。

何時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這種變幻無常的表情呢？

可是表情為何這般熟悉？自己又為何心在痛，如刀絞，恨不得把這個大男孩揉在懷中，若能幫他減少痛苦，付出多大的代價都心甘情願……

「不好！這是吳天的心魔劫……」

千千公主像似觸動心底那根弦，上次吳天渡心魔劫的記憶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那次自己擔心他渡不過心魔劫，意識入侵吳天腦海，能感受到吳天的一切感受，能「看」到吳天心魔劫中所想像出來的一切，兩人可算得上是一次意識海的共修，在心境方面收益都很大，特別是千千公主，為她將來埋下深厚的福澤，只是無知無覺中她也種下了她最珍貴的東西……

只是連二人自身都不知罷了。

「心魔劫？」

千寂聖主若有所思，一時間縱是聖主心境也忍不住大驚失色。

「不對，這是心魔幻境與心魔劫結合，那雷靈是吳天自己幻想化為真實，世間怎會存在此種劫難？怎麼會這樣？」

千寂聖主都忍不住變色，一臉的痛苦，如丟失非常寶貴的東西。

理應心魔幻境不應該同心魔劫共存才對，心魔幻境一成，代表往後的心魔劫會非常艱難，這是上天的一種暗示。

可既然出現了心魔劫，還需要你暗示個屁啊。

上天此時在心魔劫中再觸動心魔幻境，豈不是讓一人在毫無抵抗之下渡劫，這怎麼可能渡過？

再說了，這渡劫之人還只是丹海境啊。

凡體成道，真的天地不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