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撤軍與獨戰
書信念完，眾人皆是沉默。
片刻，曹操輕笑着搖了搖頭。
「這劉備啊，真是放肆！放肆！」
曹操笑着，眼中卻隱含怒意，而王維，當然是理解曹操的心態的。
所謂劉備，在現在只不過是一介織席販履的匹夫，他無名無義，只是一個小小的平原縣令，又怎麼敢跟曹操如此講話，甚至話中隱隱有着威脅之意？
他把曹操當成什麼了？
再說了，曹操雖然有着謀奪徐州之心——這是主因，卻也算是師出有名！在這個年代，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別說曹操拿了徐州，殺了陶謙，就說曹操徹底屠盡徐州百姓，那也是應有之意！
「典韋，傳令下去，明日破徐州之後，徐州男女老幼全部百姓，我要斬盡殺絕，以慰我父在天之靈！」
「末將領命！」
「主公……」
徐州幾十萬百姓，曹操說殺就殺，其人之狠恐怕不亞於董卓，然王維心有不忍，他上前一步，剛想求情，卻聽曹操嘆息一聲。
「王維啊，現在咱們哪還有糧食供養這麼多戰俘百姓。」
王維登時無話可說——事實上在古代戰場中，如果純以理智論，屠城殺俘要比行仁義之道更簡單幹脆，也更有效率。
而且……糧草剛剛被燒了大半，真要收攏百姓潰軍，恐怕曹操麾下所有將士，都會被這些俘虜拖累死。
「王維啊，我給你個忠告吧，為將者，想建功立業，只能腳踏着累累白骨，方能立不世之功，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骨，你不會以為只是敵我士兵的骸骨吧？」
王維思考着，感慨著，終究還是抱拳施禮道。
「末將受教了……」
話畢，大帳外卻突然又傳來探馬的稟報。
「報！主公，敗報，敗報！」
「敗報？兗州出事兒了？」
能看到曹操登時起身，他看着那渾身上下風塵僕僕的探馬，半眯着眼睛，輕聲開口道。
「說！」
「主公，呂布偷襲兗州，攻破了城池。曹仁將軍屢戰屢敗，只有鄄城、東阿、范縣三處，被荀彧、程昱設計死守得全，其餘俱破。」
「什麼！不可能！呂布一介匹夫，怎敢偷襲我的兗州！」
「主公，那陳宮做了呂布的軍師……」
曹操登時愕然，片刻，他收斂了臉上的驚愕，重新坐下，嘴角含笑。
「既然如此，那就不奇怪了，這就不奇怪了啊……陳公台此人，嗯，是個人才！是個人才啊！」
曹操這般說着，卻悄悄捏緊了拳頭，隨着探馬退走，王維和郭嘉對視一眼，片刻，郭嘉起身對曹操開口道。
「主公，撤軍吧，兗州一旦失陷，那我們數十萬大軍可就無家可歸了……」
「嗯，奉孝說得有理，傳令！」
「主公稍等。」
正值此時，王維卻突然起身開口道。
「臣以為，此次乃是天賜良機，若此次不破徐州，恐怕我們短時間內再等不到更好的機會了。」
「哎……我也明白這個道理，只不過兗州乃是我們的大本營，王維啊，你這要讓我如何取捨啊！」
曹操眯着眼睛看着王維，卻見王維微微一笑。
「主公不必取捨，憑我們現在的兵力，末將以為我們完全可以做到魚和熊掌兼得！」
這話一出口，曹操便來了興趣。
「怎麼，王將軍想要替我立下這不世之功？」
「沒錯！憑我和我麾下本部人馬，一月之內可定徐州，如若不然，王某人任憑軍法處置！」
王維發下了個毒誓……
但這個毒誓王維不發不行。
任務失敗左右是個死，這情況王維又有啥不敢下軍令狀的？
此言一出口，曹操登時陷入了猶豫，他看着王維，卻聽耳邊傳來郭嘉的聲音。
「主公，我認為王將軍此計可行……呂布人馬只有三萬餘人，根本用不着我們三十五萬大軍盡數回防！而王將軍領麾下本部十三萬人，也的確有強破徐州的可能。」
聽到郭嘉一席話，曹操短暫沉吟，便開口說道。
「如此，那這徐州，我便交給王將軍了，對了不知王將軍還需要何物？如我有，定然全數留給王將軍！」
聽到曹操的話，王維輕笑一聲，開口說道。
「在下只要兩人……典韋將軍與郭奉孝！」
「嗯！」
曹操登時點頭，他站起身來，對着王維躬身施了一禮。
「這徐州，就全仰仗王將軍了！」
……
事情辦妥，王維先行一步，待到王維離開之後，曹操與郭嘉坐在大帳之中，此刻，郭嘉面無表情，曹操則拄著下巴，看着門口王維離開的方向默默思考。
片刻，郭嘉開口道。
「主公可是在思考王將軍的問題？」
「哎……知我者，除了王維，荀彧，應該就屬你郭嘉了吧……奉孝啊，你覺得王維此人如何？」
「有勇有謀，實乃三軍上將之選，其本人有大才能，值得委以重任，只不過，下官擔心……擔心王將軍現在掌握的權柄實在是太大了。」
這句話，算是說到曹操的心坎里去了。
事實上從這次任務的一開始，王維便預感到自己的威勢實在強的過了頭，甚至已經有了妨主之嫌，但是曹操一直沒什麼表示……
然，正因為曹操一直沒什麼表示，才是最讓人擔驚受怕的。
剩下的話，郭嘉也是不便再說了，他看着曹操，卻見曹操咧開嘴，慢慢笑出聲來。
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劇烈，郭嘉看得不明所以，直到曹操笑完了，他方才看着郭嘉，輕聲說道。
「你認為徐州之地如何？」
「徐州乃四戰之地，戰略要衝，實乃一塊兒上佳的基本盤！」
「那你說，以王將軍的威勢和軍力，若是再拿到徐州這塊兒基本盤，他會不會生出一些別樣的想法？」
這話，郭嘉可真就是沒法接了……
看着郭嘉閉口不言，曹操又笑了。
「與其千防萬防，不如我直接給王維一個機會，我曹操還真要看看，王維對我究竟是真忠，還是假義！嗯，用一個徐州，來探一探我麾下主將的忠誠，這值！簡直太值了！」
這一刻，曹操霸氣四射，隱隱光輝似乎從曹操體內綻放而出，郭嘉見狀，登時伏案一拜。
「主公胸有溝壑，下官佩服。」
「嗯，此役，奉孝你好好輔佐王將軍，我在兗州等着你們的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