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的與留的
關羽的突然爆發，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而且你也不能說關羽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誤打誤撞的為劉備等人打開了一條生路。事實上這是關羽冥思苦想之後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八卦陣的確強大，按照正常的方法破陣無疑是極難的，但破不了陣，不代表沖不出去！
說到底，這只是一個由士兵構築而成的大陣，佔地面積雖大，但也是有邊界的，只要關羽朝着某個方向狂沖猛突，武力足夠的情況下，關羽的確是有可能殺穿八卦陣的邊界，以力破巧，為自己哥哥打開一道生路。
他是這麼做的。
而且好巧不巧的，還讓關羽做成了。
事實上，這一切也不能完全歸功於巧合。
陶謙一方軍隊有近9w人，王維只有八萬，用八萬士兵構成的八卦陣困住了九萬人，這已經是了不得的壯舉了——而以少圍多，相應的，某些位置的防禦能力自然是相對薄弱，也許一般的武將士兵沒能力從這薄弱之處衝出包圍圈，但關羽明顯是有能力的那種人。
咆哮的刀氣脫手而出，兇狠砸在了面前的甲士身上，一擊之下人仰馬翻，諾大的方陣竟然被關羽生生斬出一道缺口來。
這一刻，關羽鬚髮皆張，臉色發白，口中喘著粗氣，然而當看到戰果之後，關羽的眼中卻浮現出喜意。
他的判斷沒有錯……
因為從打破的缺口當中，關羽已經看到了遠方徐州城那高聳的城牆！
不僅於此。
原本關羽身在陣中，總有一種找不到方向的錯亂感，然而隨着這一刀斬出，這種詭異的錯亂感登時消失於無。聽覺，直感盡數回歸，隱約間，關羽似乎聽到前後左右到處都是喊殺聲，乃至己方士卒的哀嚎聲。
這一刻，只見關公張開嘴，胸腔鼓脹之間，一聲咆哮的音浪瞬間脫口而出！
「向我這來！」
話畢，眼看着前方的士卒已經從剛剛一刀中緩過神來，正在重新組織陣型。好不容易打開的缺口，關羽又哪有放棄的邏輯？他拎着大刀，三步兩步就竄到了軍陣之中，以一人一刀之力，生生遏制住缺口。
就像是高速旋轉的齒輪中混入了一粒沙子。
關羽之舉，讓整個大陣的運轉遲滯了起來。
這一舉動所帶來的後果是方方面面的。
身在陣中的陶謙方人馬只感覺耳目一清，剛剛的混亂感倒是消散了小半，耳邊響起關羽的吼聲，這聲音就彷彿是令旗一般，讓所有人都找到了主心骨。
……
最先出現在關羽眼前的，乃是青州田楷。
此刻，田楷本部一萬人馬，僅剩下了三五千人，這些混亂的步騎如同身後跟着索命惡鬼一般用力奔逃。為首的田楷坐在馬上，臉上身上沾滿了血跡，其神色惶恐，甚至連招呼都沒打，便順着關羽打出來的通道激突而去，狂奔向了遠方的徐州城。
關羽一句話登時卡在嗓子眼裏……
他很想說，你幫幫我，咱們一起守住這個通道，然而看田楷那副見了鬼的樣子，恐怕早就被這個八卦大陣磨平了戰意。
不得已，關羽只能再次孤身一人鎮守此方。
體內的內力如滔滔江水一般噴薄而出，但顯而易見的一點在於，內力這種東西的自動回復速度又怎麼可能會比消耗速度來得更快，關羽更要時不時地喊上一嗓子，以為陣中的友軍指點方向。
周遭王維的士卒捨生忘死，更為關羽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壓力。
直到馬蹄轟鳴，只見遠方孔融帶着萬餘軍隊疾馳而來。
「孔太守！我家哥哥呢？」
「後面！後面！」
孔融倒比田楷實在了一些，他現在還能跟關羽搭個話，然而關羽想要的援助依舊未來。
也不知道是孔融看不清楚局勢，還是同田楷一般被這八卦陣打怕了，總而言之，又沒等關羽開口，孔融便帶軍沖了出去。
這一刻，關羽只感覺筋疲力竭。
哪怕關公再怎麼勇武，他的力量也沒超出普通級的限制——甚至於他的實力還被郭嘉和八卦陣壓制，原本的萬人敵放到現在，能打一千個恐怕就算不錯了……
強悍的意志力勉強支撐著身體行動，直到關羽只感覺自己即將撐不住了的時候，馬蹄聲又一次轟然炸響。
而這一次的動靜，遠比剛剛的動靜更大，更強！
無數鐵騎士卒從側方向殺出，徑直掃空了圍在關羽周身的王維部下，這一刻，關羽拄著青龍偃月刀搖搖墜墜，直到一隻大手將關羽架起，放在了馬上。
「二弟，哥哥我來遲了……」
哽咽的聲音自劉備口中傳出，直到此刻，關羽方才勉強打起精神，看向了劉備。
只見劉備混身浴血，雙眼通紅——關羽獨自在此的意義不言而喻。
這一仗，劉備失了自己的三弟——可能死了，可能沒死，但無論怎樣，這都不是一個好消息。
看着劉備即將落淚的臉龐，關羽勉強直起腰來，用嘶啞的聲音說道。
「哥哥與陶太守快走……」
「你們哪兒也去不了！」
彷彿回應了關羽的話聲，一道如虎吼一般的雷霆大喝從遠方炸響，只見遠方的士卒自動分散開來，露出那員虎背熊腰的強壯猛將！
這一刻，典韋臉上掛着猙獰冷笑，他右手自腰上一抹，便摸出一枚短戟，再然後，只見典韋身上黃色內力氣旋瘋狂涌動，直接湧入到短戟之內。
典韋拉開陣勢……
整個人便如同拉滿了的大弓一般。
只聽一聲暴喝，短戟如光一般，直射劉備面門！
風聲、殺意、覆蓋着黃光的短戟！
剎那間的腥風血雨！
哪怕典韋與劉備之間橫亘著上百士卒，也阻擋不了這必殺一擊迎頭罩來！
心中隱約的危險預感，讓疲憊不堪的關羽伸出手，他輕輕推搡了下劉備，將劉備推到了一旁。
然後，血光閃過。
一條長臂凌空飛起！
劇痛、失血、疲倦……
讓關羽頭痛欲裂，這一刻劇痛傳來，不知怎的，關羽身影搖搖晃晃，差一點兒栽倒在地。
直到劉備一把摟住關羽，凄厲的聲音自劉備口中傳出。
「快走！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