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楊花似雪，不見還家

穆人清聞言一愣，然後站了起來，走出了洞口。

他看到了一片白色，積雪如同白緞，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點點光輝，像是寶石般的眼睛。

再看了一會之後，穆人清的眼中似乎有光芒閃爍。

「謝謝！」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然道。

一陣風出來，兩人站立的地方被吹過來一團積雪，砸在了穆人清的臉上。

穆人清笑了，輕輕開口道：「子瞻，不要淘氣！」

楊玄看着面帶微笑，滿臉慈祥的穆人清，在沉默了半晌之後，忽然淡淡問道：「你不恨我？」

穆人清的手心有一些積雪，他小心翼翼的捧著，像是捧着什麼絕世珍寶。

在聽到楊玄的聲音之後，他並沒有回頭，只是微微一笑：「大夢幾千秋，不過成王敗寇，何來恨？何必恨？」

楊玄的目光落在了他的手心，笑了笑之後道：「我以為你會恨我入骨。」

穆人清將手中的積雪小心翼翼的攥在手心，然後看了楊玄一眼，微笑搖頭：「白起，你太小看我言非虛了。」

「你究竟是言非虛，還是穆人清。」楊玄問。

「穆人清就是言非虛，言非虛也是穆人清。」穆人清道：「本來就是同一人，何來區分？」

見楊玄看着他，穆人清微微一笑後接着道：「早在穆家滅門之前，穆人清就已經是言非虛了。」

楊玄明白了，不得不說，這穆人清還真的是一個陰謀家，俗話說狡兔三窟，在他這裏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那為何你又是聖山的聖子？」楊玄問。

「聖山海納百川，我又為何不能是聖山的聖子？」穆人清道。

說完之後，他卻扭過頭來，似是想起了什麼，眼中露出了奇異之色。

「地珠在你身上？」穆人清看着楊玄，一字一頓。

楊玄神色淡然，眼中卻露出了一抹奇異，半晌之後，他才緩緩問道：「何為地珠？」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穆人清說的地珠，極有可能就是在說他體內的黑珠。

「定界三珠中的地珠。」穆人清不假思索的解釋道。

楊玄心中一動：「定界三珠？」

穆人清卻忽然深吸了一口氣，將微微有些激動的情緒平靜下去。

之後，他像是放開了什麼一樣，搖了搖頭道：「算了，就算你有地珠，也與我沒有關係了。」

楊玄再次發問：「什麼是定界三珠？」

穆人清解釋道：「我也是無意翻閱聖山的典籍，才看到了這麼一句話，說定界三珠中的地珠，是聖山一脈的剋星，聖山任何功法，都會被地珠完全吸納，至於具體情況，我也不知。」

停了一下，他才道：「你能吸納聖山一脈的靈魂之力，所以我大膽猜測，典籍中所說的地珠，應該是在你身上。」

楊玄沉默了，穆人清說的很模糊，但是他心中已經極為肯定，他體內的這顆神秘的黑珠，極有可能就是定界三珠中的地珠。

定界三珠！

他口中重複著這四個字，神情莫名。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在說話，只留下陣陣風吹過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呢喃。

不知過了多久，穆人清忽然道：「白起，我想請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死後，希望你也能把我的骨灰，撒在這裏。」穆人清靜靜道，聲音之中蘊含着一絲悲傷：「我想好好陪陪她。」

楊玄沉默一下，點了點頭：「可以！」

穆人清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謝了！」

「不用！」楊玄道。

「最後送你一點東西吧，算是表達我的謝意。」

穆人清淡淡笑着，微微抬起手臂。

下一刻，一根黑色的鎖鏈從他的掌心中射了出來，直奔楊玄。

楊玄神色淡然，只是靜靜的看着這跟第二次出現的黑色鎖鏈。

見楊玄神色淡然，穆人清眼中露出了一抹讚賞之後，那道黑色鎖鏈忽然之間完全消散，瞬間化為了一團黑色的霧氣，將楊玄包圍了起來。

楊玄的眼睛眯了起來，在黑色的霧氣之中，他看到了一篇文字。

「聖靈煉魂。」

在看過一遍之後，楊玄已經明白過來。

這不過短短數百字，就是穆人清所修鍊的聖山功法。

以他人之魂力，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天才！

楊玄心中發出了讚歎。

不得不說，這聖山一脈的開創者真的天才至極，別出心裁，以魂魄煉魂力，以魂力凝聖力，自成一道。

雖然這篇聖靈煉魂很明顯並不是聖山最高深的功法，但是窺一斑可見全豹，從這篇功法當中，他已經可以窺見聖山那龐然大物的一角。

黑霧散去，露出了穆人清那一張蒼白的臉，毫無血色。

看得出來，發出黑色鎖鏈，對現在的他來說，極其困難。

「謝了！」楊玄沖他道。

「記着你的承諾！」

穆人清最後看了楊玄一眼，然後轉身，目光落在了那片積雪上面。

風吹雪起，猶如白色花朵！

在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一個低沉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從穆人清口中傳了出來。

「去年相送，飛雪似楊花。今年春盡，楊花似雪，卻不見還家……」

家字音落，伴隨着片片雪花從天而降，穆人清緩緩的坐在了地上，不過片刻，氣息全無。

穆人清死了！

昔日輝煌無盡的穆家家主，名揚天下的天醫谷言非虛，聖山的聖子殿下，所有的一切，都伴隨着他最後的話語，融化在了大雪之中，了無痕迹。

「楊花似雪，卻不見還家……」

風中好像還飄蕩著穆人清的聲音。

大量的黑霧從他的屍體上散發了出來。

不待楊玄反應過來，體內的黑珠已經迫不及待的旋轉起來，將所有的黑霧全部吸了進去。

心中一動，一直被楊玄放在儲物戒指中，沈玉冠的斷臂和大光明之劍，也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刻，沈玉冠的斷臂和大光明之劍也全部化為了黑霧，被黑珠毫不客氣的吸入了進去。

顫動傳來，吸入大量魂力的黑珠史無前例的開始顫動起來，發出了陣陣強烈的波動。

楊玄暫時沒有理會黑珠的變化，而是彈出了一朵火花。

火花落在穆人清的屍體上，開始燃燒。

不過片刻功夫，穆人清的屍體就化為了一堆灰燼，又不知道被從哪裏來的風一吹，便全部融入了漫天飛雪當中，了無痕迹。

一代人傑，絕代梟雄穆人清就這樣化為了漫天的大雪，似乎帶着愧疚，永遠的陪伴在了穆子瞻的身邊。

隱約之中，楊玄好像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在天地之間回蕩，久久不散。

就在穆人清化為大雪的時候，楊玄體內的黑珠終於停止了震動，反而急速的旋轉了起來。

楊玄心中一動！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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