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兩不相恨

伴隨着這一聲嘆息，整個天地突然一暗，似有幽暗之風乍起，撕裂光明。

楊玄目光一凝，神色變得無比鄭重嚴肅，心中警鈴大做，靈氣涌動，五彩星雲瘋狂的轉動起來。

石門吱呀，門扉緩緩張開，卻無人走出。

出來的是一團煙，一團黑影，一團不住扇動翅膀的無數烏鴉。

林素衣整個人都似傻掉，在她的眼中，整個山頂都已經陷入了黑暗，不見半點光明。

風起，有無數黑煙在她眼前飄蕩，在耳邊呢喃，似乎在訴說什麼，讓她遍體生寒。

黑影變化，又化為一團黑色雲霧，時而飄散，時而凝聚。

楊玄猛然一驚，靈氣狂涌，手中長槍劇烈顫抖，突然向前刺出。

「嘎吱！」

這一槍，似乎刺中的並不是空氣，而是金石，發出了難聽至極的聲音。

林素衣猛然一震，幻象消失，臉上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楊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拉過林素衣，木系靈氣已經送出，助她平復心神。

他們的眼前，黑霧繚繞，隱約之間，站立的是一個黑袍人，帽兜籠罩頭部，看不清面容。

雷經武全身發抖，已經緩緩跪倒，叩首在地，不敢抬頭。

「聽弦斷，斷那三千痴纏；墜花湮，湮沒一朝風漣。」從黑霧之中，傳來一個聲音，分不清男女，似是砂紙打磨石面，鏗鏘作響，令人心悸。

楊玄靜立半晌，突然放開林素衣，抱拳為禮：「前輩！」

那黑影卻沒有理會他，只是對雷經武道：「小雷……」

「老大……」雷經武渾身一顫，似乎要哭出聲來。

「你本是一普通武師，我卻強行帶你來此，你恨不恨我？」聲音依然分不清男女，卻能聽出絲絲惆悵。

「老大，不恨的，不恨的！」雷經武不住叩首，連忙道。

「不恨就好！」黑影隨風飄動，似乎下一刻就要飄散：「恨一人，苦；恨一生，至苦！」

這聲音，忽左忽右，猶如夜風呢喃，猶如情人低語，在三人耳邊盤旋迴繞，久久不散。

「這一片雲，散了也罷。」黑影似乎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楊玄身上：「只是你殺我眾多手下，我卻不能沒有表示。」

黑影緩緩飄起，猶如輕煙，無絲毫重量。

「也罷，你就接我一招，從此兩清，互不相恨。」黑鴉似乎已經完全化為一團黑霧，籠罩了山頂平台。

楊玄警惕之心頓起，還未說話，卻見一隻黑色烏鴉，巴掌大小，紅嘴黑尾，發出一聲鳴叫，攪動天地，扇動着翅膀，緩緩向他飛來。

這隻小小烏鴉，完全由黑霧組成，似來自九幽地獄，詭異無比。

四周寂靜無比，天地之間，似乎只剩下楊玄一人。

他感覺靈魂都在顫抖，像是面對巨大黑洞，無盡虛空。

楊玄大驚，這一刻，他莫名的有種感覺，他所有的道術，五系力量，在這隻小小烏鴉面前，都變得蒼白無力。

這是一種奇異至極的感覺，似乎有無數聲音在他耳邊同時大吼，道著危險二字，讓他躲開。

「後退！」楊玄大喝一聲，表情猙獰扭曲，左手微動，林素衣已經被遠遠拋開，落在平台最邊緣。

「楊玄……」林素衣大驚失色，他從來沒有在楊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這一刻，她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雙手都在發抖。

楊玄對林素衣的呼喊充耳不聞，他手中銀色長槍猛然一顫，槍尖抖動，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化為一條蒼天巨龍，發出巨大的咆哮。

下一刻，楊玄雙手持槍，整個人出現在了半空之中，猛然斷喝，人槍合一，整個人都化為一道巨大銀色流光，沖向了烏鴉。

「吼！」

天地之間，有龍吟傳出，無盡偉岸，無盡威嚴。龍口之中，噴出岩漿火焰，似要焚滅世間一切罪惡。

林素衣和雷經武獃獃的看着這一切，巨龍咆哮，烏鴉破空，猶如神跡。

「轟！」巨龍與烏鴉撞在一起。

下一刻，整片天地似乎也顫抖起來，空氣中出現肉眼可見的漣漪，猶如水波，層層向外擴散，所到之處，所有物體全然化為飛灰，飄灑開來。

「快跑！」雷經武滿臉恐懼，對林素衣大喝一聲，率先向後飛掠，跳下平台。

林素衣也反應過來，竟還擔心看了一眼楊玄，這才跟着雷經武，直接跳下山頂。

「轟轟轟！」

漣漪掠過，整個平台猶如一張白紙，竟也跟着泛起波浪，又像是被巨爪犁過，裂出條條深溝，就連黑鴉所居住的石屋，也轟然崩塌，四散開來。

「噗！」

楊玄狂噴一口鮮血，面如金紙，整個人向後飛出，血撒長空，而他的銀色長槍，早已化為點點銀光，消失不見。

林素衣遠遠看着楊玄倒飛而出，心中一驚，完全下意識反應，飛身而起，一把將楊玄抱在了懷裏。

「不錯！」

夜空中傳來黑鴉的聲音，無絲毫變化，無半點起伏：「你我兩清，我不恨你！」

第一個字，還在近處，最後一個「你」字，卻已經從不知名的夜空深處傳來，人影渺渺。

「楊玄，你怎麼樣？」林素衣急的都快掉淚，焦急看向懷裏的楊玄。

「放心，死不了！」楊玄艱難道，身上已經泛起點點綠光，傷勢慢慢恢復。

林素衣這才鬆一口氣，方才發現兩人身軀緊緊挨在一起，體溫交替，有莫名的氣味傳遞。

林素衣臉色突然發紅，如熟透蘋果，忙放開楊玄。

楊玄站了起來，眼中卻閃過駭然的神色，目光射向夜空深處。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楊玄突然道，神色莫名：「此時我方知道這句話的真諦，是我小覷天下英雄了。」

此時此刻，他心潮湧動，在他的記憶中，這個世界，不該有這樣詭異的武道，可是如今，卻偏偏出現，讓他心中不由懷疑。

林素衣也是一臉駭然，那位黑鴉，可怕到極點，令她生不起半點反抗之心。

「那位前輩……」林素衣順着楊玄的目光看向夜空，張了張嘴，卻沒說下去。

「他已經留手了，否則我此刻已是死人。」楊玄臉色有一絲蒼白，自出了燕國，他接連遇見兩位前輩高人，令人震駭。

不過，此刻，他心中卻湧起無限豪情，猶如朝陽，光芒萬丈。

這才像話，否則那也太沒意思了。

他看着無限夜空，繁星點點，心情激動。

「大爺……」突然，雷經武的聲音響起。

楊玄和林素衣同時轉身，看着不住賠笑的雷經武，有些想笑。

「你走吧，放你一馬。」楊玄忍住笑，對雷經武道。

誰知雷經武卻大搖其頭，面現擔憂：「大爺，萬一我走了，我們老大回來殺了我怎麼辦？」

木系靈氣功效逆天，楊玄的傷勢已經迅速恢復，聞言笑道：「你們老大已經離開，不會再回來，你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吧。」

雷經武陪着笑，唯唯諾諾：「大爺，我覺著……」

說着，他不住傻笑，卻不說下去。

「覺着什麼？」林素衣實在受不了他的樣子，問。

「我覺著還是跟着大爺安全一點。」雷經武尷尬笑着，不住鞠躬作揖。

「跟着我幹什麼？」楊玄無語。

「大爺武功這麼好，有安全保障。」雷經武傻笑，道。

林素衣拍了拍額頭，實在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你自己就是內勁十層巔峰，差一步就要先天，怎麼這麼膽小？」

雷經武又對林素衣賠笑：「咱生下來就這樣，內勁十層怎麼了？照樣要被大爺一巴掌拍死。」

楊玄額首，無奈道：「想跟你就跟着吧，不過說好，沒工錢拿。」

雷經武聞言大喜，開心道：「不要的，不要的，我有錢。」停了一下，他突然拍了拍額頭接着道：「對了，大爺，現在一片雲散了，老大也走了，一片雲的寶庫是不是就是我們的了？哦不，是大爺您的了？」

「寶庫？」楊玄好奇問：「一片雲還有寶庫？」

「有啊！就在下面不遠！」雷經武理所當然道。

「走，去看看！」楊玄與林素衣對望一樣，道。

「好咧！」雷經武高興道，趕緊在前面帶路。

三人穿過一條小小山道，眼前就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山洞，洞口並沒有封閉，而是敞開。

雷經武三兩步跑進去，不知道按了什麼機關，瞬間燈火通明，照耀出無數金銀財寶，堆的滿地都是。

楊玄楞了楞，他扭頭看着雷經武問：「這就是藏寶庫？」

雷經武回答：「是啊，大爺，怎麼了？」

林素衣也楞了半天，才問：「你們的藏寶庫就這樣敞着口子？不管不顧？不害怕丟了？」

「老大就在上面，誰敢來這裏偷東西？」雷經武理所當然道。

楊玄恍然，還真是，有黑鴉坐鎮上面，別說有人來這裏偷東西，就算是一隻老鼠，恐怕都不敢過來。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進山洞，只見裏面十分巨大，如現代的籃球場，有無數金銀珠寶隨便亂丟，耀人雙眼。

楊玄卻連這些東西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左顧右盼，隨意瀏覽。

「大爺，這些金銀怎麼帶走？要不然我下山去叫十幾輛馬車過來？」雷經武問。

楊玄沒理他，目光落在了一個小木箱之上，眼神閃動。

他直接走過去，一把揭開木箱，只見木箱裏面，只有三個物件。

一個是一隻金色小巧手鐲，雲紋花式，十分美麗，另一個是一把三寸長短的白玉小刀，雕工粗糙，卻小巧玲瓏。最後一個物品楊玄看不出來是什麼，感覺像是一面令牌，金屬材質，呈現黑色。

楊玄直接拿起了那面黑色令牌，翻過一看，卻見令牌一面刻着「日」字古篆，另一名刻着「月」字古篆。

把玩了一下，也看不出有什麼作用，好像就只是一片普通鐵牌。

「這個箱子哪來的？」楊玄問。

雷經武走過來一看，哦了一聲道：」老大拿回來丟在這裏的，我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東西。」

「你們老大真土豪，先天寶器，也隨便亂丟。」楊玄笑道。

。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