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要頹敗
她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美雲看她在發獃，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們，還回去嗎？」
「嗯，我們回家吧。」薛靈點頭，笑着看美雲，復又問，「今天會不會覺得不盡興。」
「不會啦。」美雲大喇喇揮揮手，「該看的已經看了啊，要說跳舞，這種場面我還嫌太文縐縐沒意思呢，下次帶姐去個更好玩的地方。」
「好。」薛靈有點寵溺地看着這個妹妹。
薛靈這邊兩個小姐妹處的不錯，那邊阮媛卻不太開心，跟着肖之凡出去的她，在遠處大約能瞧見肖之凡在拉薛靈的手，她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心裏難受，明明肖之凡是她的男朋友，這會卻將心思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尤其是，這女人處處不如自己。
阮媛有些想不通，為什麼肖之凡會喜歡這種女人。
她失魂一樣回到舞廳，還在二樓飲酒的魏覺衍一下看見她。
魏覺衍從二樓下來，四處找了一陣，才發現角落裏靠在白色圓形柱子上望着天花板發獃的阮媛。
他看着漂亮的阮媛，眼睛裏沒一絲生氣，頓覺心疼，卻還是顧著大局急忙走上前，悄悄附在阮媛耳邊，「媛媛，你怎麼回事？這種場合敵我難分，你不要一副頹敗的樣子。」
阮媛本還傷心，聽他這麼說，更覺得來氣，眸中轉瞬充斥陰暗，有些咬牙，「我自己的男朋友都去幽會別的女人了，我還顧著形象做什麼？」末了，她一挑鳳眼，「怎麼？你也是來看我笑話的？」
魏覺衍頓覺無措，舉着手連連擺，「不是，我怎麼可能是來看你笑話，我只是……覺得你心情不好。」
「覺得？」阮媛說話聲音柔弱，語氣卻加了狠厲，「你這麼閑，不如幫我拿幾杯烈酒。」
「這種場合……不大合適喝烈酒……」魏覺衍看着臉色越來越不好的阮媛，聲音也愈發低了下去。
阮媛就這麼看着他一句話也不說，眼中看不出是什麼情緒，最終，魏覺衍認輸，從別處尋了度數很純的烈酒兌到阮媛的杯中，調製的看起來很像一般的酒水。
阮媛拿着酒揚起細弱的頸，連喝了幾杯，這才一伸皙白秀臂摸了摸已然泛紅的臉。
魏覺衍從頭到尾都站在旁邊，他想要阻攔又是不敢。
阮媛暗覺自己撐不住這酒，便趁著還沒失態的時候，拿着其中一杯，有些打飄的尋了門想要出去，魏覺衍也就一直守護在側，有幾次阮媛不太能站穩，他也就及時而又禮貌的在旁邊伸手扶上一扶。
而阮媛對於魏覺衍的照顧始終都只是微微側了頭，沒言語。
及至兩人走到院中一處臨湖清幽處，阮媛剛坐好，就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她舉了舉空酒杯，有些意識不清地對魏覺衍笑，「沒有酒了。」許是酒精作用，她現在口齒不清，略微帶着點撒嬌。
魏覺衍一下覺得骨頭有些軟，阮媛本就是男人眼中標準的大美女，說話總是輕聲細語，他看着眼前無論怎麼看都無缺憾的阮媛，想不明白為什麼肖之凡會喜歡薛靈。
「那我去幫你拿。」魏覺衍說話間就要轉身。
「別走……」，阮媛卻從身後一下攔着他男士禮服衣角，因着力勢加上有些微醺，順着湖邊特製的觀景椅滑下來，軟軟跌在一邊，魏覺衍見狀連忙回身將她扶起，眼中滿是心疼，「怎麼這麼不小心。」
阮媛小幅度的笑，「哈哈，」她將撐地有些髒的手伸到魏覺衍面前，「髒了……」
「我幫你擦。」他說話功夫，就抽了衣角別的白巾替她細細擦乾淨。
阮媛卻迷糊着眼睛，「之凡，你幾時變得對我這麼好了，不行，我要記住你現在對我好的樣子。」
魏覺衍聽這話，手中一頓，卻還是將她另一隻玉手輕輕拿過來，小心擦拭。
阮媛睜大眼睛，努力聚焦，才發現原來面前的根本不是肖之凡，她帶了慍怒，「怎麼是你！？之凡呢？」她努力想站起身，撐著去找肖之凡，「明明剛才是肖之凡幫我擦！」
魏覺衍連忙拉住她，「媛媛，你不要鬧了。之凡不在這裏。」
阮媛登時氣弱，恍然大悟的感覺，自言自語，「是啊，之凡不在這裏，他喜歡那個女人，從大學的時候就是，他藏得那麼好，以為大家都不知道，大家都只是傳花邊新聞，可是……我知道啊。」她神情落寞，帶的四周的空氣也跟着顯出一絲孤寂。
魏覺衍有些替她難過，「媛媛，你不要這樣。」
可阮媛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沒理會魏覺衍，只是接着自己低喃，「那種女人有什麼好的，一定……一定是因為肖哥哥的其他條件才喜歡他，只有我，只有我這種跟肖哥哥差不多的女孩子，才是真正！才是真正單純的喜歡之凡哥哥，可為什麼之凡哥哥都不肯好好看我一眼？」
魏覺衍映着湖邊柔色燈光，看着明艷的阮媛，心說這問題他何嘗不想知道答案呢？他更想知道為什麼對阮媛處處照顧體貼的自己得不到美人芳心，論家世論樣貌，他魏覺衍也不會比肖之凡差到哪裏啊，甚至他還比冰塊臉更受大家歡迎呢。
「所以，大學的時候，我才讓顧明之做了……」阮媛尤自喃喃低語，她說的話卻讓旁邊的魏覺衍嚇了一跳。
這種事情，無論如何也跟眼前這個儀態良好的女子搭不上邊，她到底是多愛肖之凡才能自降身價做出這種不合理的事情。
魏覺衍看着眼前的阮媛，心思有些複雜，「媛媛，你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如果是肖之凡聽到這些話，你覺得他還會繼續做你男朋友嗎？」
「所以，」阮媛抬起有些疲憊帶了好看眼影的眼皮，「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把這些告訴肖之凡是嗎？還是你覺得這是一個可以挾制我的籌碼？」她嘴角噙笑，狀似毫不在意，想要威脅她，也要看看自己是什麼身價。
魏覺衍直直看着阮媛，低頭呵笑，「怎麼會？我怎麼敢威脅堂堂阮家大小姐。」
阮媛神色轉緩，昂頭嘆出句，「那就好。」她想了想，又接着對魏覺衍說，「你不要以為今天扶了我幾次幫我找了些酒，我就會對你怎麼樣，我告訴你，你比不上肖之凡，最好把你的位置擺正確一點。」
一想到肖之凡，她內心也是一陣難受，她很明白，肖之凡的心很可能這麼多年沒變，始終在那個貧家女身上。
魏覺衍越發瞧不明白阮媛，他只覺得阮媛對肖之凡的喜愛已經到了魔怔的程度，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出，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面對這個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女神，他的念頭比誰動的都要強烈。
阮媛的笑，阮媛線條別緻的身材，阮媛良好的教養，阮媛的小提琴曲，阮媛的一切一切都讓他不能控制的心動，他開始有點明白那個顧明之的感受，明白剛才阮媛的荒唐計謀里那個顧姓體育生為什麼會對她唯命是從。
但他說不出來這些，他只能殷勤地說，「你在這裏坐一下，這裏周圍種了薄荷草，應該不會有夜間飛蟲，我去幫你找點酒。」
阮媛本還低着頭神傷，一聽到他要去拿酒，這才將低垂的頭抬起，「你倒是很懂得我的心思。」
「是啊，能為阮大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他不敢把喜歡的心思說出來，只能換了種恭敬的回答。
阮媛不再說什麼，只是柔軟的點點頭。
魏覺衍再回來的時候，懷中抱着好幾瓶酒，「我把所有能拿的烈酒都拿來了，你撐得住嗎？」
「你小看我？」阮媛將嘴角上揚，伸手接了魏覺衍替她開好的酒，為了肖之凡，她不記得有多少個借酒消愁的夜晚。
那個圓月夜，湖邊，魏覺衍就這麼看着阮媛將酒飲盡，直到他看不下去了，伸手按在阮媛拿着的酒瓶上，「你不能再喝了。」
阮媛抬起泛紅的眼睛，有些凶的軟語，「你管我？！放開！」
「不放。」魏覺衍說的乾脆。
阮媛抬頭看他幾眼，「很好，肖之凡也是這樣，你們都對我是表面恭敬，內心想着別的事情或者別的人是不是？！」
「不是。」魏覺衍答的比上個問題還快。
阮媛一愣，終於鬆手任酒瓶被魏覺衍拿走，然後伏在長椅上哭泣，「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肖之凡……」她聲音逐漸弱去，竟然隱約是睡著了的跡象。
魏覺衍瞧着她亮晶晶掛淚的白皙臉頰，月色將她襯的更像一個仙女，她一連用了好幾個真的強調，魏覺衍不禁心中泛酸，他知道如阮媛一樣的身家還能這樣表白，那便是真的很喜愛肖之凡了，他心中升騰起一種憐愛，這麼痴情的女人，為什麼肖之凡放着不管？
無論如何，無論需要什麼代價，他魏覺衍，都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受到傷害，他強忍傷心，暗自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