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雀兒？小雀兒！

「害怕嗎？」

楊玄微笑，看着小雀兒，他身後的背景，是漫天的紅色，和不住凋落的生命。

「不……不怕！」

小雀兒臉色蒼白，卻依然固執的睜着眼睛，真不知道，她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哪來這麼大的膽量。

金月落在人間，美麗而優雅，但伴奏卻是生命的輓歌，鮮血盛開的花朵。

片刻之間，百餘名馬匪竟然死的乾乾淨淨，無一活口。

濃濃的血腥味飄散開來，所有人都驚呆了。

張貴嘴張的大大的，眼睛突出，獃獃的看着楊玄，整個人處於獃滯狀態，似乎已經傻掉。

張貴的手下，此時全然忘記了自己身體上的疼痛，目瞪口呆，看着剛才還強大無比的敵人一個個成為死人，他們感覺自己像是陷入了夢魘一樣。

剛才還跪在地上的商隊之人，有的人已經嚇傻，癱倒在地，甚至有膽小的，已經嚇得昏迷過去。

老何傻傻的看着楊玄的背影，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像是鄰家大男孩一樣的小夥子，竟然是如此可怕的一位人物。

「還好我不曾得罪他！」

他心發顫的想。

跪在李長貴身邊的幾個商人，此時也都變成了雕像，腦海之中，一片空白，有的，已經害怕的不住嘔吐，像是要把苦膽都吐出來。

王同普看着楊玄，渾身不住打着擺子，他臉上的恐懼，濃烈的化都化不開。

「他竟然是如此魔神，可笑我還要找他麻煩！」

這一刻，心中的悔恨和害怕，猶如噬心毒蛇，讓他就快吐血。

王希存獃獃的看着楊玄，直到這一刻，他才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小丑，一個井底之蛙，一個在別人眼中像是螻蟻一般的存在，可笑他還不自知，像螞蚱一樣，在別人面前蹦噠。

他一想到自己竟然還要去搶奪這位魔神的馬匹，心臟就像是被什麼狠狠抓住，氣都不敢喘。

從這一刻起，楊玄的身影深深紮根在了他的心中，再不敢有半分遺忘。

自此以後，他終其一生，行善積德，活人無數，有善人之稱，最終壽終正寢，直到他死之前，都不曾忘記楊玄的身影。

李長貴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充滿了獃滯之色，這一瞬間，他簡直懷疑自己還在做夢。

他看着楊玄的背影，像是在瞻仰一位魔神，降臨人間，帶來無邊殺戮。

這一刻，他無比慶幸昨夜的心血來潮。

林素衣雖然早知道楊玄強大，可是此時也是一臉震驚。

她也沒想到，這美麗至極的金色月光，竟然是如此強大，一個眨眼，竟有百人死於其下。

「先……先……先天高手？」

裴猛驚得手裏的銀槍也幾乎掉落，拿之不住。

他臉色蒼白如雪，感覺心臟都在顫抖。

他實在無法想像，在這窮鄉僻壤，竟然能遇見先天高手。

「一片雲的老巢在哪裏？」

楊玄拉着小雀兒冷冷道。

裴猛感覺有山嶽壓下，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要跪倒在地。

他單手持槍，槍尖斜斜向下，不住顫抖。

「在……」

話未落音，他雙目之間猛然閃過狠色，突然爆身而起，持着長槍的右手一轉一擰，手臂之上青筋鼓起，猶如條條蟒蛇。

「唰！」

一點寒芒破空刺出，猶如流星，直刺楊玄眉心。

這一刺，是裴猛生平最為厲害的一擊，聲勢驚人，無跡可尋，道盡武學奧義，令人避無可避，是內勁十層巔峰的高手傾盡生命的一擊。

「死來！」

他暴喝一聲，臉上浮現果決之色，一往無前。

楊玄神色不變，裴猛的手臂卻突然斷開，向一旁拋落。

銀色長槍離手飛出，被楊玄微一伸手，抓在手中。

「啊！」

劇烈的慘叫聲響起，裴猛的身體向後飛出，鮮血噴的到處都是。

林素衣拍了拍胸口，這時候才覺得心中石頭落地，剛才那一下，真嚇得她靈魂出竅。

她雖知楊玄厲害，可猝不及防之下，依然嚇了一跳，實在是人的本能反應。

鮮血汩汩流出，在裴猛的身下匯聚，斷臂處傳來的劇痛，讓他冷汗直流。

不過他卻一聲不吭，反而死死地盯着楊玄，眼中充滿恨意，像是吃人的毒蛇。

「一片雲的老巢在哪裏？」楊玄問。

裴猛冷笑，疼的臉皮抽動，卻依然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殺一片雲這麼多人，你死定了，黑鴉不會放過你。」

楊玄念頭一動，兩道火星飄落，在裴猛斷臂處劇烈燃燒，瞬間將他的傷口燒焦，不再流血。

「噝！」

裴猛疼的差點背過氣，豆大的汗珠直冒。

「在哪裏？」楊玄冷冷的看着裴猛。

「好好，既然你自己找死，我就成全你。」

裴猛此刻盡顯硬氣，強忍劇痛：「這裏向南百里，出雲山脈，羅雲山。」

「羅雲山？」楊玄懷疑的看他。

「我知道那個地方。」

林素衣在一旁道：「沒想到一片雲的老巢竟然是在那裏。」

楊玄點點頭，將目光重新落在裴猛身上，道：「好，你可以上路了。」

「呵……呵呵，能死在……先天高手的手裏，我也……也算是值了。」裴猛此刻像是忘卻了疼痛，眼中竟然出現一絲溫柔，不知想到了什麼。

楊玄看着他，片刻之後，才微嘆氣道：「你還有什麼遺願，可以說出來。」

裴猛聞言忍痛大笑：「多謝前輩好意。不過我裴猛一生，將軍也做過，賊人也做過，善人也做過，劊子手也做過，值了，沒什麼遺憾的了。」

楊玄看了看他，目露一絲讚賞。

這裴猛雖然殺人如麻，可也算真漢子一個，令人敬佩。

楊玄點點頭，金光出現，就要斬落。

「大哥哥！」小雀兒卻突然出聲。

「嗯？怎麼了？」楊玄看着小雀兒。

「我想自己動手。」小雀兒語氣稚嫩，卻石破天驚。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面對剛才的修羅地獄，不但不害怕，而且此刻，還要手刃仇人。

這一刻，楊玄都忍不住要懷疑這小姑娘是不是像他一樣，是位穿越人士了。

「小雀兒，你……」林素衣也很吃驚，不由出聲。

「小雀兒，不要胡鬧。「李長貴大驚阻止道。

「我要親手殺了他。」

小雀兒對別人的話充耳不聞，只是看着楊玄，目光堅定。

楊玄看着她，半晌之後，突然一笑，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正是他當年在家族寶庫中拿的那一把。

這把匕首，雖然不是什麼寶器神器，可是也削鐵如泥，十分鋒利，他一直都沒有丟棄。

「拿着，送你了。」楊玄把匕首遞給小雀兒。

小雀兒接過匕首，在林素衣及李長貴複雜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向裴猛走去，步履雖然蹣跚，可異常堅定。

「呵……呵呵。」

裴猛想笑，喉嚨里卻發出荷荷的聲音：「想不到我裴猛縱橫一生，最後竟然要死在一個小姑娘手裏，果然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哈哈哈哈！」

笑聲難聽，卻傳遍四方。

說不得，這裴猛還真是條漢子，直到此刻，依然硬氣。

小雀兒拿着匕首，站在裴猛身邊，眼中淚花滾滾。

下一刻，她臉上顯出果決，手中的匕首猛然下刺，刺在了裴猛的脖子上。

可是她人小力單，這一下，竟然只是刺入半寸，就再也刺不進去了。

「給老子一個痛快。」裴猛高聲呼叫，狀若癲狂。

楊玄暗嘆口氣，意念微動，刺在裴猛脖子上的匕首猛然下墜。

裴猛的聲音戛然而止，片刻之後，眼中光芒逐漸散去，只是眼角，卻留下一滴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地面，然後了無痕迹。

一代凶人，就此斃命。

「娘！」小雀兒悲呼一聲，然昏死過去。

她到底年齡幼小，經歷大喜大悲，再也堅持不住。

「小雀兒。」林素衣連忙飛掠，將小雀兒抱在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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