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命之人 第一零一章 一竅分生死
「咳咳，這位小道友，你偷聽了這麼久，也該離開了吧？」先前將蘇世離擄走的英魂老者說道。
在二人身旁，無道傾斜著身子，將耳朵湊過來使勁聽着他們的談話。其實這也怨不得無道，他不像其餘三人，英魂殿中皆有先祖傳承，他不過是一江湖騙子，沒被趕出宮殿已經是殊為不易。
蘇世離掏著耳朵，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老者終於不耐煩了，他指著其中一座石像，罵罵咧咧地道：「老十，把他收了，省得我心煩。」
石像中飄蕩出一個英魂，英魂無奈地攤了攤手，而後將無道倒提起離去。
直到無道離開一會老者才平復好心情，老者轉過臉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師父是誰？你可知他的全名？」
「死老頭姓歐陽，好像叫什麼歐陽戎牙……算了算了，記不清了。」
「歐陽大哥？真的是歐陽大哥！你師父近況如何？他是否踏出了最終那一步？他與琴嵐……」老者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一連拋出數個問題。
蘇世離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那個邋裏邋遢的老頭似乎身份並不簡單。
「那死老頭整日醉醺醺的，你可不要認錯了人，畢竟這世上叫歐陽戎牙的也不少……」
老者苦笑一聲，神情無奈與凄涼。那麼多年了，你依然放不下嗎？
蘇世離見狀本想詢問一番，卻被老者的聲音打斷。
「我們本是開過十二神將，你師父乃是我等之首，神國赫赫有名的第一神將。當年修真界大亂，吾輩修士在李家的統領下想要平定動亂，奈何阻撓的勢力太多，你師父的家族在掩護李家嫡系撤退時滿門盡戰死。自那以後，他便借酒澆愁，整日醉生夢死，成了這副落魄樣。」
蘇世離撓了撓頭，他能感覺到老者話語中有隱瞞，只是老者不說，他也不便去問。他雖然賤了些，到底還是有原則的。
老者退後一步，躬身抱拳，行了個禮，嚴肅說道：「若有機會的話，還請小友能去一趟通天塔，見一見守塔的那位婦人，有些事情得他們親自說才行。」
蘇世離鄭重地點頭，將此事記下，轉身想要離開。
「別急着走啊。」
老者忽然幻化至其身前，伸出右手，向前虛探。只見天地靈氣宛如滔滔大河，聚向老者手心。老者望着蘇世離，有如黃鐘大呂般的聲音頓時在其識海中迴響。
「小子，你渴望力量嗎？」
「不！我渴望姑娘。」
老者臉一黑，靈力大河都出現一瞬的滯緩。
這特么叫什麼事啊？這小兔崽子咋這麼能噎人呢？
……
滿目純白，葉鴻楓試着揮舞下手臂，一種莫名的阻力浮現在他心間，彷彿凡人置身於深水中，舉步維艱。
老人漂浮在他身前，臉帶笑意。
「老頭，你將我帶到哪裏來了？」
「莫急莫急，你可知人心有竅？」
葉鴻楓不耐煩了，將自己帶到這樣一個不明不白的地方也就罷了，還說些不明不白的話語，這老頭怕不是裝神弄鬼上癮了吧？
「趕緊的，揀重點說。」
老人的微笑頓了頓，繼續說道：「人心有竅，一竅分身死，生界皆白，死界獨黑。你我現在所在的，正是生界。」
「還有這種說法？那你帶我來這裏，意欲何為？」葉鴻楓半開玩笑說道，老人的話，他只信半分，畢竟說得也太玄乎了點。
「我不是說了嗎？莫急，年輕人切記戒驕戒躁。」老人抬手往不遠處一點，一抹極致的黑色憑空出現，慢慢暈散開來。「生死兩界，全天下只有一種人有。數萬年來，也就出現過兩人。一個是鴻蒙，一個便是你。」
「鴻蒙？」葉鴻楓低頭思忖，鴻蒙仙主的名號他不是沒聽說過，只是其他人提及都是帶着敬意，而眼前這老頭顯然是以長輩的語氣道出的。莫非……這老頭的輩分比鴻蒙仙主還要老？
老人伸手在他腦袋上敲了下，笑道：「我的身份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曉。對了，你是否還記得柳家？先前你說自己來自天山，這話有些奇怪了？」
「哪裏奇怪，我打小就在天山下，十八年來，從未踏出村子一步，哪裏奇怪了？還有你說的柳家又是怎麼回事？」
老人皺着眉頭，許久后才展顏一笑，道：「柳家之事我不便細說，你只須知道，柳家在等你就足矣，至於是福是禍，我就看不透了。娃娃，我且問你，你出生時是在一座祭壇上？」
「是……又如何？」葉鴻楓心生警惕，關於他身世是王二爺幾年前才說與他聽的，除去霽雪村老一輩人，應該沒有外人知道才是。
「你出生時，是否天有異變？」
「老頭你想問什麼？」葉鴻楓愈來愈心慌，他感覺的出來，這個老頭似乎知曉著許多可怕的秘密。
「你姓葉？」
「你到底是誰？」葉鴻楓冷聲說道，即便眼前只是一道魂魄，他也起了殺心。他姓葉之事可從來沒對老頭提起過，如今卻被他輕而易舉說出來，再與這個詭異的世界聯繫起來，這人便顯得極其恐怖了。
「哈哈哈哈，小娃娃，你想多了。我知你姓葉，僅僅是因為你來自天山。天山喲，那可是一個古老家族的故地。」老人目光深邃，似乎是在回憶。「我啊，是上古世家李家的後人，上古世家的職責，就是接引神裔。神裔是什麼，我們其實也不知曉，只是祖上流傳，是創造我們的神留下的後裔，也就是每隔很久就會出現在祭壇上的嬰兒。我們負責將嬰兒撫養至成年，再將他送出我們所處的小世界，送到凡間，之後的事情我們無權再插手。所以無數年來，我們只有世世代代履行神交給我們的使命，那些孩子離開后也再沒有回來。」
「這難道就是我的身世？我到底是誰呢？」葉鴻楓一陣失神，喃喃道。
老人將手搭在他肩上，說道：「孩子，世道已經變了。雖然不知你為何會出生在已成廢墟的葉家，但往後的事情已不是我們可以預料的了。你只須記住，遵從本心即可。」
生界皆白，一抹黑色憑空出現后，又很快暈開，化作淡淡的蓮花綻放，愈來愈淡，直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