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那我到是想問問，你覺得一個直男愛上一個男人的機率有多大？又能夠堅持多久」

庄夏覺得，按照沈聿青的脾氣，這個問題，足夠他炸毛，不過現實永遠超出你的想像，沈少爺沈一刀對於這個問題，反映……出奇的冷靜。

沈聿青放下筷子，禮貌的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輕輕清了一下嗓子：「既然庄導這麼問了，那我們不妨從各個角度來看看這個問題，不知道庄導是打算從社會角度來看還是個人情感角度來看，是從概率學角度來還是從戀愛觀角度來看，是從字面意思解釋還是八卦方面探討？」

方晉：噗

庄夏：……

庄夏眨吧眨吧眼睛看看方晉，方晉低頭繼續切螃蟹，裝作沒看見，這個時候，友情什麼的，可以拿出來放旁邊放一放。

「好吧，庄導不發話，可能對前面的角度的深奧理解有些困難，那我們乾脆從最簡單的字面意思解釋來吧。」

庄導：這是什麼意思？他在說我笨？

「剛剛庄導的問題是一個直男愛上一個男人，好吧，我想問問庄導對直男的定義？」

「當然是只喜歡女性的男人嘍。」庄夏盡量保持着自己的風度。

「哦？那麼這個字面意思是不是就是指一個本來只喜歡女性的男人愛上一個男人，那麼，庄導這後面一個男人，是直男還是GAY？」

「……隨意。」庄夏看着方晉，眼神憤恨，我就是隨口扔個話題逗逗他，這是要幹嘛！

方晉微微聳肩，你自找的啊。

「那我就當庄導意思表達不清吧，我勉為其難替庄導分個兩種情況，假設這個直男喜歡的男人也是個直男，這種情況就比較奇怪了，他一直喜歡的都是女性，突然有一天對一個男性產生了好感，那麼潛意識裏就推翻了他是一個『直男』的定義。」

「再一種情況，如果直男喜歡的這個男人是個喜歡男人的同志，是個GAY，那麼這個喜歡了女性三十多年的男人發現自己喜歡上一個GAY，那也奇怪了，這從現實上就推翻了他是一個『直男』的定義。」

「綜合上述兩種情況證明，是否是直男並不是愛情發生的重要條件，你覺得對一個人產生了愛慕之心的前提條件是『喜歡』，而不是性別，如果過於強調性別為前提，那麼就是心理上或是來源於社會壓力上的一種暗示，我只能喜歡女的，我過去三十多年只喜歡過女人。」

「可是事實上，當你遇到一個真正愛慕對象的時候，他是男是女已經在你的心目中不那麼重要，你喜歡的是這麼一個『人』，這才是重點。」沈聿青端起手邊的紅酒輕輕抿了一口，看着對面有點目瞪口呆的鬼才庄導「所以，庄導的問題，在字面意思上都解釋不過去。」

方晉默默的吃着自己的生蚝，看也沒看「好友」庄夏的臉色，內心卻止不住給沈少爺鼓掌。

「如果從八卦方面探討呢，庄導的這個言論其實和現一捕風捉影攪基賣腐的網絡言論差不多，雙男主的電影，原本是超越血緣關係的兄弟情愣是看出愛情的味道，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在你們眼中充滿了暖昧，心中難免YY兩個直男之間如果產生愛情該如何如何，而從這個角度來說，純粹是圍觀者的心理八卦，沒有什麼值得深入探討的空間，所以庄導的這個問題從八卦角度來說，可能連起碼的娛樂性質都沒有。」沈聿青不知道，他此刻渾身散發出的「戰鬥力」在方晉眼中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不要說庄夏，這樣的沈聿青，方晉也是難得一見，每個字都像是敲在鍵盤上，蹦到庄夏的面前，伸出各自的手腳抽打庄導這張多事的嘴。

方晉覺得庄夏都快把手裏的螃蟹腿給嚼爛了，沈聿青又抿了一口酒，看着庄夏笑了笑：「庄導，你覺得還需要從概率學和戀愛觀再深入一下么？」

庄夏：…………再讓他分析下去，自己會心梗吧，方晉，你這個見色望友的，看看你那個眼神，有個伶牙俐齒的男盆友了不起么！至於這麼虐我這隻剛分手的單身狗么！

庄導……有點想哭……

卻還不服輸！

「沈公子剛剛這番言論果然精彩，可是我覺得沈公子大概對我的問題有所誤會，我的意思是，有太多直男分不清好感和喜歡這種事情，或是抱着試試看的新鮮感去接近，到最後突然覺悟，原來我喜歡的還是女人，或者是覺得承受不了社會的壓力，還是要把自己變回『正常人』，這樣一來，害人害己，我想問，這樣還能叫做你們文藝青年嘴裏的『我愛的是你這個人，和性別無關么？』」

文藝青年……你倆到底誰是文藝青年？方晉瞄了一眼庄夏，發現庄導越說越激動，心下明白了好幾分，這哪是提問沈少爺呢，這難道不算是變向心理諮詢？要收費的啊~

「我覺得庄導您的情商真的有點問題」沈聿青認真的看着庄夏。

庄夏：……啥？居然說我華語影壇新銳導演鬼才庄夏！情商！有問題！

「我覺得分不清好感和喜歡這種事情的不只是庄導嘴裏的直男，還是庄導您自己啊~」

「真正喜歡你，愛你的人，如果他離開你的理由，是因為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喜歡女人，那麼他就真的只是錯把好感當愛情，如果他離開你是因為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那他就真的是不夠愛你」

方晉看着此刻庄夏一副胸口中刀的樣子，心裏暗暗嘆了一口氣，讓你不要隨便撩撥啊，中槍了吧。

「那你呢？你覺得你的喜歡是哪種？」庄夏咬了咬下唇，方晉愣了一下抬頭看着他。

沈少爺的眼神突然和剛剛有些不同，一句話好像讓他從「戰場」回到了現實，他略微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身側的方晉

「我雖然對情感經驗上沒有庄導豐富，不過，喜歡和好感，我還是分得清的……」

意外驚喜！方晉覺得此處簡直應該有煙花。

如果說之前沈聿青對自己的情感一直處於一個被動接受的階段，那麼這句話簡直對方晉來說就是個彩蛋！看着庄夏的眼神也從剛剛的警告變成了感謝，庄夏哭笑不得，沒想到失戀的不爽和「邪火」沒有燃及對手，卻把自己反噬了個徹底，貌似還當了一回助攻。

「真是……」庄夏終於笑了出來「我一直以為沈公子只是個紙上談兵的紙老虎」

「……」

「沒想到，原來真的是個刀刀見血的詭辯手。」

這是誇我？沈聿青不滿的撇撇嘴。

「我剛剛站在文華酒店樓下的時候，一直在想霸王別姬里段小樓那句話」

「他罵程蝶衣，不瘋魔不成活……那個時候，我就想，人啊，不能入戲太深，早知道有些事情不可擺脫，一開始就不能那麼認真。」庄夏言語苦澀的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紅酒，沈聿青反到是被他這段突如其來的剖白給愣住了，剛剛的劍拔弩張呢？

「聿青說得對啊」方晉終於放下手中筷子，抬頭看着好友「真正喜歡你，愛你的人，如果他離開你的理由，是因為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喜歡女人，那麼他就真的只是錯把好感當愛情，如果他離開你是因為受不了別人異樣的眼光，那他就真的是不夠愛你。」

「愛情始終是相互的，一直單方面的付出得不到回報，最終也沒辦法走下去，這不是你曾經告訴我的么？」

沈聿青這會子算是聽出來了，轉過頭來看着方晉，眼神詢問，原來庄夏失戀了？

……輪到方晉哭笑不得到，原來你才看出來啊。

「我以為他履行完他所謂的家庭、社會之類的責任，就真的會……」庄夏說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切~現在覺得自己真是幼稚」

你才知道啊，那個什麼狐狸精拍得相當幼稚好么！沈一刀真心建議庄導您回去仔細看看自己拍的電影啊。

「算了，不吃了，沒意思，坐在這裏簡直自虐。」光是看着方晉眼裏的「濃情蜜意」，庄夏就能腦補十部以上的愛情電影了。

庄導一臉神傷的拿包就走，方晉好意出言挽留：「你不打算買完單再走？」

友盡！

「那個，庄導的男朋友……到底是誰？」庄夏一走，沈聿青忍不住八卦，雖然他只是想聽方晉親口說和自己無關。

「這個，你還真的是，不知道為好。」方晉心裏又替自己男朋友嘆了一口氣，你要是知道自己男神是庄夏現任變前任，而且是他渣了庄夏，這個人設崩塌也得消化個半天，影響心情，索性不說。

「不會真的是白冬冬吧……」

「……」放過這個不會演戲的路人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