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一粟
眨眼，十年過去。
「天一盈水上青天，滄海玄冥歸虛無。」酒館內，說書先生醒木那個一拍，激情說着江湖中事，「話說這夜叉閣排名第一的殺手卻是形影不離的兩人，無人知曉其姓名容貌，凡接過他們帖子的人必死無疑，死無全屍！」
「太可怕了！」聽眾大多是普通老百姓，聽得不禁令人心驚膽戰。
說書先生搖搖頭：「非也，夜叉閣行事詭譎，卻向來只做修行者的生意，從不擾民，大家不必擔心。」
「那還說他們做什麼，夜叉閣一聽就沒有美人兒，不提也罷，不如說說別的？」
說書先生笑了笑：「別着急，在下正是從要從前幾日更夫夜間看到的夜叉閣的黑鷹盤旋說起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明家之事。」
「好！」眾人拍手，「夜叉閣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普通江湖勢力，聽聞周商兩大帝國，其餘各個小國都派了使者過來，想要搶先探知神器的消息，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明家，那不得不提十年前神靈界聖地使者下凡卻無功而返，只得尋天運宗推導出明家出神器的預言……」說書先生說得慢悠悠，「若說明家神器，那就不得不提數萬年前諸神大戰。」
沒想到現在的事居然能跟傳說中上古諸神大戰扯上關係，大家紛紛認真聽起來。
「然而說起數萬年前諸神大戰，又不得不提起大戰的源頭，誰能知道呢，此番大戰竟然是因為一個凡女引發。」說書先生說着有些嘆惋。
「什麼，凡女，果然是上古時代，普通人也能上天？」眾人詫異，對傳說中神靈遍地走的時代充滿了好奇。
「傳聞那凡女乃是新晉海神的愛人，不知為何觸怒了眾神被投進了煉魂池，海神也就是傳說中那位橫空出世，曾力壓龍鳳麒麟等一干洪荒神獸成為獸神的那位當即殉情也跟着跳了下去……后諸神發現似乎冤枉了凡女，於是發生分歧，爭吵不休，後來竟以至於發生毀滅滅地的大戰，導致諸神隕落，天崩地裂，諸天傾斜，各個界面被封鎖，實在是……」
說書先生話還未說完，一道閃電突然劈向他，此乃天罰。
說書先生被閃電劈中，倏然化作了一團黑煙，瘋狂叫囂道：「賊老天，諸神大戰本無對錯，我們魔冥兩族為何要在那荒涼之地，天道不公！」
閃電越發厲害，雷聲陣陣，終於將那妄言的說書先生打回了黑暗深處。
眾人嘩然，沒想到這個說書先生居然是被封印在深淵的黑暗種族，難怪他所說怪異，與先輩傳言不符。
先輩傳說中的諸神大戰乃是因為以夜冥神尊、魔神尊為首的黑暗勢力意圖染指光明，隨意屠戮虐殺人類和各大種族才被以光神尊為首的自然神尊以極大的代價封印在深淵魔域，最後換得普通生靈的和平生存空間。
沒了說書人，大家議論紛紛，自顧自談論起來。
樓上的一個包間內，窗戶半開着，紫紅色的輕紗撩起，從這裏可以清晰看見大廳的全貌。
「活該被雷劈，簡直是胡說八道！」
女聲輕緩，清雅中著帶着絲絲嬌媚，話語間彷彿帶了鈎子，勾得人心痒痒。
「一粟，你氣個什麼勁兒？搞不好那可是我們夜叉閣的上級夜冥教的人物，此次是來幫我們奪取明家神器的，就這麼被雷劈回了深淵魔域，我們可不好辦了。」
男聲低沉，慵懶中帶着絲絲涼意，唯有叫女子名字的時候溫柔繾綣，恰似情人間的低語。
女子回過頭，一雙黑眸勾魂奪魄，小巧的瓜子臉上瓊鼻挺立，紅唇嫣然：「滄海，你沒聽見他說你當年是為我殉情才跳進煉魂池的嗎？」
「那有什麼關係，現在的你我不也得一起跳嗎？」滄海伸手攬住了她的肩頭，定定看着她。
曾經清秀瘦弱的少年已經長大，身形挺拔高挑，俊美的臉輪廓分明，一雙幽藍色的眸子盈盈含波，與之對視彷彿會徹底沉溺在他深邃的目光中，被汪洋大海吞噬無蹤。
「哼！滄海，我可不吃你那騙小姑娘的一套。」女子撇頭，頭上順滑的青絲微微晃動，撩得人心神動蕩。
曾經不過三頭身的小姑娘已經變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其身型婀娜，形似弱柳扶風，勢若驕陽照水。
再對上那俏麗的臉龐和蘊藏萬千星辰的雙眸，魅惑與純潔，清雅與濃烈，淺淡與深邃，簡直就是一個渾身充滿了矛盾和迷惑的令男人慾罷不能的尤物。
她如今是夜叉閣閣主的養女，夜一粟，夜叉閣排名第一個的殺手，驕傲明媚的外形，與她孤高冷傲的名字和身份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氣場。
滄海這些年與她漸漸熟悉了，從最開始的互相不信任到現在形影不離的搭檔，他甚至覺得有些迷戀上了她。
可惜，她始終不為所動，甚至還在嫉恨他為她胡亂取名的事。
「一粟，我從來不騙小姑娘，只騙你。」滄海伸出修長的手指撩開她遮住了眼睛的一縷頭髮，俯身輕輕在她眼睛上印上了一吻。
夜一粟顫抖着眼睛沒有躲避，親吻對方的眼睛認錯，這是屬於他們之間的秘密。
他伸手攬過她纖瘦的腰肢，和她一起靠在窗台上，默默看着她：「一粟，你的天一真水融合的怎麼樣了？」
夜一粟聞言微微皺眉：「盈水劍訣倒是已經可以衝擊武王的境界，但是天一真水……我好像真的沒有做靈術師的天賦。」
「別擔心，其實修行萬物皆通，無論是自然屬性靈術師還是武術師到最後都是一樣的。」滄海也不太明白為何資質如此好的她居然無法聚靈，只能借用契約的力量給她了一部分天一真水之力，可惜還是不能融合。
夜一粟嘆氣：「我只能等衝擊天境王階之後再看了，別的修行者無論是靈術師還是武術師到了一定品階后引動力量就會產生日月星芒，我的力量明明已經到了大武師，卻還是什麼都沒有。」
「別傷心，如閣主所說，你身上沒有任何力量波動，是天生的暗殺者呢。」滄海安慰撫摸她的背脊，「你若是想要靈術師的力量，或許我們雙修……」
夜一粟猛地推開他，腕上一柄透明的匕首就朝他刺了過去。
滄海如游魚般退開，一身墨藍長袍與月白裙衫交錯，眨眼就化作一道光融入了她的心口。
「就知道躲！」夜一粟氣得要死，她恐怕是天底下第一個被契約獸調戲的主人了。
她不禁抬頭望向天空的方向，這些神靈沒一個好東西，等著吧，她總有一天會好好收拾他們！
躲在契約空間的滄海淡淡笑了笑，為那些神靈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