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完結篇: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第130章:完結篇: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我知道這麼做很冒險,但是我心裏很怕,怕大巫師是在操控柳川南,怕柳川南再出來,已然變成一個殺人武器。

我朝着木橋跑去,腳剛踏上木橋,就感覺有一道力量攫住了我,我抬頭與大巫師遙遙相望,明明隔着四五米,我卻覺得他那雙眼睛近在咫尺。

那雙眼睛不斷的放大,再放大,瞳孔裏面有什麼東西在動。

那是一條大白蛇,潔白的身體上全是坑坑窪窪,那裏曾經覆蓋着一片又一片手掌大小的蛇鱗。

他痛苦的扭動着身體,尾巴不停的甩動,周身圍繞着濃郁的黑氣,一雙重瞳裏面跳動着血色火焰。

「想救他嗎?」大巫師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猛地抬頭看向輪迴亭,大巫師仍然站在那裏,已經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也一瞬不瞬的朝着我這邊看來。

「成魔還是成佛,只在你一念之間,白小茶,你救他嗎?」

『救他嗎』這三個字一直在我的腦海裏面不斷的盤旋,我當然要救柳川南。

我沒回答大巫師,因為我心裏明白,此刻,我看到的是大巫師的身體,跟我對話的,實質上是擺渡人的元神。

救與不救,並不需要他的允許,而是看我的行動。

我回頭看了一眼岸上打成一團的各大勢力,有他們在,有沒有我,實質上沒多大區別。

但是如果柳川南被控制加入戰鬥,吳家就會腹背受敵,如果我能拖住柳川南,不管是用什麼方法,是救了他,還是跟他一起毀滅,我想我都是對的,而他必定也願意我這樣做。

我沒有過多的猶豫,沿着木橋往前走,腳下是橋,眼睛卻盯着大巫師,破舊不堪的橋樑斷了半截,可是此刻腳底下的橋卻變了,變成了一座拱形大橋,橋樑兩邊雕著張牙舞爪的猛獸,每走一步,我似乎都感覺到大巫師的嘴角在往上勾。

四五米的距離不算遠,很快我便站在了輪迴亭中,大巫師退後兩步,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白小姐,你的選擇是對的,很快,你會為你剛才的選擇感到慶幸。」

我冷眼掃了他一下,轉而看見我身後,朝東方向,立着一塊牌位,那牌位是黑底紅字的,怎麼看,怎麼眼熟。

這牌位跟外婆留給我的,哥哥的那方牌位簡直一模一樣,只是牌位的四周雕了很多繁複的花紋,仔細看去,能辨認出那些都是細小的蛇紋。

哥哥的牌位是用來鎖住哥哥的蠱靈的,那這方牌位呢?

大巫師注意到我的視線,也不拐彎抹角了:「這就是救柳川南的方法。」

我猛地轉頭看向他,他繼續說道:「師尊已經知道柳川南的那節尾椎骨不復存在的事情,所以,柳川南不可能再為師尊提供真身,但他的蠱已經練成,一個真身沒了,還可以尋找另一個,師尊有的是時間和精力,而柳川南的歸處在何處,就要看白小姐你的選擇了。」

「柳川南已經成蠱,蠱有蠱靈,蠱靈可以認主,擺渡人的意思是,讓柳川南認我做主,那麼,他的交換條件呢?」此刻,我腦子裏面異常清醒,一下子就明白了擺渡人的意圖。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擺渡人沒那麼好心。

「白小姐精明又爽快,師尊與金蠶相伴上萬年,如今金蠶倒戈,她不仁,師尊不能不義,師尊想拿柳川南換回金蠶。」大巫師嚴肅道。

我一時間有些怔愣,大巫師的說辭是站得住腳的,我與嘟嘟之間建立了血契,嘟嘟的命與我是休戚相關的,而她如今心也是向著我的,所以要想嘟嘟脫離我,就只能是我主動與嘟嘟解除血契,這樣才不會弄得兩敗俱傷。

柳川南的真身不能用,用一個棄子換回金蠶蠱,師尊的這買賣看起來也是划算的,我找不到漏洞。

大巫師看我在猶豫,手一揮,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裏,那匕首一看就不是凡品,即便我與他之間相隔有差不多一米遠,我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匕首散發出來的刺骨的寒意。

他將匕首遞到我的面前:「白小姐如果答應,可以用這把匕首劃破皮膚,滴血於牌位之上,我會做法締結你與柳川南之間的契約,契約一旦形成,你與柳川南便是主僕關係,師尊不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

「愛人與不可控的金蠶,二選一,還請白小姐仔細考量。」

我看着那匕首,心裏百轉千回,抬頭問道:「你就不怕我與柳川南締結契約之後,不與金蠶蠱解除血契?」

「當然不怕。」大巫師嘴角勾了勾,明顯的自信,「你的身體承受不住兩份血契,既然選擇了你的愛人,就得捨棄金蠶,締結血契與解除血契,同時生效。」

原來是這樣。

我朝着嘟嘟戰鬥的方向看了一眼,笑了:「那小東西從來也沒有真心想跟着我,用她的話來說,跟着我,只是因為我的血液要比忘川河裏的臭魚爛蝦可口罷了,她終究不屬於我。」

「會審時度勢之人方能爬的高走得遠。」大巫師應和了一句。

我伸手接過他手裏的匕首:「那就有勞大巫師了。」

大巫師臉上終於露出了他一貫的偽善的笑意,我握著匕首轉過身,朝着牌位拜了拜,然後豎起左手,匕首慢慢靠近手腕。

餘光瞄到大巫師已經擺開了架勢,這是準備做法了,做法之人,講求的就是身心合一,我無聲冷笑,划向手腕的匕首忽然調轉方向,朝着大巫師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下去。

快准狠,噗嗤一聲,雙手還在掐訣的大巫師猛地睜開眼睛,瞪得很圓,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那把匕首,如果我猜測的沒錯,應該來自幽冥之界,被忘川河的罪孽之水浸泡過,法力自不必說,我握著匕首的把手,都能感覺到那森然的寒氣在大巫師的體內肆虐。

沒有血湧出來,匕首扎進去的那一刻,寒氣已經竄入大巫師的四肢百骸,血液已經凝固了。

我看着他的臉色漸漸的變紫,紫的發黑,直至轟咚倒地,整個過程也不過十幾秒。

他太自信了,也太了解我對柳川南的感情,他篤定了我會選擇柳川南,會為了柳川南而喪失理智,戒備之心少了那麼一丁點,卻給了我可乘之機。

但是他低估了我與柳川南共存亡的決心。

我可以跟柳川南一起去死,卻絕不可以將嘟嘟推給擺渡人,我們白家多少代人的鮮血才造就了如今的嘟嘟,我怎能傷了一個好不容易被善念浸潤了的人的心?

就算要與嘟嘟解除血契,那也是等到消滅了擺渡人之後,而不是現在將她推出去。

轉眼看向牌位,上前緊緊抱住:「對不起柳川南。」

四周陰風乍起,大巫師的身體隨風風化,消失的連渣都不剩,輪迴亭里鬼聲咆哮,成百上千的鬼火籠罩住整個亭子,亭子四周圍滿了各類水鬼冤魂。

我抱着牌位沒有動,我知道擺渡人來了。

我已經成功的激怒了他。

我默默的閉上了眼睛,等著一切結束的那一刻的到來。

那股陰森的氣息在不斷的接近,近到我感覺他已經站在了我身後幾厘米處,甚至可能他已經豎起了魔爪,只要狠狠紮下,便能瞬間將我化為灰燼。

那一刻我腦子裏所想的,不是怨念,不是悲傷,竟然可笑的在想,如果還有來生,我一定要投胎去吳家,從小學習巫蠱法術,把自己武裝成最強大的存在,永遠不要過這種滿心抱負而無能為力的日子了。

等待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兩股強風一東一西猛地對撞進來,我猛地睜眼,只看到金色的翅膀與白色的蛇尾攪著股股黑氣不停的翻飛糾纏。

是嘟嘟和柳川南。

我只看到了蛇尾,並沒有看到蛇身往上,柳川南頂不住的,他畢竟受擺渡人的控制。

但是他還在堅持,而嘟嘟卻撤了回來,振翅盯着我的雙眼,我下意識的說了一句:「需要我的身體,拿去吧。」

嘟嘟七次進化之後,才能擁有人身,那應該也是她能力達到至高點的時刻,而第七次進化,目前是不可能發生了,她需要一個身體來幫着她對抗擺渡人,而我顯然是最合適的。

曾經不止一次不止一個人對我說過,金蠶是可以替代宿主活下去的,曾經養過金蠶的人,最終的結局幾乎都是被金蠶反噬,宿主變成了傀儡,遵照金蠶的意志充當傀儡活下去,直到金蠶找到下一個宿主而亡。

只要嘟嘟需要,只要她可以對抗擺渡人,我願意做這個傀儡。

嘟嘟也毫不客氣,振翅衝進了我的身體,我只感覺瞬間血液沸騰,有什麼東西衝撞着我的靈魂一般。

我以為接下來她就會加入戰鬥,卻沒想到她卻控制我轉身,動作特別迅速,雙手抬起又落下,手刀掠過之處,身後的碑牌一個個斷裂開來,撅住幽綠的鬼火,直接塞進嘴裏,冰涼的氣息帶着嘶吼滑過喉嚨,一個又一個。

嘟嘟在吞噬鬼火,她一向喜歡吃陰煞毒物,這是促進她身體機能,幫助她快速成長、進化的必經步驟。

隨着她的動作,輪迴亭里一時間亂成一團,水鬼冤魂四處逃散,碑牌裏面的鬼火嗷嗷直叫,她們被封印在碑牌裏面,無法脫離出去,只能等著被吞噬的命運的到來。

隨着輪迴亭里的陰煞之氣不斷的減少,擺渡人徹底怒了,黑氣如箭矢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掃射過去,柳川南的蛇尾立刻成了篩子,頹然的縮回了輪迴亭的底下。

而嘟嘟操控着我的身體上下翻飛,我的后肩胛骨獵獵的疼,像是要裂開一般,直到兩隻金黃透明的翅膀穿過皮肉,撲棱著帶起我的身體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一刻,才是我與嘟嘟真正融合了。

輪迴亭一陣震顫,白蛇從澗底一躍而起,化作白衣飄飄的男子,腳跟穩穩落地,一股黑氣穿進他的身體。

之前大巫師還說,擺渡人徹底放棄了柳川南,只求換回金蠶,這一刻,他真正的野心才徹底顯露出來。

大巫師說擺渡人有的是時間再去尋找下一個真身的時候,我已經斷定他在說謊,所以才會那麼果斷的對他下手。

重瞳之人千百年不見得出一個,錯過了柳川南,下一個柳川南什麼時候出現,還會不會出現,都是一個未知數,就算出現了,以擺渡人如今的境遇,他不見得能等到那一天。

比起重新找一個真身來說,想辦法補全柳川南的真身應該來的更容易一些,否則,當初刀家寨為什麼要千方百計的得到柳川南蛻下來的白蛇皮?否則,擺渡人為什麼容忍着我的一切行為保留着我這個無用之人?否則,一千兩百多年來,他何必養著小錦?

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我們與那一截尾椎骨有關罷了。

被擺渡人控制住的柳川南靜靜的站在我的對面,衣袂飄飄,仍然是我初見他之時,那一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一時間,我的眼睛有些澀澀的,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如此面對面的相見了吧?

柳川南,此生,遇見你,真好。

「金蠶,我從未想過我們會有如此爭鋒相對的這一天,你讓我很心痛。」柳川南薄唇輕啟,聲音卻像是拉大鋸一般的嘶啞難聽,那是擺渡人特有的聲音。

金蠶冷笑一聲道:「心痛?這個詞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真是讓我感到意外。」

「我們相伴萬餘年,金蠶,你為何對我如此狠心?」擺渡人繼續說道,「我以為我們早已經不分彼此。」

「呵,是不分彼此,畢竟,我的心臟,一直跳動在你的胸膛之內,黑鳳凰,你佔用我心臟萬餘年,不打算還我了嗎?」

嘟嘟大喝一聲,腳尖用力點地,雙翅一震,直衝着擺渡人的心臟而去。

金蠶絲漫天飛舞,一層一層的包裹着黑氣,真氣對撞著陰煞之氣,輪迴亭幾欲被震碎。

我很不解,卻忽然想到了當初吳牙子給我吃的那枚鳳凰膽。

他說,鳳凰乃是精靈一族的領袖,而精靈一族的存在,是為天地人三界服務的,幾乎滲透到三界之內每一個角落。

鳳凰隕落,精靈一族群龍無首,三界之內精靈蠢蠢欲動,它們需要一個領袖,而這個領袖,或許墨守成規,或許野心勃勃。

嘟嘟叫擺渡人黑鳳凰,那麼,他曾經是精靈一族的領袖嗎?

不,如果他是,三界早已經發生動亂,如此野心勃勃之人,不會放着這麼強大的背景而按兵不動。

他是擺渡人,是黑鳳凰,應該是精靈一族培養出來,為幽冥之界所服務的一員罷了,千萬年來在忘川河上擺渡有緣之人罷了。

他用了嘟嘟的心臟,嘟嘟陪伴他萬餘年,也就是說,萬餘年之前,嘟嘟曾經遭遇了什麼劫難,才導致心臟為擺渡人所得。

鳳凰這種物種,可浴火重生,萬餘年前,精靈之王火鳳凰隕滅,為什麼沒有能浴火重生?

因為她的心臟被覬覦她已久的同族黑鳳凰所得,她只能委身於他,在忘川河內沉浸萬餘年,終於在千年前,侵入白家祖上身體之中,化入骨血,以求自保。

一切的一切,原來緣由此處。

別人的東西用着總不如自己的,特別是當擺渡人受上蒼鞭刑之時,丟了真身,火鳳凰的那顆心臟,隨時都有反噬他的可能。

他一方面需要一個真身來維持自己的魂魄,另一方面,這個真身到底沒有火鳳凰的好用。

火鳳凰需進化七次才能進化出人形,那時候才是擺渡人出手的最終時刻。

在這之前,擺渡人一直在監控著五毒蠱,又是為什麼?

現在也不難想到了,那就是金蠶蠱的第七次進化,需要吞噬五毒蠱才能完成。

擺渡人的野心,昭然若揭。

為了這一刻,他已經隱忍了一千兩百多年,如果不是我上躥下跳的鬧個不停,歪打正著的將他牽扯出來,他的大計說不定很快就能達成。

千算萬算,他算錯了我會是黑老三女兒,從一出生便預示着我就是一個異數,他更沒有想到,我會跟重瞳之人發生如此深厚的感情,這份感情甚至牽扯千餘年還是不斷。

他最該做的是,在我剛剛出生之時,就掐碎我的脖子,不讓我長大。

可他又怎麼捨得掐死我啊,誰讓我又是白家的後代呢?我的血液裏面流着的,可是火鳳凰涅槃之後,金蠶蠱的血液。

他只能等,卻沒想到,最終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想到這裏,我忽然覺得自己和柳川南的犧牲真的是不足一提了。

嘟嘟和擺渡人越打越激烈,我這渺小的靈魂只能躲在身體的犄角旮旯之處,觀望着這一場空前絕後的大戰。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小澗岸邊的吳家人,全都撤了,死傷無數,小澗邊橫七豎八的全是屍體,分不清哪些是吳家以及他們搬來的救兵,也分不清哪些是刀家寨的那群走狗。

嘟嘟與擺渡人早已經偏離了輪迴亭,擺渡人殺紅了眼,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全盤控制住嘟嘟,他才有活得希望。

嘟嘟帶着他飛過了小澗,直朝着蛟龍坡而去。

這已經是冬季,蛟龍坡的茶花樹光禿禿的一片,整個寨子裏面靜的像是一座墳墓,裏面早已經沒有一個人了。

一直等嘟嘟在打鬥中帶着擺渡人落在了蛟龍坡,那一刻我才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之前在刀家寨的時候,嘟嘟就一個勁的催促我往蛟龍坡跑,一開始我不理解她的意圖,後來聽她的話往蛟龍坡跑的時候,又遇到了擺渡人製造出來的迷境,那時候我還以為,嘟嘟是感應到了吳家人的到來才讓我往蛟龍坡跑的。

現在看來,並不是。

顯然,不止我發現了嘟嘟的不對勁,擺渡人也發現了,打鬥中的他忽然轉身要走,嘟嘟纏了上去,一直擋着他的去路。

而就在這個時候,茶花林間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大,先是大片大片的各色蛇類圍住了蛟龍坡,往後,各種毒蟲、吳家人、蠱師、甚至,我還看到了長白山狐族的人!

他們竟然都來了,早已經悄無聲息的藏在了蛟龍坡。

他們席地而坐,雙手掐著訣,雖然我辨認不清,但是卻明白,這應該是一個陣法。

嘟嘟的任務就是將擺渡人引入這個陣法之中,而擺渡人一旦進入這個陣法,接下來,便是你死我活!

擺渡人顯然也有點慌了,但是在他看來,這一切似乎還不足以困住他,他不斷的打鬥,拚命的想要脫離這個包圍圈,直到蛟龍坡,那個曾經鎮壓着柳川南,埋葬了我母親、哥哥屍骨的土坡里,一道金光衝天而起。

看到金光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族長的話,想起了他珍藏着的那本縣誌。

縣誌記載,蛟龍坡下深埋着龍脈,龍脈不可斷,蘊藏着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

而龍脈之內,所蘊含的陽氣是孕育這天地萬物的根本,何其強大,無人能測。

當年柳川南被抽筋扒皮削骨,國師心有不忍,將他的屍骨埋入蛟龍坡,一千兩百年之後,柳川南重生。

是龍脈救了柳川南,但龍脈即便再厲害,也不可能無中生有。

那個夢,那個青綃穿着大紅嫁衣,跪在蛟龍坡前,將什麼東西送入蛟龍坡內與柳川南的屍骨合葬的夢。

我明白了,青綃放下去的,就是柳川南送給她的那節尾椎骨,那是柳川南能夠重生的關鍵。

之後,青綃手握假的尾椎骨,引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為柳川南的重生,爭取到了最後的機會。

金光衝天而起的那一刻,整齊劃一的經咒聲越來越大,金光慢慢的攏住還在掙扎的擺渡人,一點一點的將他吞噬。

黑氣與白蛇時而合二為一,時而分離開來,凄慘的蛇吟之聲響徹天際。

嘟嘟已經從我的身體裏面飛了出來,靠在我的肩膀上貼着我的臉頰,無聲的安慰着我。

我雙手捂臉蹲了下去,不敢看,不敢聽,我怕我會衝動的衝上前去。

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黑氣散盡,巨大的爆炸聲從輪迴亭的方向傳來。

直到金光慢慢消散,陽光普照大地。

蛇身重重的跌落在地面,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嘟嘟飛上前去,雙手捧住那顆血紅的鳳凰之心,仰天嘶鳴。

最終我還是撲了上去,用力的抱起白蛇鮮血淋漓的頭顱,哭得歇斯底里。

「別哭了,想救他,你得下得了狠心,得等得了時間。」

嘟嘟落到我身邊,在我耳畔提醒我:「我得走了,以後陰陽相隔,很難再見到,你要堅強。」

嘟嘟說完,振翅消失在了我的眼前,她回幽冥之界去了。

柳川南的聲音虛弱的響起:「小茶,別哭,動手吧,別等我被反噬,那就來不及了。」

「我……我……」

眼淚止不住的掉,最後用力的低頭吻了吻蛇頭:「柳川南,忍着痛,我等你,生生世世都等你回來。」

然後,眼一閉,凝起內力,狠狠的插進他的腰椎之中,抽筋削骨,親手斷掉了柳川南的最後一口氣。

手上滿是鮮血,看着柳川南安靜的躺在我的懷裏,身體抖成了篩子,幾欲暈厥。

眾人七手八腳的刨開蛟龍坡,埋葬蛇身,吳巧雲捧來一個紅木匣子,將我手裏的東西用金黃色的錦緞包裹住,鎖上匣子。

我捧著匣子放入蛟龍坡內,看着他們填土,看着他們做封印,看着他們超度……

後來的一切,在我終於撐不住,暈厥之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

百年後。

春寒料峭的傍晚,滇南,大雨磅礴。

剛剛從汽車站跑出來的女孩,頂著書包站在汽車站的門口,看着如瓢潑的大雨,皺起了眉頭。

她忘了帶傘。

明明上車的時候還艷陽高照,怎麼忽然就下起這麼大的雨來了?

正當她準備沖入雨簾之時,一把黑傘遮住了她的頭頂。

她抬眼看去,對上了一雙狹長的眼睛。

男人唇角微微勾起,笑如春風,一雙重瞳如琥珀般透明。

女孩訝異的看着他,好一會兒才不自覺的問道:「先生,我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男人笑着伸手將她環進胸膛,低聲說道:「不僅見過,你還欠我一窩孩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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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夫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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