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5

蕭野聽到程嬈的話之後，身體有片刻的僵硬，不過很快就回過神。

他低頭吻了吻程嬈的發心，將她抱緊一些，對她說：「怎麼會不真實，我真的在，抱着你呢。」

「嗯……」程嬈應了一聲，將他抱得更緊。

大概是因為真的困了，所以程嬈也沒有過多地在這個問題上糾結。

沒一會兒，她就睡過去了。

她睡得很穩，但是蕭野卻怎麼都睡不着。

他盯着她的睡顏看了一會兒，胸口有些憋悶。

她說了結婚……可是他卻無法給她一個答案。

他懼怕「未來」、「以後」這樣的字眼，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能延續多久。

想到這裏，他更加難受。

蕭野動了一下身體，打算去外面抽根煙。

但是，他剛動了一下，懷裏的人就將他抱得更緊了。

明明已經睡著了，還這麼敏感……

蕭野低頭看着她，眼底有無奈，也有心疼。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嘴唇翕動：「乖乖睡吧，我不走了。」

**

第二天早晨，程嬈仍然是在蕭野懷裏醒來的，窗外有陽光照進來，整個房間都很溫馨。

一整天的時間，又是兩個人黏在一起度過的。

吃完晚飯之後，蕭野匆匆跑去了洗手間。

程嬈原本以為他只是去洗漱，可是，沒一會兒，就聽到了他咳嗽的聲音。

他咳得很用力，光是聽着聲音都覺得難受。

程嬈走到衛生間門口去敲門，「蕭野，你怎麼了？」

「沒事。」蕭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

他咳得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沒事兒？

程嬈動手去擰門把，但是發現根本擰不動，門被他從裏頭反鎖了。

「蕭野，你開門。」程嬈抬起手來，又在門上拍打了兩下。

蕭野知道程嬈的性格，如果現在不讓她進來，後果肯定是非常嚴重的。

她脾氣倔，他知道。

蕭野低頭看了一眼馬桶里的血水，抬起手摁下了沖水的按鈕。

過後，他才走到門口去給程嬈開門。

衛生間的門打開后，程嬈走進來，抬起手來摸上蕭野的臉。

他的臉色很難看，慘白慘白的。

程嬈有些自責——之前怎麼就沒發現他的臉色這麼難看呢？

一定是她太自私了。

「蕭野，你生病了嗎？」

「沒事，可能是有些感冒了。」蕭野抬起手來替她整理了一下頭髮。

他強忍住胸口的疼痛，朝着程嬈擠出一抹笑容。

笑過之後，又開始忍不住咳嗽。

為了不讓程嬈發現異常，蕭野用手捂住了嘴唇。

他咳得撕心裂肺，程嬈總覺得，再這樣咳下去，可能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了。

他這種情況，絕對不是簡單的感冒。

程嬈沉着臉走上去，抓住蕭野的手，將他的手從嘴邊拽下來。

然後，她看到了蕭野掌心的血。

「……蕭野，你到底怎麼了？」再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都在顫抖，「為什麼會咳血？」

「不要緊的。」蕭野對她解釋，「可能是最近天氣不太好，支氣管炎複發了。」

「支氣管炎？」程嬈還是不信，「你什麼時候有支氣管炎的？」

蕭野說，「就這一年。」

他一這麼說，程嬈心疼得不行。

她舔了舔嘴唇，「我去給你倒杯水。」

「沒事的寶貝。」蕭野再次沖她微笑了一下，只是，臉色仍有些蒼白。

程嬈說了要給他倒水之後，馬上就去了。

蕭野在衛生間里洗了手，然後用冷水漱了漱口。

他站在原地，闔上眼睛，抬起手來摸了摸胸口。

很疼。

這是在提醒他什麼嗎？

家裏沒有熱水，程嬈是現熱的，之後又用純凈水兌到了合適的水溫。

弄好之後，程嬈端著水杯走到了客廳。

彼時，蕭野已經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程嬈走到他身邊坐下來，將水杯遞給他。

蕭野從程嬈手中接過水杯，很快喝完了一杯水。

等他喝完水之後，程嬈開口問他：「現在好點兒了嗎？」

蕭野「嗯」了一聲。

程嬈抬起頭來直勾勾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分開這一年多的時間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但是她真的很心疼他。

程嬈湊上去，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她準備退回去的時候，蕭野直接摁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後將這個吻繼續下去——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程嬈和蕭野基本上都在家裏獃著，兩個人一起看電視、一起聊天兒，幾乎都沒怎麼出門。

為了不讓黃萍懷疑，程嬈周末的時候就會回家，其餘的時間就都和蕭野在租的房子這邊獃著。

在家裏悶得時間久了，程嬈就有些想出門。

於是，這天午睡之後，程嬈和蕭野一塊兒去了超市。

附近有幾家超市，出門之前程嬈都研究過了。

她找了一家規模最大的超市，準備出去。

她想出門，蕭野也沒什麼意見。

出門的時候，蕭野戴了口罩和帽子。

程嬈倒是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兒，最近洛城空氣質量不太好，他又有支氣管炎，戴口罩是理所當然的。

從小區到超市，走路差不多二十分鐘的時間。

他們兩個人沒有打車，走路去了超市。

路上，程嬈牽着蕭野的手，兩個人一邊走路一邊聊天兒。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超市。

蕭野在超市門口推了一輛購物車，程嬈和他一併走進了超市。

蕭野買食材的時候還是很有針對性的，他知道什麼種類買來最好。

程嬈此前並沒有和蕭野一起逛過超市，這還是第一次。

見蕭野選食材選得這麼熟練，程嬈有些好奇：「你經常買菜嗎？」

蕭野看到她好奇的表情，被逗笑了。

他抬起手來摸了一下她的臉，「嗯，之前經常幫我媽買。」

程嬈點了點頭，跟着她繼續往前走。

走了幾步，蕭野停了下來，「我去拿幾個番茄。」

番茄……

聽到他這麼說，程嬈突然就想起了尉赤。

之前尉赤尉赤經常給她做番茄蝦仁面，雖然味道不是很驚艷，但是她每次都會吃得很開心。

程嬈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起尉赤。

其實這段時間，跟蕭野在一起，她基本上不會想起來尉赤的，今天……可能是觸情生情吧。

畢竟，她跟尉赤確實來過好多次超市。

記憶這種東西，肯定是抹不去的。

程嬈走神期間，蕭野已經拿著稱好的西紅柿過來了。

見程嬈走神，他抬起手來，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在想什麼？」

「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之後，程嬈終於回過神來。

她朝着蕭野搖了搖頭，然後繼續和他往前走。

不知不覺，兩個人走到了零食區。

蕭野走到貨架前拿了一罐腰果扔進了購物車裏。

程嬈站在貨架前，看着架子上陳列著的堅果，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尉赤……

她覺得自己這樣真的很反常，可是又想不出原因。

蕭野當然看得出程嬈在走神，他張開手臂，將程嬈摟到了懷裏。

他低頭湊到她耳邊親了一下，笑着問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走神。」

「……」程嬈沒有接話。

蕭野鬆開她，「還有什麼要買的？」

程嬈搖了搖頭，「沒了。」

「好，那我們去結賬。」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兩個人便朝着收銀台的方向走去。

中間路過了生鮮區。

程嬈停下來選牛奶的時候，又一次碰到了夏悠。

四目相對。

夏悠今天是帶着旗旗出來的，她推著購物車，旗旗坐在購物車的座椅里。

看到蕭野之後，旗旗脫口而出，喊道：「爸爸！」

聽到這個稱呼，蕭野推著購物車的手陡然收緊了一些，手臂上的血管快要破皮而出。

夏悠之前已經知道了他和景耀不是一個人，旗旗這麼喊過之後，夏悠看向程嬈，對她說：「孩子不懂事兒，亂叫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程嬈蹙眉，沒有接話。

老實說，她不太理解。

之前她聽尉赤說過的，旗旗是尉幟的兒子。

既然是尉幟的兒子，為什麼會對着蕭野的這張臉喊「爸爸」？

就算真的不懂事兒，也不至於隨便對着一個人就喊「爸爸」。

程嬈原本對別人的事情是不關心的，但是，上次夏悠認錯人的事兒，再加上這次她的孩子對着蕭野喊爸爸的事兒，徹底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程嬈看向夏悠，開口詢問她：「你的孩子不是尉幟的？」

聽到程嬈這麼問，夏悠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咬了一下嘴唇，說：「我的孩子當然是尉幟的。」

「哦，那他怎麼隨便叫人爸爸。」程嬈還是很好奇這一點。

夏悠頓了幾秒鐘，說：「他從小沒爸爸，看到異性的時候總是會叫爸爸，已經成為習慣了……對不起，給你們造成困擾了。」

程嬈想了想，這種情況倒是有可能存在的。

於是，她朝夏悠搖了搖頭，「沒事。」

「我們走吧。」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蕭野開口催促了程嬈一句。

程嬈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準備和他一起離開。

「等等！」夏悠開口叫住了程嬈。

「怎麼了？」程嬈問她。

夏悠：「你和尉赤……」

「我跟他已經分手了，這個才是我男朋友。」不等夏悠問完，程嬈就率先回答她了。

夏悠：「……」

她還想問為什麼，但是程嬈已經轉身離開了。

於是，她只能將接下來的話咽回了喉嚨里。

**

從超市裏出來之後，程嬈就時不時地會想起來尉赤。

一直到晚飯結束，她都沒能緩過神來。

吃過晚飯之後，蕭野來到了程嬈身邊坐下來。

他張開手臂將程嬈抱到了懷裏，關切地詢問：「好像在超市的時候就不對勁兒了，心情不好嗎？」

「蕭野……」程嬈靠在他懷裏，突然對他說：「今天超市裏碰到的那個人，是尉赤的弟妹。」

聽到尉赤這個名字之後，蕭野的手臂有些僵硬。

因為被他抱着，所以程嬈很清楚地感受到了。

她抬起頭來看向蕭野，對他說：「我跟你說過，他對我很好的，特別好。他也是個很好的人，很正直很善良。」

「我有時候會很愧疚……」程嬈垂下頭，「算了，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蕭野沒有接話，只是摸了摸她的頭髮，算是安撫。

許久沒聽到他出聲，程嬈猜測他是生氣了。

於是，她開口問蕭野：「你應該很在乎的吧？我……我不該跟他上床的。他那麼好，我不該耽誤他的時間。」

「寶貝。」蕭野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都過去了，過去的事情我們就不去想了，嗯？」

「那你會介意嗎？」程嬈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問了。

蕭野見她這麼執着地問，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我會介意，但是我不會責怪你。不是你的錯，所以你也不要自責，好嗎？」

程嬈點了點頭，摟住他的脖子去親她。

蕭野直接將她抱起來，走向了卧室。

**

S國，維和部隊臨時駐紮地醫療中心。尉赤看着面前躺着的兩具屍體，眼底猩紅一片。

昨天，臨時駐紮地被武裝分子襲擊，雖然他們成功擊退了敵人，但是仍然有兩名戰士犧牲了。

他們兩個人的屍體，都是剛剛才找到的。

兩個人都是中槍身亡，但是死後，四肢都被切了下來。

這個作案手法……他很熟悉。

尉赤看着擔架上的屍體，拳頭緊握著，眼底儘是殺意。

沈楊和張白站在旁邊兒，看尉赤這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尉幟。

沈楊和張白算是部隊裏頭跟尉赤並肩作戰最久的兩個人了，之前發生的事兒，他們兩個人都很清楚。

沈楊和張白對視了一眼，然後對尉赤說：「接下來幾天我會讓人多注意，如果有他們的人，一定儘力抓回來。」

尉赤「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老大，你也別太難受。」沈楊勸他。

這一次，尉赤沒說話。

他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當初看到尉幟的屍體時，有多絕望。

對方連全屍都沒有給他留下——

「對了，他們之前叩了一個人，等着你過去審呢。」張白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兒。

「人在哪裏？」聽到這裏，尉赤挪動了一下腳步。

他的眼底閃動着嗜血的光芒，像是蘇醒的野獸。

這樣的眼神，看得沈楊和張白兩個人都有些怵。

雖然尉赤平時總是很嚴肅，但是嚴肅跟殘忍，還是有本質的區別。

他現在的表情，實在是有些可怖。

張白頓了幾秒鐘，才回應他：「在臨時監獄。」

尉赤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

沈楊和張白站在原地，看着尉赤的背影走遠之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

「老大應該是又想起尉幟了。」張白問沈楊，「這種手法和上次一模一樣，都是飛狼的人吧？」

沈楊：「應該是的。」

**

臨時監獄內，一身黑衣的男人手腳都被鐐銬銬著，身上纏着鐵鏈被困在椅子上。

對方是個西方人，尉赤英語不太好，兩個人只能進行最基本的溝通。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不要問我！」

不管尉赤問什麼，對方都是這個回復。

尉赤沒有再跟他廢話的。其實他早就猜到了，他這個級別，應該就是個殺人工具，根本不可能知道上面的事兒。

既然如此，不如就拿來泄憤。

正好，他現在正是需要泄憤的時候——

尉赤從兜里掏出槍來，槍口抵住他左邊的胳膊，用力扣動扳機——

嘭！

一槍下去，面前的男人疼得渾身抽搐，血液飛濺到了他的臉上。

尉赤看到他疼到扭曲的表情，忍不住就在想，當初尉幟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痛苦？

想到這裏，他的面色更加陰沉。

接着，他將槍口抵在了他右邊的胳膊上。

不等對方開口，又是一槍。

這一槍下去，他臉上又被濺了血。

被捆在凳子上的男人已經疼得哀嚎，破口大罵：「你他媽乾脆殺了我！」

殺了他？

呵。

尉赤緩慢挪動槍口，由胳膊挪動到他的肩膀處，又是一槍——

他內心的戾氣和暴虐因子徹底地被激發了出來，現在他只想發泄，折磨他，是宣洩憤怒最好的途徑。

他遲早是要死的，但是，絕對不會死得這麼痛快。

接下來，尉赤又分別朝着他兩邊的膝蓋開了槍。

身體素質再好的人，在挨了十幾槍之後都不可能再活下去。

面前的人終究還是死了。尉赤手裏捏著槍，站在凳子前。

他的臉上、胳膊上、衣服上，全部都是血跡。

就連眼皮上，都是飛濺出來的血滴，此刻已然結痂。

昏暗的燈光下，他像是蟄伏在黑夜中的野獸。

外面負責看守的人走了進來，看到尉赤這樣子之後，被嚇了一跳。

尉赤手段狠這一點，他們都知道，平時他也是綳著一張臉不怎麼笑的，但是今天這樣兒……真的是第一次見。

「尉指導，這屍體……？」

「扔了。」尉赤簡潔明了地丟出兩個字，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

另外一邊，S國某廢舊的大樓內。

Hades坐在電腦前，看着監控器傳回來的畫面，一手托著下巴，勾唇輕笑。

看來，今天那兩個士兵的死法，的確是觸到了他的某些回憶。

呵，有意思。

組織內新訓練的一批人出任務時，身上都會帶監視器，主要就是在出事兒的時候用的。

Hades看完了尉赤折磨組織成員的畫面，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憤怒。

隨便抓到一個組織內的人都能這麼憤怒——

如果對方是殺死尉幟的兇手，豈不是更刺激？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他就忍不住地笑了。

Hades關掉監控畫面，從旁邊拿起U盤來插上電腦，然後將視頻拷貝出來，給某個郵箱發了一份匿名郵件。

**

那天去過超市之後，程嬈和蕭野兩個人就沒再出門了。

程嬈基本上一周有五天的時間會和蕭野在一起，為了不引起黃萍的懷疑，她每周的休息日都會回家。

周五晚上，程嬈開車回到了家裏。

她剛一進門，黃萍就問她：「最近工作怎麼樣？」

程嬈一邊換鞋，一邊回她：「挺好的。」

「那就行，也別太累。」黃萍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她們母女兩個人的關係緩和了不少。

關於程嬈工作的事兒，黃萍雖然有好奇，但是並未詳細詢問。

她原本是想問的，但是喬如章告訴她，要給程嬈一些空間。

黃萍想了想，喬如章說的話也挺有道理的，這段時間，她不怎麼干涉程嬈的事兒，她們母女兩個人的關係卻越來越近了。

仔細想想，之前她事無巨細地管着她，她們的關係卻始終處於僵局。

黃萍突然也就想開了，不去干涉她太多事情，保持這樣和諧地母女關係，挺好。

喬如章前幾天去出差了，所以晚上吃飯的時候，只有她們母女兩個人。

吃飯的時候，黃萍試探性地問程嬈：「你跟周圍同事關係怎麼樣啊？」

程嬈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回復她：「挺好的。」

黃萍「嗯」了一聲，「那有沒有關係好的男同事？」

程嬈：「……」

黃萍：「如果有對你好的，家庭條件也不錯的，可以試着發展一下。」

黃萍想，程嬈確實也是到戀愛的年紀了。

她跟尉赤分開，確實挺可惜的。

但是想想她之前說的也對，感情的事兒勉強不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找個有感覺的。

「嗯，知道了。」程嬈隨口答應了一句。

見程嬈答應，黃萍便見好就收了，沒有再繼續說。

能溝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下去，她可能就會反感了。

黃萍現在最大的念想就是讓程嬈早點兒找到個對她好的男人，這樣，她才能徹底放心。

**

這次S國的任務持續了一個多月，尉赤再回到洛城的時候，洛城已經正式入夏了。

回到家裏之後，尉赤渾身是汗。

他將行李扔到客廳的地板上，徑自走去了浴室沖澡。

洗完澡之後還是很熱。他轉身走到廚房，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出來。

開罐之後仰頭喝了一半，終於涼快了一些。

尉赤捏著易拉罐來到了客廳，將旁邊的電腦拿起來，開機。

剛剛開機，郵箱那邊就跳出了新郵件提示。

尉赤將啤酒放到茶几上，點開了那封郵件。

郵件是匿名發來的，附件里是一段視頻。

看到視頻文件之後，尉赤的右眼皮突突地跳了兩下，內心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捏起滑鼠，將游標挪動到視頻處，輕輕地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