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0

chapter140

蕭野被醫護人員帶到了附近的醫院。

程嬈雖然英語不錯,但羅馬的醫院裏大家都用意大利語,溝通起來不免有些困難。

程嬈耽擱了二十幾分鐘,辦完了繳費手續,然後衝到了急救室外等著。

她過來的時候,急救室的燈已經滅了。

程嬈看着滅掉的燈,右眼皮突突地跳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抬起兩隻手來用力地抓了一把頭髮,無力地靠在牆上。

像是等待着命運宣判的傀儡。

過了大概三四分鐘,搶救室的門被打開。

醫護人員推著移動病床出來,床上的人,臉上已經被蓋上了白色的布。

程嬈站在原地不動。

旁邊醫護人員認識程嬈,一位護士瞧見程嬈之後,走到了她面前,停下來說:「這位女士,我們很抱歉,您的丈夫已經去世了,請您節哀。」

她說的是很標準的英語,程嬈聽得一清二楚。

「不可能的。」

程嬈搖了搖頭,她朝着蕭野的方向走過去,撲通一聲跪在了病床前,顫抖着手掀開了他身上白色的布料。

「蕭野……」她抬起手來摸上他的臉,「求求你了,你和我說話吧。」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周圍的醫護人員看到程嬈這樣子,完全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醫院裏,這些事情他們見多了。

「我們會先把人送回病房,這位女士,請您先冷靜一下。」

剛才和程嬈說話的那名護士將程嬈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為什麼會這樣?」程嬈捏住了護士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詢問她:「他早上還好好的,昨天晚上我們還……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女士,您需要冷靜一下。」護士說,「具體情況醫生等一下會跟您說明,請您先保持冷靜好嗎?我們回病房。」

………

程嬈被兩名護士扶著回到了病房。

回來的時候,蕭野的屍體也被推了過來。

過了一兩分鐘,一名男醫生拿着一本冊子走了進來。

程嬈頭髮亂糟糟的,目光空洞。

看到醫生之後,她倏地站了起來,走到了他面前。

「我丈夫為什麼會這樣?他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他之前有做過肺癌手術吧?」應該是見慣了這種場面,醫生並沒有被程嬈的情緒影響到,而是冷靜地問她問題。

「做過,複查的時候他已經康復了,所以你們是不是搞錯了?」程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蕭野,「他不會有事的……」

「病情複發,並且惡化,癌細胞擴散導致多項器官衰竭,這並不是偶然。」醫生說,「他自己應該有感受,你們沒有溝通過嗎?」

「不會的……」程嬈搖了搖頭,突然提高了聲音:「他明明一直都很好!」

她很少這樣歇斯底里。

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吼完這一句之後,渾身顫抖,眼前一陣黑暗,人就這麼倒在了地板上。

旁邊的幾名護士馬上將她扶起來,給她做心肺復甦。

**

黃萍接到羅馬那邊醫院的電話時,剛剛起床,還未來得及洗漱。

完全陌生的跨國電話,她本沒有接聽的慾望。

但是考慮到程嬈和蕭野最近在羅馬,所以黃萍還是接了。

電話接通之後,對方說的是中文。

「你好,是程嬈的家屬嗎?」聽到這個問題之後,黃萍心頭一緊,「我是她媽媽,怎麼了?」

「我是羅馬聖卡密略醫院的醫生,程嬈的丈夫今天在我們醫院去世了,她經受不住打擊昏迷不醒,我們和酒店那邊聯繫,拿到了您的聯繫方式……」

對方很詳細地將發生的事情都講了一遍。

黃萍聽完之後,險些站不住。

她的呼吸停了兩秒,「……你說什麼?」

對方重複道:「程嬈的丈夫去世了,癌細胞擴散。」

「您作為家屬還是過來一趟比較好,他們說程嬈的情緒比較激動,可能一些事情沒辦法處理。」對面的人彬彬有禮地說道。

黃萍算得上是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了,當初程洐出事兒,她以為自己的心理已經足夠強大,可以坦然面對生死。

但是,突然收到這個消息,她真的緩不過來。

黃萍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然後對對面的人說:「麻煩你們照顧好我女兒,我會買最近的航班過去。」

「好的。」對方答應得乾脆,「我們會盡全力照顧程嬈。」

掛上電話之後,黃萍隨便洗漱了一趟,然後就開始換衣服,收拾行李。

喬如章在樓下弄好了早餐,上樓喊她吃飯的時候,正好瞧見她收拾行李。

黃萍的臉色很難看,喬如章看到之後,馬上走上前,捏住了她的手:「發生什麼事兒了?別急。」

「蕭野去世了。」說這話的時候,黃萍的聲音裏帶着哽咽,「醫院裏來電話了,程嬈暈過去了,我現在得趕緊過去。」

喬如章心理素質還算不錯,但是,聽到黃萍這麼說之後,也是愣了一下。

他知道程嬈有多在乎蕭野,現在蕭野出事兒了……

程嬈那個性格,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兒來。

「要不要通知他父母?」沉吟片刻后,喬如章詢問黃萍。

黃萍想了想,說:「他父母應該沒有簽證。」

喬如章想了想,黃萍說得也有道理。

他說:「那你讓小張去通知一下吧,畢竟是他父母,這種事兒還是通知一下比較好。」

黃萍「嗯」了一聲,與此同時,合上了行李箱。

喬如章自然是不會讓黃萍一個人去羅馬的。

說話間,他已經拿出手機訂好了機票。

接着,他走上前拍了拍黃萍的肩膀,「我和你一起走。」

聽到這一句,黃萍的眼眶一陣濕潤,險些落淚。

**

喬如章買了最近的航班,中午一點鐘出發。

早飯黃萍根本吃不下,滿心挂念著程嬈。

給程嬈打了好多電話,都無人接聽。

想了想,她可能是沒把手機帶在身邊。

黃萍根本不敢想像,程嬈現在是個什麼樣的狀態。

當初蕭野「犧牲」之後,她就人不人鬼不鬼地過了一年多。

這個世界上最驚喜的是失而復得,最讓人絕望的是得到之後又失去。

程嬈本身就精神脆弱,這才幾個月的時間,從人間到天堂,再墜入地獄……

經歷這些打擊之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黃萍是真的不敢想。

現在,她只能趕緊過去,不管怎麼樣,她這個母親,在如此重要的時候,一定要陪在她的身邊。

………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后,黃萍和喬如章終於抵達羅馬。

喬如章在這邊有朋友,他臨時聯繫了朋友安排了司機過來接他們。

從機場出來之後,兩個人都沒來得及找酒店,直接去到了醫院。

黃萍和喬如章過來的時候,程嬈還沒有醒過來。

醫院的人說,她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

蕭野的屍體已經被送去了停屍房,病房裏只有程嬈一個人躺着。

黃萍剛剛看到程嬈,就哭出來了。

喬如章深知這種情況下再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用,所以只能將手搭在黃萍的肩膀上,輕輕地拍打她的肩膀,用這種細小的動作來安撫她的情緒。

**

黃萍過來之後不到一個小時,程嬈終於醒過來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睜開眼睛之後,程嬈率先看到了黃萍。

黃萍瞧見程嬈醒來,馬上走上前關心:「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程嬈搖了搖頭,她扭頭看向了旁邊的床,「他呢?」

「……」黃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去哪裏了?為什麼要把他帶走?」程嬈赤着腳從床上跳下來,「我要去找他……」

「程嬈。」黃萍拉住她的胳膊,「我知道你很難受,我心裏也不好受,別這樣行不行?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他的……」

「我為什麼要不好受?」程嬈甩開黃萍的手,「他沒死,他才不會死,他說要一直陪着我的。」

黃萍看着她這樣子,難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嬈低頭看着自己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我還要給他生孩子。他已經找到了工作,回去就可以上班,我們會有一個家的。」

「我要去找他,他不會丟下我的。」程嬈深吸了一口氣,光着腳往外走。

黃萍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她咬了咬牙,快步走到病房門口,擋在門前。

黃萍看了一眼程嬈,直接對她說:「屍體已經被送到停屍房了,你冷靜一點兒。」

「他、沒、有、死。」程嬈一字一頓。

「嬈嬈,你現在需要冷靜一下。」喬如章見狀,也走了上來。

他將黃萍拉到身後護住,親自和程嬈交流:「我們都知道你很難受,但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就要學着接受現實,蕭野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對吧?」

喬如章耐心地勸著程嬈。

聽到蕭野的名字之後,程嬈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她抬起手來,低頭親了一下自己右手的無名指,自言自語。

「不會走的……他不會走的。我們才剛剛結婚。」

黃萍和喬如章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黃萍已經開始落淚了。

她抬起手來,不停地抹淚。

喬如章將她的身體攬到懷裏,想通過這個動作安慰她,但收效甚微。

她那麼疼愛程嬈,如今程嬈不好受,她又怎麼會好受呢?

………

醫護人員進來病房時,正好看到了程嬈坐在地板上的這一幕。

醫院的人是來和他們商量蕭野的火化時間的,蕭野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再把屍體帶回國內處理,所以只能在這邊了……

程嬈看到醫院的工作人員進來之後,馬上從地上站起來,走到了她面前。

「你們把我丈夫藏在哪裏了?為什麼不讓我們見面?」

她的情緒很激動,語氣很沖,動作也很不禮貌。

黃萍看到程嬈這樣子,馬上走上前,將她拽了過來,然後用英語和工作人員道歉。

工作人員雖然有些不愉快,但是也能夠理解程嬈的心情。

丈夫去世之後,受打擊是必然的。

「我們已經聯繫了殯儀館,家屬們商量一下時間吧。」

工作人員深知跟程嬈溝通不會有什麼作用,於是便開始和黃萍做溝通。

黃萍看了一眼程嬈,然後問工作人員:「可以讓他們再見一面嗎?」

工作人員搖頭,隨後說:「現在不行,去殯儀館之前可以。」

黃萍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我們醫院一般情況下都是三天內將屍體處理乾淨,希望你們能夠配合一下。」

黃萍繼續點頭,「會的,一定配合。」

程嬈站在旁邊,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似乎完全沒有聽他們說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右手無名指的戒指上。

「嗯,那我們這邊和殯儀館聯繫,確定火葬的時間了。」

黃萍:「辛苦了,謝謝。」

等到工作人員離開之後,黃萍再次走到了程嬈面前,她抬起手臂來,將程嬈抱到懷裏,就像小時候一樣。

這些年,她們母女兩個人幾乎沒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

程嬈目光空洞,被黃萍抱住之後,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她的眼睛,就像是一潭死水。

「媽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振作一點,好嗎?」黃萍的聲音顫抖著,「你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

程嬈一句話都沒有說。

她將頭靠在黃萍的肩膀上,閉上眼睛,一滴眼淚無聲地滴落。

「我們先回酒店,晚上好好睡一覺,先不要想這些了。」

雖然黃萍知道,這點很難,但她還是得這樣勸她。

程嬈現在已經完全沒了反應,像是失去靈魂的軀殼。

**

黃萍和喬如章帶着程嬈回到了她和蕭野住過的酒店。

進入房間之後,他們兩個人的東西還擺在床上。

行李箱開着,裏面整齊地疊放着他們兩個人的衣服。

看到這個場景,黃萍和喬如章兩個人都有些喘不過氣兒來。

蕭野走得太突然了……實在是太突然了。

黃萍不放心程嬈一個人待在這裏,於是留下來和程嬈一起睡。

喬如章聯繫了酒店,入住了在她們對面的房間。

從醫院出來之後,程嬈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進入房間之後,她直接躺到了床上,抱住了身邊的枕頭。

枕頭是蕭野枕過的,上面還殘留着他身上的味道。

黃萍看到程嬈這樣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自己經歷過和丈夫的生離死別,深知在這個時候,再多言語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作為母親,她能做的,就是陪在她的身邊。

程嬈已經一天多的時間沒換過衣服,也沒洗漱。

她抱着枕頭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然後從箱子裏拿了一件蕭野的T恤,走進了浴室。

沖了一個冷水澡之後,程嬈躺回到了床上,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看到程嬈睡過去,黃萍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抬起手來替程嬈整理了一下頭髮,看着她蒼白的臉色,心疼得不行。

輕嘆一聲之後,黃萍也去洗了個澡,然後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她們母女兩個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在一張床上睡過覺了。

上一次具體是什麼時候,她自己都記不清楚。

那個時候……她應該還在讀小學吧?

回憶起來這些事兒,黃萍真的覺得,自己這個母親當得不夠稱職。

當初程洐去世,程嬈的性格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渾身是刺,也不愛說話,攻擊性很強,冷漠,身邊一個朋友都沒有。

而這些,她當下並沒有注意到。

如果她當時能夠稍微分一些注意力給她,她大概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越這麼想,她就越自責。

黃萍病了一場,身體素質已經大不如前。

再加上一天旅途顛簸和倒時差,她也困得不行了。

躺下思考了二十幾分鐘,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

夜裏,黃萍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弄醒的。

她雖然很困,但是淺眠,稍微有一些動靜就會醒過來。

黃萍睜開眼睛看向對面。

房間里沒開燈,這麼看過去,她就看到程嬈一張臉,在手機屏幕光的映襯下,有些瘮人。

黃萍抬起手打開了床頭的燈,同時從床上坐起來。

黃萍走到程嬈面前,蹲下身子。

她正準備開口說話的時候,正好瞥見了她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是她和蕭野在教堂里簽字時的照片,應該是周圍的人幫忙拍的。

黃萍的喉嚨里像是被堵了什麼東西一樣,想說話,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嬈像是完全沒注意到黃萍的存在一樣,就這麼盯着手機屏幕上的照片。

手機屏幕略微暗下去之後,她便用手指再次觸碰屏幕,讓屏幕亮起來。

這樣的動作,反覆重複著。

黃萍心裏難受得要命,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自己能替她來承受這些痛苦。

黃萍站起來,轉過身,一隻手捂住了眼睛,掌心一片濕潤。

………

程嬈就這樣盯着照片看了一整晚。

黃萍沒去勸她,不知道怎麼勸,開不了口。

能做的,就是這樣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第二天,醫院聯繫了黃萍,說殯儀館那邊已經定下了火葬的時間,就在明天下午四點鐘。

黃萍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下意識地看向了坐在地板上的程嬈。

她輕嘆了一聲,然後說:「好的,明白,謝謝了。」

掛上電話之後,黃萍走到程嬈面前,彎腰,抬起胳膊將程嬈從地上扶了起來。

程嬈倒是沒有掙扎,起來的時候,手裏的手機掉在了地板上。

她維持着這個姿勢幾個小時,指關節已經僵硬。

突然調整姿勢,手機沒拿穩,直接掉了。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程嬈馬上彎腰撿起了手機。

不過,她仍然沒有說過一句話。

黃萍瞧見她這樣子,又是一聲嘆息。

嘆息過後,她對程嬈說:「殯儀館聯繫醫院了,蕭野的屍體明天下午火葬,你準備一下。」

程嬈沒說話,視線一直停留在手機屏幕上,好像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黃萍看到她這樣子,難受得緊,但是又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

程嬈從昨天晚上回到酒店之後就沒有再哭過了,也沒有說過話。

她的面色蒼白,走路的時候都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原本靈動的雙眸,現在像是一口枯井。

………

第二天下午,是蕭野送去殯儀館火葬的日子。

中午時分,黃萍和喬如章兩個人帶着程嬈來到了醫院。

兩點鐘的時候,工作人員將蕭野的屍體從停屍房裏推了出來,帶上了車。

按理說,屍體應該是單獨運送的。

可是,程嬈卻跟着屍體一併坐了上來。

前排的司機看到這一幕之後,提醒她:「這位女士,您應該坐另外一輛車。」

程嬈抬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司機:「……」

程嬈蹲在擔架前,掀開蕭野身上矇著的白布。

時隔三天,她終於再次看到了他。

他的臉色有些發青。

程嬈抬起手來摸上他的臉。

掌心一片冰涼。

程嬈略微動了動嘴唇,喉嚨里一片乾澀,還有陣痛。

她低頭,嘴唇貼上了他的額頭,印下一個吻。

接着,來到了他的鼻樑。

最後,停在了嘴唇處。

他的身體已經冷得不像話,可是她卻毫不在意。

前排開車的司機看到這一幕之後,無聲地嘆息一聲。

哎……這樣的場景,任誰看了都不會好受。

程嬈就這樣跪在車裏,雙臂抱着蕭野,頭靠在他的胸口,靠了一路。

以前那片溫熱的胸膛,現在已經沒了溫度。

她也再無法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再無法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程嬈就這樣安靜地抱着他,嘴唇輕抿著。

**

四十分鐘以後,車在殯儀館大門前停了下來。

剎車聲響起后,程嬈鬆開了蕭野。

她低頭,再次親上他的嘴唇。

她想,若是之前,她這麼親他,他一定會摁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到身下。

可是現在……

「這位女士,我們到了,該下車了。」

程嬈正這麼想着,外面已經有人提醒她了。

程嬈往後看了一眼,然後收回視線。

她湊到他耳邊,嘴唇翕動,無聲地吐出三個字。

「你等我。」

這是她前天從醫院出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說完之後,程嬈將他的臉蒙上,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然後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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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過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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