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5 (含4500鑽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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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嬈覺得自己看到了孩子在跑。

是剛才那個小男孩,他在朝着天台的圍欄處狂奔。

程嬈看得心驚,加快步伐朝着圍欄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剛剛停下來,想要抬起胳膊來去抱他的時候,他突然掉下了樓。

那一瞬間,程嬈的腦海閃過一片猩紅的血,緊接着是一道女聲——

「孩子沒有保住,抱歉。」

「啊——」

程嬈捂住腦袋,蹲在了原地。

她的眼眶是紅的,眼底佈滿了紅血絲,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用手抓住頭髮,手掌不斷地用力,頭髮被抓下來一把,她卻渾然不知。

這樣蹲了兩三分鐘后,程嬈猛地站了起來,走到圍欄前,身體越過圍欄向下看。

她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凄厲又刺耳。

緊接着,她渾身開始發抖。

「不要,不要走……求求你了。」

**

喬堯俞在頂層找了一遭,並沒有發現程嬈的身影。

他停在原地喘了一口氣,抬起手來擦汗的時候,眼皮突突地跳了起來。

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個病人的家屬和護士的對話——

「護士,天台上好像有人要跳樓,你們快去看看吧。」

「在哪裏?哪邊的天台?」

「就是從這邊的安全通道上去的那個天台!」

聽到這裏,喬堯俞馬上朝着去天台的那個安全通道跑了過去。

他這輩子就沒跑這麼快過,這是頭一回。

喬堯俞跑上天台之後,四處張望着,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圍欄處的程嬈。

圍欄不高,程嬈一米六幾的身高,圍欄差不多就到她的大腿。

等於說,她整個上半身,都是在外面的。

喬堯俞看得心驚膽戰——這裏是二十二層。

如果真的摔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喬堯俞怕驚動程嬈,於是率先拿出手機來給喬如章打了電話。

喬如章聽到喬堯俞說程嬈在天台,馬上說:「我現在去報消防。」

掛上電話之後,喬如章馬上打了119,醫院附近的消防大隊出任務速度很快,可能是因為第二附院這邊經常性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不出五分鐘就過來了。

樓下很快佈置好了,幾名消防員很快來到了樓上。

他們過來的時候,程嬈還在那邊站着,身體不停地往下。

喬堯俞就在天台門口,看到他們過來之後,喬堯俞掐了掐眉心,「你們先別驚動她,我上去看看。」

他想,如果這個時候一堆陌生人上去,程嬈的情緒肯定會更激動,到時候指不定要做出什麼事情來。

「下面已經佈置好了,有人接應。」消防員對喬堯俞說。

喬堯俞點了點頭,他的言外之意,他是明白的。

和消防員溝通過之後,喬堯俞便朝着程嬈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在距離程嬈不到一米的距離停下來,喊她:「程嬈,你先過來。」

聽到喬堯俞的聲音之後,程嬈回過頭看向了他。

她回頭的那一瞬間,喬堯俞看到了她噙滿眼淚的眼睛,心被刺得疼了一下。

「孩子……他不要我了。」程嬈現在思維很混亂,語言組織也很混亂。

「先下來,我們回去再說。」喬堯俞努力將聲音放緩,安撫着她。

程嬈沒有回復他,轉頭看向了下面。

「他在等我……我要去找他……」

「程嬈!」喬堯俞見她作勢要往下跳,馬上走上前抱住了她。

旁邊站着的兩個消防員看到這一幕之後,馬上走了上來,幫着喬堯俞一塊兒制止程嬈。

他們的手裏拿了繩子,喬堯俞本身是不想捆着他的,但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只能出此下策。

「繩子,快用繩子!」

程嬈這會兒拼了命地掙扎,她瘋起來的時候,喬堯俞一個男的都制止不住。

喬堯俞和兩個消防員配合,終於將程嬈的兩條胳膊捆住了。

他們捆得有些用力,喬堯俞看到程嬈痛苦的表情時有些於心不忍,但是轉念一想,一切以安全為重。

「放開我,放開我,我要去找孩子,他在哭,我要抱着他……」

程嬈嘴裏不停地喊著,喊到最後一個字兒的時候,聲音都沙啞了。

她大腦嗡嗡地響着,整個人眼前發黑。

她不停地掙扎,皮膚和繩子摩擦著,胳膊上的肌膚很快被磨出了血印子。

「放開啊!」程嬈瘋起來的時候力氣很大,完全不管不顧的那種。

她這麼瘦弱,竟然可以在被綁住胳膊的時候和三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對峙。

並且,還成功地推開了他們。

不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再加上程嬈現在過於瘦弱,推開他們三個人之後,自己也站不穩,於是,就這樣翻過了圍欄,掉了下去。

「程嬈——!」

看到這一幕,喬堯俞馬上就要跟着她一塊兒往下跳,身後兩個消防員及時制止了他。

「別着急!下面也有佈置東西!她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們先下去!」

………

從高空中往下墜的時候,程嬈又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她看到了孩子的臉就在她手邊,可是抬起手來想要觸碰的時候,卻只碰得到風和空氣。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幾滴眼淚從眼梢溢出。

………

看到程嬈從上面掉下來的時候,黃萍的呼吸都屏住了,手腳冰涼。

喬如章在旁邊站着,捏住她的手,給她安慰:「沒關係,別急,嬈嬈不會有事兒的。」

話雖這麼說,其實喬如章也很緊張。

這種救援,不一定真的能百分之百將人救下來。

喬堯俞和另外兩名消防員也離開了天台,做電梯往樓下趕着。

所幸,程嬈真的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她腿和胳膊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黃萍心疼得要死,將程嬈送去軍區醫院的路上,一直都在哭。

發生了這種事兒,喬如章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黃萍,所以就只能安靜地坐在旁邊摟着她,陪着她。

喬堯俞坐在旁邊,面色也很凝重。

**

來到軍區醫院之後,程嬈被送到了急救室,喬堯俞跑去樓下給程嬈辦住院手續。

她這次傷得嚴重,肯定得在這邊住院觀察幾天的。

程嬈被推進急救室之後,黃萍和喬如章就在急救室的門口站着等。

黃萍的臉色憔悴得不行,她靠在了喬如章的肩膀上,眼底都是疲憊。

她一直都覺得,程嬈變成今天這樣子,她也有責任。

如果她能在程洐去世之後多給她一些關心,她們母女兩個人的關係不至於惡化至此,程嬈的性格也不至於變得這麼極端。

她小時候雖然脾氣不好,但是性格完全不是這樣的。

她極端的性格,就是在程洐去世之後才養成的。

每每想起來這個事情,黃萍內心的自責就會更多積分。

程嬈被送去急救室大概一個小時的時間,她身上有些擦傷,胳膊和腿都打了石膏,內傷基本上沒有。

聽到醫生說只是外傷的時候,黃萍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樣,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醫生說程嬈的情況要住院觀察個幾天,這會兒正好喬堯俞辦完住院上來了。

喬如章在這邊有熟悉的領導,所以特意給程嬈要了一個單人病房。

她現在的情況,也不適合和別人住一個病房。

從急救室里出來的時候,程嬈還沒醒過來,醫護人員推着她來到了病房,將床固定好之後,才離開。

黃萍看着程嬈胳膊和腿上的石膏,又開始難受。

程嬈現在的樣子,簡直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

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是傷痕纍纍。

而且,她現在的情況,想要找個人和她結婚,也是不現實的事兒。

黃萍覺得,程嬈現在這樣子,跟誰在一起,都只會耽誤對方。

想到這裏,黃萍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她想,她還活着的時候,是可以照顧程嬈的。

但是,如果有一天她也走了呢?

程嬈如果一直不好,肯定是需要人照顧。

喬堯俞現在的確可以照顧她,可是以後呢?

總有一天,他也要有自己的家庭,何況,他和程嬈本身沒有血緣關係,能為了她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想到這些事情,黃萍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要炸掉了。

接下來的幾天,程嬈都在軍區醫院住着。

她再醒來的時候,還是不怎麼清醒,整個人瘋瘋癲癲的,但是因為胳膊和腿上都打了石膏,再怎麼折騰都沒辦法從床上起來。

**

華楣最近半個多月都沒被安排任務,不出任務的時候,她就在醫院裏頭幫幫忙。

軍區醫院外科接待的病人量特別大,平時經常性地會忙不過來,她過來搭把手,也能稍微分擔一下外科這邊的壓力。

早晨九點鐘,華楣剛剛來到住院區的護士站,正好看到兩個護士在統計住院信息。

「VIP病房那個程嬈,今天量體溫了沒有?」

華楣聽到程嬈的名字時,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她走到了護士站前,詢問:「你們剛才說,程嬈?」

其中一個護士點了點頭,「是啊,VIP病房的那個,華醫生,怎麼了?」

「在哪間VIP病房?」華楣詢問,「她是什麼情況?」

「胳膊和腿骨折了,倒也沒什麼特別嚴重的。」護士回答說,「不過,她好像這裏有些問題。」

說到這裏,護士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她在VIP18病房。」

「謝了。」

華楣應承了一句,然後朝着18病房的方向走了過去。

華楣剛剛走過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了下樓買東西回來的喬堯俞。

因為她身上穿着白大褂,喬堯俞也就沒想什麼,只當她是來給程嬈檢查的醫生。

「主治醫生換了?」喬堯俞隨口問了一句。

「不是。」華楣搖了搖頭,「我是程嬈的朋友,來看她的。」

聽到華楣這麼說,喬堯俞愣了一下:「你們認識?」

華楣點頭,簡單和喬堯俞介紹了一下:「認識,我是維和部隊醫療隊的,當初她做無國界醫生的時候我們經常到一個地方出任務。她之前的男朋友也是我的戰友。」

「……你認識尉赤?」聽到華楣這麼介紹,喬堯俞脫口而出就問了這個問題。

華楣聽到他喊出來尉赤的名字之後,略微愣了一下,之後才點頭,「嗯,認識。」

「他是我表哥。」喬堯俞笑了一下,「真挺巧的。」

華楣:「……」

可不是么,真的好巧。

「走吧。」喬堯俞開門兒,打算帶着華楣進去。

進去之前,他先給華楣做了一下心理建設:「她現在的樣子,可能和之前不太一樣,你別太驚訝。」

華楣之前已經從尉赤那裏聽過程嬈的情況,而且,剛才那兩個護士也說了。

所以,基本的心理準備,她是有的。

華楣本來以為自己的心理準備做得已經很充分了,但是,推開病房的門看到程嬈的那一刻后,華楣還是好半天沒有緩過神兒來。

在華楣的印象里,程嬈是清冷的,高傲的,她從來不會仰視任何人,永遠都是一副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

她的長相雖然沒辦法讓人一眼驚艷,但五官和皮膚都精緻得沒話說。

她之前也瘦,但是是比較好看的那種瘦。

現在……她不能稱為「瘦」了,簡直就是皮包骨。

說她是難民也不為過。華楣看着程嬈這樣子,對比一下之前,心裏頭有些難受。

華楣盯着程嬈看的時候,程嬈也在看她。

不過,程嬈現在已經不認識她了。

盯着華楣看了一會兒,程嬈看向了喬堯俞,問他:「醫生又來給我打針嗎?」

喬堯俞動了動嘴唇,一個字兒都回不上來。

「不是的,我是來看你的。」華楣走到了病床前,笑着對程嬈說:「我們之前是朋友來着,你可能不記得了。」

聽到「朋友」二字,程嬈臉上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

不過這也不怪她,她這個人,從小就沒什麼朋友。

沒得病之前都對朋友沒什麼概念,更何況是現在。

不過,程嬈對華楣並沒有什麼敵意。

華楣看到程嬈身上打着的石膏,完全能想像到她之前傷得有多嚴重。

「哦……你叫什麼名字?」程嬈問她。

「我叫華楣。」她簡單做了一句自我介紹。

其實程嬈根本就沒有記下來她的名字,不過還是習慣性地點了點頭。

華楣明顯能看出來程嬈的目光有些獃滯,她看着她這樣子,突然無比不懷念之前那個用鼻孔看人的程嬈。

雖然冷冰冰的,不討人喜歡,但至少她是在做自己。

不像現在——

華楣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向了喬堯俞。

程嬈之前的經歷,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尉赤都說過了,她無需再向喬堯俞詢問。

現在,她比較好奇的是,程嬈怎麼會把自己摔成這個樣子。

她現在這情況,身體真的很容易出現問題。

「方便出去說幾句嗎?」華楣壓低了聲音詢問喬堯俞。

她知道喬堯俞肯定不太放心程嬈一個人待在這裏,於是補充了一句:「我找護士來陪着她。」

「也沒事兒,你快點兒說就行。」喬堯俞點了點頭,然後跟華楣一塊兒走出了病房。

………

關上門來到樓道裏頭之後,華楣率先開口詢問喬堯俞:「她是怎麼摔成這樣的?」

喬堯俞本來以為,華楣會先問他,程嬈是怎麼變成這樣子的。

沒想到,她問的竟然是程嬈為什麼會摔成這樣。

喬堯俞盯着華楣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問她:「你之前就知道她的情況?」

華楣點了點頭,也沒隱瞞喬堯俞:「之前尉赤回來的時候,我們一塊兒聚了一次,他有提過程嬈的情況。」

「……哦,原來如此。」她這麼一解釋,喬堯俞也就沒什麼好意外的了。

「她這次……」華楣又把這個問題問了一遍。

喬堯俞說:「那天在醫院樓下看到一個小孩兒,她就開始不正常了,非得抱着那個孩子說是她的孩子,後來我們連哄帶騙把孩子還給了孩子的母親,然後她就開始到處找孩子。」

說到這裏,喬堯俞的聲音不免有些沉重。

華楣在旁邊兒聽着,都覺得胸口憋著一口氣喘不上來。

她雖然沒有懷過孕,但是也能想像,失去孩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有多痛苦。

「後來跑去了天台,她犯病的時候力氣很大,三個人都拉不住,不小心掉下去了,沒生命危險,不過摔下去的時左邊身體還是被擠壓到了,所以骨折了,送來這邊觀察幾天。」

說完之後,喬堯俞無聲地嘆了一口氣。

華楣則是低頭看着地板,表情也很凝重。

她在想,如果尉赤知道了程嬈的事兒,還能心安理得地和溫嘉魚在一起嗎?

他明明還喜歡程嬈,為什麼非要那樣勉強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華楣問喬堯俞:「你表哥知道她骨折受傷的事兒嗎?」

「不知道。」喬堯俞搖了搖頭,說:「我好久沒跟他聯繫了,他之前也說了,程嬈的事兒跟他沒多大關係。」

華楣的表情有些難看:「他這麼說了?」

華楣實在是很難想像,尉赤竟然會對程嬈這個態度。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怎麼想的。」提起來這個事兒,喬堯俞也挺無語的。

停頓了一下,他問華楣:「你不覺得他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嗎?」

喬堯俞說的這一點,華楣倒是挺贊同的。

尉赤現在跟之前確實是不一樣,從外表到做事風格都不太一樣。

按照他以往的個性,怎麼可能跟溫嘉魚那種人在一起?

他們看着完全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好像是吧。」華楣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他以前和程嬈在一起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反正這次,程嬈纏着他要和他玩兒,他拒絕了,而且說的話還挺難聽的。」喬堯俞把之前的事兒跟華楣說了一遍。

華楣聽完之後都驚了,尉赤拒絕程嬈?

她死都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能有這樣的場景。

「算了,他現在過得挺好的,程嬈她媽也說過了,不用去打擾他了,程嬈現在這情況,跟他在一起,只會耽誤他。」說到這裏,喬堯俞擺了擺手。

華楣沉默了幾分鐘沒有說話,思考了一陣子之後,便和喬堯俞道別:「我先去工作了,下午有時間再過來。」

喬堯俞點了點頭,「嗯,你忙你的吧。」

………

送走華楣之後,喬堯俞便回到了病房。

回去的時候,他才發現,程嬈已經睡過去了。

程嬈這兩天精神頭很不好,嗜睡,而且還吃不下什麼東西,有時候吃完就會吐下去。

她現在有點兒營養不良,低血糖很嚴重。

所以,護士時不時會給她注射一管葡萄糖,這樣才能讓她的身體維持正常運行。

喬堯俞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盯着程嬈看了一會兒,還是難受。

**

從程嬈的病房出來之後,華楣下了樓,撥通了沈楊的電話。

最近她跟沈楊都在休息期,她出來上班的時候,沈楊已經去健身房了。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沈楊問:「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你醫院不忙?」

「我看到程嬈了。」華楣把程嬈的情況簡單和沈楊複述了一遍,「她之前從二十二層掉下來,胳膊和腿都骨折了。」

沈楊:「從那麼高掉下來還能活着,就燒高香吧。」

「你這人說話能不能好聽一點兒?」華楣忍不住教訓了他一句。

「我說錯了嗎?之前還有人從床上掉下來就掛了,她這麼高還沒死,命挺大的。」沈楊還是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邏輯錯誤,「你給我打電話就為了說這個?」

「我在想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尉赤。」

華楣回憶了一下尉赤上次喝酒那會兒說過的話,她可以肯定,尉赤肯定還是喜歡程嬈的。

他們共事這麼久,她也知道尉赤的個性。

他這種人,認定了一個人之後,很難改變觀念。

就算因為種種原因,沒辦法和程嬈在一起了,但他的心意絕對不會變。

沈楊一聽華楣這麼說,情緒有幾分激動:「說什麼說?老大現在都有女朋友了,為什麼要管程嬈的事兒?再說了,程嬈變成這樣子又不是為了他,憑什麼讓他負責啊?」

「……」華楣被沈楊噎了一下。

其實他說得也挺有道理的,但是……

華楣沒說話,沈楊提醒她:「這事兒你別管了,我聽說老大最近正要進市委呢,你別說這種破事兒讓他分心。」

華楣沒理沈楊,直接掐斷了電話。

她靠在樹榦上,捏着手機,糾結了十幾分鐘,最終還是決定給尉赤打電話了。

想想程嬈那樣子,實在是太心酸。

華楣倒不是愛管閑事兒的人,但是尉赤對她來說,不算是「別人」。

她喜歡過尉赤,也跟他一起出生入死過。

尉赤對她的概念也不只是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在華楣看來,尉赤應該是恣意的,瀟灑的,直接的,他生來就應該穿軍裝,馳騁沙場。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世俗逼迫着做一個普通人,和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在一起……

他的人生本不該是這樣。

**

華楣來電時,尉赤和溫嘉魚正在去機場的路上。

溫嘉魚正拉着尉赤興緻勃勃地說着接下來幾天的行程安排。

說到一半時,尉赤的手機突然響了,打斷了溫嘉魚的話。

溫嘉魚停下來,對尉赤說:「你接電話吧。」

尉赤「嗯」了一聲,從兜里掏出了手機,低頭一看,竟然是華楣的電話。

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存了華楣的聯繫方式。

尉赤實在想不到華楣給他打電話能有什麼事兒。

不過,他還是接了。

電話接通后,華楣迫不及待地問尉赤:「尉赤,你現在在哪裏?你能回洛城嗎?」

華楣的語氣特別着急,聽起來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尉赤聽到後下意識地皺眉,詢問她:「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最近在軍區醫院外科這邊幫忙,程嬈住院了。」華楣這人說話一向直接,「她之前從第二附院最高層的天台掉下來,胳膊和腿全部骨折了,精神狀態也很差。」

上次從洛城回來,尉赤就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程嬈,但是,作用不大。

不過回來帝京之後有一點是比較好的,那就是基本上沒有人會在他耳邊提起程嬈這個名字。

沒想到,今天,華楣在電話里又提起來了。

聽到華楣說到程嬈的情況,尉赤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溫嘉魚。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尉赤沒辦法確定溫嘉魚是不是聽到了電話那邊的內容。

尉赤這頭好長時間沒回應,華楣有些等不及了,便問他:「尉赤,你在聽嗎?」

「在聽。」尉赤簡單回了兩個字。

他的反應太冷靜了,冷靜得華楣都有些失望了。

「……就這樣?」她問尉赤,「你真的一點兒都不喜歡程嬈了?」

「華楣,有些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簡單。」說到這裏,尉赤輕嘆了一口氣。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盡全力和TA在一起,就應該在TA最需要陪伴的時候守在TA身邊,難道不是這樣嗎?」華楣反問尉赤,「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回頭了嗎?你根本就不喜歡你現在的女朋友,跟她在一起也是對她不負責任,你趁早醒醒吧!」

華楣之前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尉赤說過話,這是頭一回。

尉赤也覺得挺好笑的,程嬈究竟有什麼魅力,喬堯俞替她說話,華楣也替她說話。

他們都巴不得他再回到程嬈身邊卑躬屈膝嗎?

「……她嚴重嗎?」沉默了十幾秒后,尉赤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剛才聽到華楣說程嬈從天台上掉下來,他的神經立馬緊繃了起來。

「很嚴重。」華楣一點兒都沒誇張,「我不知道你上次見她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反正她現在已經瘦得脫相了,你表弟說她現在吃不下去東西,這兩天都靠注射葡萄糖,意識也不怎麼清醒。」

「她現在本來就傷了,得好好補充營養,什麼都吃不下去,已經是營養不良了。」

說完這些,華楣又將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尉赤,你回來吧,她這個時候真的需要你。」

聽華楣說着程嬈的狀況,尉赤捏着手機的手越收越緊。

他承認,他動搖了。

他本身就沒有放下程嬈,如今聽說她這樣子……他放不下。

「我知道了。」沉默半晌,尉赤從牙縫裏擠出了四個字。

說完之後,他便掛上了電話。

其實,溫嘉魚坐在尉赤身邊,剛才聽筒裏頭華楣說的話,她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尉赤打完電話,李然已經將車停在了機場的地下停車場。

下車之後,尉赤捏住手機,走到了溫嘉魚的面前。

「嘉魚,我不能跟你一塊兒出去玩兒了。」尉赤說得很直接,「你一個人去,或者是先回家吧。」

「你要回去看程嬈嗎?」溫嘉魚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問問題的語氣倒算是平靜。

溫嘉魚這麼一說,尉赤就知道,她剛才肯定聽到了華楣說的話。

不過,就算她沒聽到,尉赤也會直接告訴她實情。

這種問題上,他不太想撒謊。

「是,我要回洛城一趟。」尉赤朝着溫嘉魚點了點頭。

溫嘉魚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沉吟片刻后,開口:「嗯,你回去吧,讓李然先送我回家。」

尉赤本來以為,他得解釋一會兒,溫嘉魚才會讓他走。

沒想到,她竟然答應得這麼乾脆。

她越是痛快,尉赤心裏頭就越是自責。

他動了動嘴唇,「嘉魚……」

「不過我想抽時間聽一下你和程嬈之間的事情。」說到這裏,溫嘉魚抬起頭來看向尉赤:「你願意說嗎?」

尉赤捏了一下拳頭,「可以,回頭我會一五一十地跟你說清楚。」

隱瞞了這麼久,是時候該說清楚了。

「嗯。」溫嘉魚淡淡地應了一聲,扭頭看向了李然,說:「李然,麻煩你送我回公寓吧。」

李然完全沒搞懂這兩個人在談什麼,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尉赤。

尉赤點了點頭,「把我行李箱拿下來,然後送她回去吧。」

李然「哎」了一聲,應承下來,尉赤站在原地看着溫嘉魚上車,從李然手裏頭接過了行李箱。

等著李然將車從停車場開出去之後,尉赤才拿出手機,買了一張飛去洛城的機票。

最近的一趟,就在十點半。

買好票之後,尉赤拎着行李箱直奔樓上的出發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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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過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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