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4
這種問題,黃萍不好承認,也不好否認。
略作沉默,之後對尉赤說:「他們也都是為你考慮,畢竟程嬈她……」
說到這兒,黃萍頓了一下:「她不值得你這樣付出。」
當然,這個世界上沒有母親願意貶低自己的女兒。
黃萍之所以這麼說,也就是想讓尉赤趁早放棄。
程嬈那性子,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尉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檸檬茶,「我今天去機場送她了。」
聽到尉赤這麼說,黃萍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尉赤說:「她讓堯俞給我銀行卡,堯俞告訴我的。」
他這麼一說,黃萍才明白。
尉赤對黃萍說:「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等她。」
黃萍被尉赤的態度感動到了,眼眶一陣酸澀,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正好上菜了,黃萍便對他說:「先吃飯吧。」
尉赤本身不是拘束的人,加上他跟黃萍也不算陌生了,所以一塊兒吃飯的時候也沒怎麼講究。
剛剛點菜是黃萍點,她點的幾道菜基本上都符合尉赤的口味。
黃萍說:「這家店杏仁豆腐挺好吃的,不過我記得你堅果過敏,就沒點。」
聽到黃萍這麼說,尉赤內心一股暖流劃過。
他扯了扯嘴角,對黃萍說:「謝謝伯母,你比我媽都對我好。」
黃萍沒想到尉赤會這麼說,被他說得愣了一下,竟不知道如何回復了。
過了好半天,黃萍才問他:「你跟父母關係不好嗎?」
「嗯,不好。」尉赤點點頭。
黃萍:「可能是溝通出了問題吧,就像我跟程嬈一樣,試試好好溝通,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
「從小就這樣,我習慣了。」尉赤搖了搖頭,「沒事兒,無所謂了。」
看到尉赤這個態度,黃萍一陣心疼。
她是真挺喜歡尉赤的,想了一會兒,黃萍對他說:「你要是不嫌棄,以後把我當媽也行,有什麼事兒需要幫忙就找我……」
「剛認識程嬈那會兒,其實挺羨慕她的,還覺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尉赤答非所問。
「嗯?」黃萍好奇。
「那會兒覺得你很關心她,但是她不領情。我從小到大沒怎麼被父母關心過,發燒了也都是家裏保姆照顧我的。」
尉赤很少跟別人提及這種事兒,跟程嬈都沒提過。
黃萍聽到尉赤這麼說,多少有些驚訝。
她確實是聽喬如章說過,尉鈞遼和紀媛比較偏愛小兒子,但是她沒想得太誇張。
一聽尉赤這麼說,黃萍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他們——?」
「其實我爺爺也一樣,我弟出事兒之後才對我好點兒。」說到這裏,尉赤自嘲地笑了笑,「別人總覺得被家裏關心挺煩的,我想煩都沒機會。」
「後來我就想,要麼他們乾脆一輩子都別管我,但是我想跟程嬈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又跑出來攔我了。」說到這裏,尉赤有些無力,「要不是他們,現在我已經跟她結婚了。」
「……」
黃萍看到尉赤發紅的眼眶之後,心裏頭難受得不行。
她是真不知道怎麼勸了。
「謝謝你,伯母,你對我真的挺好的。」尉赤吸了一口氣,對黃萍說:「但是程嬈這件事兒,我已經決定了,我覺得我能等到她。」
這後半句話,他從來都沒有跟別人說過。
這是第一次。
雖然這次和程嬈分開,他也很難受,但是這種難受,跟上一次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大概是因為蕭野真的走了吧,又或者是因為他們前段時間相處得太過融洽。
程嬈的那些依賴和喜歡,都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
就算她現在清醒了,也沒辦法否認它們的存在。
就像華楣說的那樣——她可能只是需要時間。
「程嬈她……」黃萍想了一會兒,對尉赤說:「她對蕭野,已經不是愛情那麼簡單了。」
「她愛鑽牛角尖,她現在就是不允許自己背叛蕭野,所以怎麼都走不出那個怪圈。」
說到這裏時,黃萍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話說重一點兒,又怕刺激到她,只能由着她了。」
「我知道的。」尉赤點了點頭,「讓她自己選擇就好,我也不會逼她,我會一直等。」
尉赤的態度實在是太執著了,執著到黃萍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他了。
沉默了一會兒,黃萍對尉赤說:「如果有合適的女孩子就試一試,你的條件完全可以找到好的。」
尉赤沒吭聲,黃萍也沒再勉強他,「好了,吃飯吧,開開心心吃頓飯。」
「好。」尉赤點了點頭。
黃萍和尉赤坐在一塊兒吃了晚飯。
晚飯結束之後,兩個人就互相道別了。
關於為尉正升的提議,黃萍自認為已經和尉赤說得很清楚了,但是尉赤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不可能勉強尉赤去接受她全部的提議。
**
日子平靜地過了兩天,轉眼到了周五。
周五下午五點,尉赤準時下班。
他放下手裏的東西,從辦公室里出來。
剛走到門口,竟然碰上了溫嘉魚。
看到溫嘉魚的時候,尉赤差點兒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他盯着溫嘉魚看了好半天,才問:「你怎麼在這裏?」
溫嘉魚笑着說:「我休假,過來洛城玩幾天。」
說完之後,她問尉赤:「一起吃個晚飯?」
尉赤說:「行,我請你吃吧。」
尉赤對溫嘉魚並不討厭,而且,當時分手的時候,溫嘉魚挺痛快的,也沒有死纏爛打為難他。
所以,他對溫嘉魚的態度也很好。
尉赤帶着溫嘉魚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廳,坐下來之後,溫嘉魚笑着問尉赤:「你跟程嬈怎麼樣?」
她一個問題,就把尉赤問住了。
他臉上的表情凝住,過了幾秒鐘,回答她:「不怎麼樣,分了。」
溫嘉魚笑了笑,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坦誠。
思考了幾秒鐘后,溫嘉魚對尉赤說:「其實啊,我前兩天就知道這個事兒了。」
尉赤:「你怎麼知道的?」
溫嘉魚:「尉爺爺給我打電話,問我還有沒有可能和你和好。」
尉赤:「……」
溫嘉魚:「我來洛城,也是他邀請的。」
溫嘉魚一點兒都沒隱瞞,格外地坦然。
尉赤聽完她的話之後,對她說:「你別聽他胡說。他們現在就想可勁兒編排我。」
尉赤這麼一說,溫嘉魚就知道他的態度了。
她微笑了一下,「其實他們也是在為你考慮。畢竟,在大眾看來,感情不是結婚的充分必要條件。」
像是溫嘉魚,在這方面就想得挺開。
她從小就被教育門當戶對的必要性,所以,基本上沒有談過條件相差很多的男朋友。
有些事情,明知道做了可能會痛苦,那她就乾脆選擇不做。尉赤沒回溫嘉魚的話。
溫嘉魚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笑着說:「我隨口說的,觀念不同,你別介意。」
尉赤搖了搖頭:「不會。」
溫嘉魚問他:「那你們兩個現在怎麼樣了?她有說她是怎麼想的嗎?」
溫嘉魚倒是很好奇,程嬈對尉赤究竟會是個什麼態度。
按理說,尉赤為了她放棄了那麼多,她怎麼都應該有點兒感動的吧?
竟然就這麼毫不留情地分了,確實讓人欷歔。
「不管她怎麼想吧,我等著就是了。」尉赤說。
他這話出來之後,溫嘉魚托著下巴盯着他看了很久。
尉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看什麼?」
「也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她對你應該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吧。」
溫嘉魚自認為是一個在感情方面比較冷漠的人。
但是她仔細想了一下尉赤對程嬈的付出,換作是她,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除非,她的心真是石頭做的。
「謝謝你安慰我。」尉赤和溫嘉魚道謝。
溫嘉魚被尉赤的客氣逗樂了:「沒事兒啊,實話實說而已。」
**
尉赤跟溫嘉魚一塊兒吃了一頓飯,晚飯之後,尉赤送溫嘉魚回了酒店,這才回家。
溫嘉魚剛剛回到酒店沒多久,就接到了尉正升的電話。
溫嘉魚很清楚尉正升要問她什麼。
所以,電話剛一接通,就笑着開口了:「尉爺爺,我儘力了。尉赤他有自己的想法,我想,你們應該試着尊重一下他的想法。」
尉正升就算有脾氣,自然也是無法向溫嘉魚發的,聽到溫嘉魚這麼說,他只能應聲。
之後,兩個人又寒暄了幾句,這通電話就算是結束了。
**
程嬈在墨西哥城呆了一天多,之後就去了蒙特雷。
每到一個地方,她都會跟黃萍說一聲,這樣她也不至於太擔心。
下飛機之後,她拿出手機給黃萍發了一個短訊報平安,之後就去到了酒店。
一個人的旅途,寂寞又充實。
程嬈這一路上都戴着戒指和手鏈,就好像他還陪在身邊一樣。
回去酒店的路上,程嬈接到了黃萍的電話,囑咐她注意安全,按時吃飯。
程嬈一一地應承下來。正要掛電話的時候,黃萍突然喊住了她。
「嬈嬈啊。」她輕嘆了一聲。
程嬈看向車窗外:「怎麼了?」
黃萍說:「再考慮一下尉赤吧,他一直在等你。」
聽到黃萍說起尉赤,程嬈當即捏緊了手機,掌心滲出了汗珠。
她半天沒有回話,黃萍以為她是生氣了,便說:「別生氣,我就是勸你一句,選擇權在你手裏。」
「媽。」程嬈喊了她一聲,說:「我沒生氣。」
「你對他也是有感情的,我看得出來。我也知道你放不下蕭野,但他已經走了,你也接受了這樣的現實。他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活着,對吧?」
黃萍很少這樣耐心地勸程嬈一件事情。
聽到黃萍提起蕭野,程嬈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了自己右手上的戒指和手鏈。
程嬈還是不說話,黃萍這次也沒有說太多,她知道,有些事情,程嬈是需要時間去消化的。
她這樣的性格,讓她一時半會兒接受尉赤也不太可能。
「回去酒店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注意安全。」黃萍說,「我掛電話了。」
程嬈「嗯」了一聲,掛上了電話。
放下手機之後,她將頭貼在了車窗上,耳邊不斷迴響着黃萍剛才說過的話。
尉赤……想到這個名字,她心口莫名有些酸脹。
她都已經把話說得那麼狠了,他為什麼還不放手?
非要這樣自虐嗎?
程嬈抬起手來摸了一下眼眶,闔上了眼睛。
**
程嬈這一趟旅行持續了三個多月的時間。
從八月份出發,一直到十一月才回來。
這期間,每到一個城市,她都會買一張明信片寄到家裏,等到她回到洛城的時候,家裏已經有了將近六十張明信片。
程嬈回到洛城的時候,洛城已經是初冬。
她回來的時候穿了一件厚重的棉衣,看着有些笨拙。
這棉衣是她在登南極之買的,套在最裏頭的那層。
因為實在沒衣服穿,只能穿這個回來了。
………
程嬈回來的這天,剛好是周末。
尉赤是從喬堯俞那邊知道程嬈回洛城的消息的。
三個月的時間,他幾乎天天都在盼望這一天的到來。
尉赤提前給黃萍打了電話,將自己接機的計劃說給了她。
黃萍深知尉赤對程嬈的用心,不忍心拒絕,於是便同意他過去了。
這事兒,她並沒有提前跟程嬈說。
程嬈以為來接她的人會是黃萍,誰知道,竟然看到了尉赤。
程嬈拎着行李箱,剛剛走到出口,就碰上了尉赤。
尉赤穿着一身運動服站在出口處,臉上掛着笑,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等她走近后,尉赤抬起手將她手中的行李箱接了過來,「我送你回去。」
「你來幹什麼?」程嬈的聲音沒有什麼溫度。
三個月的時間,她頭髮長長了不少,也晒黑了不少。
她今天穿得有些邋遢,上面一件笨拙的黑色棉服,下面也是黑色的牛仔褲,腳上是運動鞋。
她的態度很冷淡,但是看起來狀態比之前好了不少。
大約是出去散心起到了作用吧。
尉赤盯着程嬈看了一會兒,然後對她說:「接你回去,走吧。」
他說得很自然,好像他們兩個人不曾分開過一樣。
程嬈低頭看着他手裏的行李箱,插在兜里的一隻手死死地抓住了口袋裏的頭的那塊兒布料。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尉赤停下來回頭看着她:「什麼?」
程嬈:「你這樣死纏爛打是想怎麼樣?」
尉赤:「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嗎?」
「我不會纏着你的,就是先見你一面,送你回家之後我就滾蛋了。」
怕程嬈不放心,尉赤便開口對她做保證,「走吧。」
程嬈抿住嘴唇,跟在了尉赤身後。
上車的時候,她坐到了後排,而不是副駕駛座。
尉赤知道,她這是不想跟他有近距離接觸。
尉赤時不時會從後視鏡里看她幾眼,他發現她手上還戴着蕭野買給她的戒指和手鏈。
她一點兒都不嫌那東西拿不出手,像寶貝一樣護著。
想到這裏,尉赤有些難受。
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
路上程嬈一句話都不說,尉赤便主動找起了話題。
他問:「玩得開心嗎?」
程嬈:「……」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種問題。
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到這一步了,按照他的性格,怎麼可能這樣若無其事地和她聊天兒呢?程嬈沒回答,尉赤抬眸從鏡子裏看了她一眼,自嘲地笑:「你連話都不想跟我說嗎?」
「你想怎麼樣?」程嬈捏緊拳頭,「我再跟你睡一次,你能停止這些無意義的糾纏嗎?」
她剛說完,尉赤猛地踩下了剎車。
毫無招架,程嬈的身體差點兒就這麼甩出去,好在她抓住了看前排的椅背,這才穩定住。
「你就這麼想我的?」尉赤回過頭看着她。
「不是。」程嬈說,「除了身體和錢,我沒什麼能給你的了。」
尉赤冷笑了一聲,沒接她的話,直接發動了車子,繼續走。
………
後來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跟誰說過話。
回到家裏之後,黃萍、喬如章和喬堯俞都在。
尉赤替程嬈拎着箱子,送她進了家門。
尉赤剛進來,黃萍就對他發出了邀請:「尉赤,你晚上留在這裏吃飯吧。」
尉赤沒回復,轉頭看向了程嬈,那眼神,似乎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程嬈並未和他對視太久,掃了一眼之後便冷漠地收回視線,然後拋出兩個字:「隨便。」
說完,她就上樓去換衣服了。
她態度這麼冷漠,黃萍馬上轉頭看向了尉赤,「尉赤啊,她……」
「沒事兒。」尉赤已經猜到了黃萍要說什麼。
他開口打斷了黃萍,笑着說:「沒攆我走,我已經很知足了。」
黃萍:「……」
「對了,我給你個東西。」喬堯俞拍了一下尉赤的胳膊。
被喬堯俞一拍,尉赤跟着他走到了一樓的房間。
喬堯俞從抽屜里拿出來一個紙盒,然後從裏頭抽了一張明信片出來,遞給了他。
明信片上,是程嬈的照片,上面還有她寫下來的話。
「南緯54°47′;西經68°20′,世界盡頭。」
最後一行,是落款簽名和日期。
照片上,她坐在燈塔下,臉上掛着清淺的笑容。
尉赤盯着照片看了一會兒,嘴角不自覺地勾了起來。
他很長時間沒這麼笑過了。
這三個月,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眉頭緊鎖著。
雖然情緒在隨着時間的流逝逐漸平靜,但內心的陰霾仍然遲遲驅散不開。
可是,看到她的笑之後,他突然就輕鬆了很多。
喬堯俞對尉赤說:「她去了這麼久,就寄回來這麼一張照片,其餘明信片上都是風景。」
「這張照片你拿着吧,之前我就打算給你了,這段時間實習太忙了沒時間給你送。」喬堯俞簡單解釋了一下。
尉赤聽完喬堯俞的話之後,朝着他點了點頭,「謝了。」
「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喬堯俞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繼續努力吧。」
**
程嬈去樓上換了衣服之後就下樓了,她到家之後換了一套灰色的運動服,家裏開了空調,溫度不低。
她下樓的時候,尉赤和喬堯俞剛好從一樓的房間里走出來。
喬堯俞走到了程嬈面前停下來,捏了一下她的臉,「我發現,你好像晒黑了。」
程嬈「嗯」了一聲,「是晒黑了。」
喬堯俞:「不過沒事兒,晒黑了也挺好看的,你之前那樣太白了,現在這樣看着健康。」
程嬈出去旅行的這一段兒,不僅晒黑了,還胖了一些,整個人看着精神了不少,就連眼神都比之前有活力了。
看到她的變化,喬堯俞還是很開心的。
程嬈跟喬堯俞說話的時候,都沒看過尉赤一眼。
不一會兒,黃萍喊他們吃飯了。
聽到黃萍的聲音之後,程嬈拉起喬堯俞就往餐廳走,尉赤悻悻跟在了身後。
喬堯俞特意把程嬈旁邊的位子空了一個出來,尉赤見狀,馬上坐了過去。
雖然他坐下來了,但是程嬈仍然沒有看過他一眼。
這樣被無視,尉赤內心難免有些挫敗。
不過好在,黃萍對他的態度是真的不錯,吃飯的時候一直都在招呼他。
一頓飯吃完,尉赤就準備離開了。
走的時候,他盯着程嬈看了好一會兒。
程嬈卻一句話都不說。
黃萍有些無奈,她親自送尉赤出了家門。
走到外面之後,黃萍嘆了一口氣,對尉赤說:「你別太介意,程嬈她——」
「沒事兒。」尉赤朝黃萍笑了笑,「她能見我,我已經很滿意了。」
「天冷,您趕緊回去吧。」尉赤和黃萍道別,「我先走了。」
「好,你路上小心。」黃萍朝尉赤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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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嬈回來洛城之後沒幾天,就是她死去孩子的忌日。
去年的十一月,她失去了她和蕭野的孩子。
其實她並不喜歡孩子,可是,每次想到那個孩子,她的心頭都有被撕扯的痛感。
十一月六號,程嬈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日子。
她一早便出了門,一個人在商場的母嬰用品和童裝的那層逛了一整天。
看到別人推著嬰兒車帶着孩子出來,她就會想起那個孩子。
如果TA還活着,那該多好。
程嬈在商場里呆了一整天,滴水未進。
心情壓抑,天黑之後,她開車去了酒吧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