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1

chapter071

程嬈知道,沈楊跟張白肯定對她有意見,這點她猜得到。

不過他們本身就不熟,她也不在意這兩個人怎麼看她。

程嬈邁步走到茶几前,剛彎腰,尉赤突然拿了一件衣服披在了她身上。

是很寬大的運動外套,這麼一披,她整個人都被裹在了衣服裏頭。

尉赤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吃吧。」

程嬈沒回話。

旁邊沈楊和張白看得面面相覷。

他們兩個人跟尉赤認識好些年了,從特種部隊的時候就一直跟着尉赤。

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都沒見尉赤對哪個人這麼體貼過。

別說女人了,男人都沒有。

這個程嬈……還真是不簡單。

如果她真的是飛狼派來的人,按照尉赤對她的這個迷戀程度,着實有些危險。

「老大。」這次,張白主動開口喊了尉赤,「我們該準備出發了,路首長他們都在軍區等著。」

尉赤「嗯」了一聲,然後再次看向了程嬈。

「我先走了,你吃完飯再走。」尉赤對程嬈的態度,就跟對女朋友沒什麼差別,甚至還跟她彙報起了自己的行程,「我這次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回來會聯繫你。」

程嬈喝着豆漿,一臉漫不經心,似乎對他的行程沒有任何興趣。

尉赤在這邊說了很久都沒得到她的回應,有些耐不住:「我說的你聽見了沒?」

「知道了,你走吧。」經他這麼一問,程嬈終於給了一句回應。

又是這態度。

每次下了床,她就會變得冷淡。

沈楊和張白還在,尉赤也不好說什麼了。

他出任務也不需要收拾什麼東西,直接走了。

去軍區的路上,張白忍不住問尉赤:「老大,你和程嬈……你們在一起了?」

尉赤:「還沒有。」

張白:「那你們……」

沒在一起,就一起過夜了?

看程嬈身上的痕迹,兩個人做得可真夠狠的。

程嬈這到底是怎麼想的?欲擒故縱么?

實際上這件事情也怨不得張白和沈楊兩個人起疑,實在是太過巧合了——

那天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在場就只有程嬈一個人。

不懷疑她,懷疑誰?

「我在追她,她還沒答應。」尉赤也沒掩飾自己對程嬈的感情。

他這話一出來,張白和沈楊馬上對視了一眼。

沒答應?沒答應就睡了?

兩個人雖有一模一樣的疑惑,但是卻不敢問出來——

尉赤現在太護著程嬈了,要是他們說一句程嬈不好,估計又要鬧不愉快。

**

程嬈一個人在尉赤家裏吃了早飯,換好衣服之後就離開了

。昨天晚上做得有些過了,走路的時候,步子都是虛的。

程嬈打車回到家裏的時候,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裏頭傳來的爭吵聲。

她蹙眉走進去,再次看到了程敏。

這次程敏是一個人來的,她站在客廳裏頭,囂張和黃萍對峙著。

程嬈進來之後,她們兩個人同時看了過來。

程敏看到程嬈之後,就想起了那天的那個巴掌。於是,她又開始罵黃萍:「看看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那天我來的時候她竟然跟我動手,基本的教養都沒有了,你是怎麼教育孩子的?」程敏這番話里,信息量有些大。

黃萍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了程嬈,那眼神彷彿是在質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程嬈沒打算和黃萍解釋這件事兒。

她站在原地,不動。

黃萍似乎是有些疲倦了,她抬起手來揉了揉眉心,將自己的態度重新申明了一遍:「你哥去世的這些年,我給你們錢,只是在替他盡到一個兄長的情分,給你錢從來都不是我的義務。」

黃萍看着對面的程敏,向她強調:「如果你覺得這錢不夠,以後大可不必再要。」

「呵呵,我看你是傍上有錢男人之後就忘記自己是誰了,一把年紀了還學年輕人談戀愛,誰知道你這些年是用了什麼齷齪的手段賺的錢,要是我哥在天有靈——」

「說完了沒有?」聽到程敏搬出來程洐說事兒,程嬈心頭莫名有些暴躁。

她走到程敏面前,和她對視着,聲音冷冰冰的:「說完就滾。」

程敏一看到程嬈就想起那天的事兒了,氣得不行,程嬈這個態度看得人窩火極了……

「沒教養的東西!」程敏對着程嬈破口大罵。

本身是想通過這樣的羞辱讓程嬈稍微收斂一些的,但是程嬈卻絲毫沒有收斂。

她驀地抬起手來,一把抓住程敏的領口。

聲音冷得像是淬了冰,「知道我沒教養就別惹我,上次的耳光不夠你長記性么。」

程敏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黃萍實在是沒想到程嬈會這麼說。她愣了一會兒,然後抬起手來拉住了程嬈的胳膊,「行了,你——」

「活該。」黃萍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程嬈打斷了。

程嬈以為黃萍是要像上一次在宴會上一樣教訓她。

她冷笑了一聲,吐出的兩個字幾乎沒有溫度。

說完之後,程嬈覺得不夠,於是又加了一句:「你要是能拿出罵我的勁兒來對她們,也不至於這麼吃虧。」

丟下這句話,程嬈就轉身上樓了。

程敏聽到程嬈這麼說,就知道她們母女兩個人關係肯定不好。

等程嬈上樓后,程敏開始嘲諷黃萍:「還以為你們母女兩個人感情有多好,現在看來也就那樣,自己的女兒都管教不好,你還能做得了什麼。」

「程敏。」黃萍冷冷地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之前不跟你吵,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不要給臉不要臉。」

說到這裏,黃萍停頓了一下:「還有,以後我不會再給你一分錢,好自為之。」

「你——!」程敏沒想到,黃萍的態度竟然突然變得這麼強硬。

這些年,黃萍在她面前都是有些逆來順受的,這主要還是因為程洐。

程敏本身就是欺軟怕硬的性格,黃萍突然硬氣起來,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黃萍掃了一眼程敏,「現在出去,不然我報警了。」

「黃萍,你對得起我哥嗎?」程敏咬着牙質問她。

然而,黃萍並沒有回復她的問題,只是將自己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出去。」

程敏知道黃萍是個手段強硬的,她要是不出去,黃萍肯定會報警。

雖然不甘心,但程敏還是出去了。

程敏離開之後,黃萍一個人坐在了沙發上,無力地靠着沙發的靠背。

就這一段時間,她覺得自己活得很累。

喬如章說得對,她把太多責任都承擔在自己身上了。

之前身體好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現在身體不行了,心氣也跟不上去了。

………

黃萍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平復了一會兒,然後上樓,來到了程嬈的房間門口。

她推門走進去,看到程嬈正在收拾書櫃。

黃萍掃了她一眼,「晚上去哪裏了?」

程嬈沒回答,繼續收拾東西。

黃萍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是身體一陣不舒服,她不想在程嬈面前表現出來,於是轉身離開了。

**

接下來的六七天,程嬈都沒接到任務通知。

過了一周之後,林主任在微信群里發佈了最新任務的信息,Y國海嘯醫療支援行動。

Y國是一個天災頻發的國家,除卻海嘯之外,每年還會有颱風、地震;

因為國內政局動蕩,人禍與天災并行,即使是首都,每個月也會發生至少兩起恐怖襲擊——

聽邵東說,組織里幾乎每年都會去Y國一次。

不過,這是程嬈第一次參與任務。

接到林主任的通知后,程嬈就準備出發了——

當然,這件事情她沒打算跟黃萍提。

這段時間,她們母女兩個人幾乎沒有溝通,黃萍連回家的次數都很少。

不過,保姆阿姨直接在這邊住下來了,家裏倒是也不算特別冷清。

程嬈無意間聽到過保姆阿姨給黃萍打電話,從她們通話的內容里,程嬈知道了一件事情——黃萍搬去和喬如章一起住了。

每每想起這件事兒,程嬈就會覺得無比諷刺。

既如此,她也不打算再將自己出任務的事情和她提。

這一次程嬈是一個人出發的,Y國所有城市的機場都暫停使用了,程嬈只能先坐飛機到鄰國,在這邊和組織里的人會和,然後再乘船前往Y國。

這樣一折騰,就是三天兩夜。

程嬈暈船,上了船之後沒多久就開始吐。

邵東見到她這樣子,不免有些擔心。

他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了程嬈,一臉擔憂地看着她:「還好嗎?」

程嬈接過水來喝了一口,漱了漱口,過後才回答他:「還好。」

「沒帶暈車藥?」邵東問了程嬈一句。

程嬈搖了搖頭。

邵東說:「以後再坐船記得帶着,不然自己受罪。」

程嬈沒接話。

邵東又說:「我去裏頭問問看有沒有人帶着。」

程嬈依舊沒接話,站在甲板上吹着海風,她的目光聚焦在起起伏伏的海面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程嬈盯着海面發獃時,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站了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

他的一隻手裏捏著槍,另外一隻手插在褲兜里,收成了拳頭。

「Hades,首領找你。」身後一道男聲傳來,男人終於回過了神。

他鬆開拳頭,將視線收回來,跟着對方進入了船艙。

剛一進去,正好聽到了邵東在用英文跟船艙內的人找暈車藥。

Hades將手裏的槍放回到兜里,然後朝着邵東走了過去。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又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邵東看到他之後,略微愣了一下。

他是亞洲長相,但邵東無法準確判斷他是不是中國人。

「你在找暈船藥?」就在邵東思考的時候,面前的男人開口了。

一口標準的普通話,邵東馬上就可以確認他的身份了——是中國人。

「是,我朋友暈船了,她很難受。」邵東點了點頭。

Hades從兜里拿出來一個小型的裝葯的紙袋,遞給了邵東:「我有,給你吧。」

邵東接過紙袋來看了一下,上面寫了一串英文:seasickness。

「謝謝你!」邵東很真誠地向他道謝。

Hades沒有回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聽完他的話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邵東顧不上別的,拿到葯之後,就去找程嬈了。

邵東再次回到甲板上,將手裏的葯交給了程嬈:「吃藥吧,我剛去裏頭找人拿了暈車藥。」

程嬈這會兒確實難受得不行,不過她沒想到邵東竟然能跟穿上的乘客借到葯。

接過來那個小型紙包裝之後,程嬈最先注意到了上面的一串手寫英文。

看到這個字跡,程嬈身體陡然僵住,捏著葯的手猛地收緊。

她抬起頭來看向邵東:「你和誰借的葯?」

邵東很少見程嬈這樣子,不由得蹙眉:「怎麼了?葯有什麼問題嗎?」

「我問你和誰借的。」程嬈的目光有些獃滯,繼續重複著這個問題。

邵東見她這麼執著,只好說了:「跟船上的一個中國乘客借的,怎麼了嗎?」

中國乘客……

聽到這四個字,程嬈猛地抓住了邵東的手腕:「他人在哪裏?」

先前那種頭暈的感覺,突然間就不見了。

「應該就在船上吧,你先吃藥,等會兒進去之後再找,他肯定在。」

雖然不明白程嬈為什麼這麼執着地要找對方,但是,邵東也沒有過多地問。

程嬈從裏頭拿了兩粒暈車藥吞了下去,然後朝着船艙的方向走去。

她到底還是暈船的,走了幾步險些倒下去,好在邵東及時地扶住了她,才避免了意外的發生。

「走慢一點兒,小心。」邵東聲音溫和地提醒她。

若是之前,碰上這種情況,程嬈一定會先把邵東推開。

但是這一次,她沒推他。

因為她整個人的注意力都不在這邊。

程嬈深吸了一口氣,任由邵東扶着她走進了船艙。

踏進去之後,程嬈就開始四處張望。

船上大部分都是西方面孔,偶爾的幾張東方面孔非常顯眼。

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她想找的人。

環顧四周一遭,程嬈立馬泄了氣。

邵東扶着她坐到了座位上,柔聲安撫她:「好好休息一會兒!多喝水。」

「剛才那個人在哪裏?」程嬈再次抓住了邵東的手腕。

她今天的種種行為實在是過於反常,邵東不免好奇:「你在懷疑什麼?」

程嬈沒說話,繼續盯着手裏的葯看。

紙袋上的字跡,和蕭野的,實在是太像——

如果不親眼看到,她實在無法說服自己。

程嬈想起來自己之前在蕭家的樓下看到的那個背影……她再次捏緊了手裏的葯。

程嬈轉過頭看着邵東,冷不丁地開口問他:「你覺得人會死而復生嗎?」

邵東被程嬈問得愣了一下:「……嗯?」

這麼天真的問題,不像是她該問出來的。

他們這種職業,只要出去出任務,幾乎每天都會經歷生離死別。

死亡對他們來說,已經成了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程嬈問出這麼天真的問題,邵東着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事了。」程嬈將葯塞到自己兜里,做了一個深呼吸。

可能只是一個和蕭野有一樣筆跡的人而已,是她想太多了。

死而復生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呢。

藥效逐漸上來了一些,程嬈沒之前那麼難受了,她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

客船最後停到了Y國首都的一個港口。

程嬈和邵東還有其他幾個同事收拾好東西先後下了船。

暈車藥的效果確實驚人,程嬈吃完葯之後就沒有再難受過。

下船以後,他們來到了Y國政府臨時建立的醫療中心。

這次,他們的行動是和Y國政府達成一致的,主要是為醫療中心提供醫療幫助——

程嬈精神頭很足,剛抵達醫療中心,就換上衣服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醫療中心內,有成百上千的罹難民眾等着他們救援。

雖然MSF這邊派來了幾十名醫生,但是氣氛仍然很緊張。程嬈今天救治的最後一個病人是一個懷胎八個月的孕婦,她在廢墟下被壓了幾個小時,已經有了早產的跡象。

為了保證她和孩子的安全,經過商議之後,程嬈決定對這名孕婦進行剖腹產。

孕婦是華人,這次是來這邊旅遊的,和她一起的,還有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只是受了一些外傷,縫了幾針之後就匆匆跑過來和程嬈詢問起了妻子的情況。

程嬈簡單地把孕婦的情況給他複述了一遍。

那男人問:「那現在要怎麼辦?」

程嬈說:「剖腹產。」男人一聽,情緒激動了起來:「可是孩子還沒足月!」

程嬈:「現在的情況是,如果不剖腹產,大人和孩子都會有風險。」

那男人馬上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意思是,剖腹產的話,孩子會有風險?」

程嬈:「是。」

男人思考了一會兒,表情糾結。

程嬈就站在旁邊,冷冷地看着他。

其實她覺得,這並不算什麼很難的選擇。

這種情況下,正常人應該都會選擇以保住母體的生命為前提。

「你多思考一秒鐘,危險系數就多一分。」程嬈冷著臉提醒對面的男人。

男人聽到之後,捏了捏拳頭,「做手術吧,希望您儘力。」

程嬈沒應承,轉身進了手術室。

手術的過程有些複雜,前後用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手術結束之後,程嬈兩條小腿都麻了,頭上滿是汗珠。

好在,孩子和大人都沒有什麼生命危險。

不過,孩子能不能活下去,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做完這趟手術,程嬈來不及喘息,又開始接待新的病人。

一直忙到了凌晨,才得空休息。

連着十幾個小時高強度工作,滴水未進,程嬈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經有些虛脫了。

她喝了一盒牛奶,嚼了幾口麵包,這才有了一點兒精神。

也沒來得及洗漱,頭挨着枕頭就睡下去了。

**

出任務的時候總是這樣的,忙起來的時候一天只有四五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雖然累,但是卻格外地充實。

第二天早晨六點鐘,程嬈就起來了。

晨起有個會議,是MSF這邊和Y國當地紅十字會組織共同召開的。

這次會議主要是為了安排搜救任務。

聽他們說,政府那邊安排了消防部隊和軍隊開展搜救工作,但是需要醫療人員配合。

不過,跟着搜救隊出去,風險有些大,沒有幾個人願意去。

為了公平,所以他們採取了抓鬮的方式來分組。

抽到單數的人跟着搜救隊行動,抽到雙數的人留在醫療中心進行救治工作。

程嬈抽到的是單數,邵東抽到的是雙數。

看到結果之後,邵東主動提出了跟程嬈交換的建議,「我去跟搜救隊吧,你在這邊獃著,安全一些。」

「不用。」程嬈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邵東。

後來邵東又說了幾次,程嬈仍然沒答應。

………

一個小時后,程嬈跟着同隊的人一起出發,前去和搜救隊會和。

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程嬈的頭髮和衣服都被淋濕了。

搜救隊伍在城郊的某個漁村進行搜救,醫療隊的人趕到之後,馬上對揪出來的人進行救治工作。

程嬈正給一個小男孩包紮傷口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抬起頭來看過去,竟然是華楣。

這一眼,華楣正好也瞧見了她。

她剛走上來,準備和程嬈說話的時候,尉赤出現了——

他背着一個滿身是血的小女孩,身上穿着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套軍裝,只不過衣服都淋得濕透了,貼在身上,隱約看得見肌肉的輪廓。

看到程嬈的時候,尉赤也有些錯愕。

「孩子給我吧。」程嬈走上前,聲音還算鎮定。

尉赤回過神來,把孩子輕輕地放到了墊子上。

程嬈檢查了一下小女孩的傷口,然後動作熟練地替她包紮着。

尉赤沒動,就站在旁邊盯着程嬈看。

華楣站在一邊,下意識收緊了拳頭。

尉赤和程嬈,他們兩個人明明誰都沒有和誰說話,但是氣氛卻是該死的曖昧。

小女孩子沒受什麼內傷,就是額頭上的傷口需要縫針。

對於程嬈來說,這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不到一刻鐘,她就處理好了傷口。

再抬頭的時候,她才發現,尉赤竟然還在。

兩個人就這樣對視着,誰都沒跟誰說話。

程嬈上下打量着他,他的頭髮也是濕的,臉上還有泥巴,身上也髒得不行了,胳膊上有擦傷,還在往外冒血。

程嬈抬起手來,用手指將他臉上的泥巴抹乾凈。

她的手碰上來的時候,尉赤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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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你過分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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