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年矣頓曉其悲
「哈！」
一位穿梭在山林里的白衣少女嬌喝一聲，手中所持的翠竹輕輕舞動留下殘影。只見那翠竹點在一隻奔跑的紅色老虎身上，那老虎一頓，接着全身開始燃燒起來。那少女待老虎燃燒完后將老虎的肚子剖開取出一枚紅色的內丹。
那白衣少女約莫十三四歲，眼睛看着那內丹閃閃發光，隨後她將那內丹放入一個微透的袋子裏，那袋子裏還有十來個不同顏色的內丹。
「前輩！二十個三階妖獸內丹到手了！」那少女舉著袋子向天空喊道，接着她就消失在了這片山林里。
這少女便是江凝竹，如今距離她可以修鍊已經五年了。這五年裏，她三日在江家村練習丹術和劍術，三日在木靈界與妖獸廝殺提高實戰能力。江一平前兩年還指點一下她，傳授她幾個法術，但是近三年，江一平越來越懶散，一般就是躺在木屋屋頂上曬太陽。江凝竹猜測是因為木靈界能量猜測的緣故，所以也不去輕易地打擾江一平，而是在竹林里的小世界裏待滿三日或是完成江一平給的任務后才叫江一平讓自己出去。
「不錯，這次兩日便完成了。」江一平躺在屋頂上斜着眼看着江凝竹。
「多謝前輩誇獎。」江凝竹微笑道，她將手中的袋子放在石桌上后又看向江一平，「可是前輩，我的修為停在凝氣十層圓滿已經一年半了，為何我還是感覺不到築基的感覺？」
江凝竹用了三年半的時間從凝氣二層到了凝氣十層，她本以為能和之前一樣順利築基然後結丹，但卻沒想到在凝氣十層呆了這麼長時間。
江一平慢慢地做起來，認真地看着江凝竹：「汝......唉！」但是只說了一個字就不再說話了。
「前輩？」江凝竹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件事......只能由汝自己去解決啊……」江一平慢慢地說道。
「我......自己？」江凝竹不明白，她這一年半一直都在自己找著築基的感覺，但是一直沒有結果。
「汝......回吧，三天後暫時不用來了。」
「前輩？」江凝竹驚疑道。
「汝需要築基的契機，吾......也需要休養休養。」
「前......好的前輩，我知道了。」江凝竹一驚，她雖然一直猜測著江一平的生氣在隨着木靈界的消散而在減弱，但這是江一平第一次對她說自己要休息。江凝竹也不敢怠慢，開始準備退出院子。
「等一下。」江一平開口叫住了江凝竹，「汝......或許還沒有發現。」
「什麼？」準備出院子的江凝竹疑惑地看着江凝竹。
「汝的靈識之比之前結丹時期沒弱多少。」
「嗯？」江凝竹一愣，然後立馬想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驚愕地發現的確如此。一開始可以修鍊時她的靈識強度就和原來一樣，因為之前習慣了這樣的靈識強度所以並沒有覺得哪裏不妥。後來她又一心用在修為和實戰能力上，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靈識並沒有進階。
「應是與汝並非完全重生有關。」
「也就是說，其實......我的情況是屬於修為倒退？」
「......或許是......」江一平微微嘆息，他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一點，直到三年前他修為開始減弱后，才發覺江凝竹的狀態可能並不是異常重生。
江凝竹此刻覺得只覺得有些搞笑，自己當時給江二壯順口編的理由竟有可能是自己真實的狀態？江凝竹仔細想了想發現這真的可能性很大，自己以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之身不是嬰兒擁有記憶就已經奇怪了，現在又加上靈識未變……
等等！
江凝竹瞪大了眼睛，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前，前輩，可否......測一下我的骨齡？」江凝竹的聲音有些發顫。
江一平聽此話后一愣，但立馬皺起了眉頭，他明白了江凝竹的想法，若真不是重生，那骨齡也定不是十三四。江一平慢悠悠地飛下屋頂，來到江凝竹面前，雙手放在她的雙肩上發出微弱的光，但江一平的臉色卻暗了下來。看着江一平變得沉重的表情，江凝竹的心涼了半截。
「如何？」江凝竹攥緊了自己的雙手。
「呼......」江一平沉重地看了江凝竹一眼，「七......七十六......」
「啊......還真......」本來六十九歲，加上無法修鍊的兩年和可以修鍊的五年，正好七十六歲。江凝竹的眼神有些恍惚，身子也有些晃。江一平連忙扶住她，眼底有着不可置信。
九霄大陸上修為縮減的事比比皆是，變成凡人的事也並不少見，但是這些人就算樣子還是二十三十歲，但實際上卻已變成了凡人的壽命，可能今天還是個俊朗的小伙，明天就有可能變成一抔黃土。一般凡人長壽的是八九十歲，好運一些可以到一百來歲，但是江凝竹已是近八十，她也不能保證自己是不是好運的那群人。
沒關係，沒關係，早些築基就好。築基后，就可以至少活到一百五十歲，然後再儘快結丹......
江凝竹心裏想着，眼睛裏又重新充滿了堅定。
「前輩，晚輩就先告辭了，畢竟晚輩......」江凝竹向江一平行了一禮，「還要趁早結丹才是。」
江凝竹說完便離去了，江一平看着江凝竹的背影，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他知道江凝竹自從五年前第二次來之後就有了堅固的道心，這點事自然無法影響她的道心，可是......
「汝需要的......是認清真實的自己啊……」江一平微微仰頭長嘆道。但江凝竹早已走遠，無法聽到這句話。
江凝竹自己走在山林里，手中的翠竹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地面。
若是無法在死前築基......不行！不能亂想！
江凝竹用力搖著自己的頭，不停地告誡著自己不要亂想。
走到通道里，那裏已經沒有屍體了，江凝竹在四年前經過江一平同意后將那些屍體燒掉了，她也問過江一平為何會有這麼多江家人來此，但是江一平也不知道。
又想起那些屍體，江凝竹拿出當年從屍體上拿下的那枚家族玉牌，這玉牌她一直留着。摸索著玉牌上的「江」字，江凝竹停下了腳步。
我......還能回去嗎？不要亂想！能！能的！一定能！
江凝竹咬着嘴，手上火焰一閃，那玉牌便在手中燃燒起來，最後化作了江凝竹手中的一堆小灰。江凝竹一揚手，將那灰撒下，然後繼續向前走......
「小竹，回來了啊。」回到江家村后，江凝竹就看到孫婆婆在院子裏的躺椅上向她打招呼。看着孫婆婆周圍濃郁的黑氣，江凝竹突然感覺自己身邊也是有着那些黑氣。
「是，我回來了……」
「小竹啊……你沒啥精神啊……」
「哦，婆婆，我只是有些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啊。」孫婆婆說得有些慢，江凝竹有種她下一秒就要去的感覺。
「嗯。」江凝竹忍着淚水進了屋，但是一進屋就忍不住了。蹲在門後面將自己蜷成一個糰子一般，任憑淚水無聲地留下。不知道是為了孫婆婆還是為了自己，又或是兩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