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都是聰明人
玉山出現了一幅奇景兒——
令玉山學子避之若浼，人見人煩狗見狗嫌的馬濟帶着一群手下，整天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在玉山橫衝直撞。
倒像是在找什麼人。
看得出來，他們在一無所獲之下，情緒越發的暴躁。
其中以馬濟尤甚。
此時站在藏書樓前的他，冷眼睨著藏書樓的大門：「你們確定姜羲那小子就在這裏面？」
「我們翻遍了玉山，連那姜羲住的小院兒都堵過幾回，還是沒找著人，這藏書樓是我們唯一沒去過的地方。」
馬濟不滿道：「為什麼不找！」
回話的人支支吾吾：「因為……因為我們沒資格上樓啊……」
馬濟這才想起，藏書樓的每一層樓，是有規矩的。他們這些人，別看在玉山上橫行霸道，卻還是不敢直接惹上書院，闖藏書樓這種事情做出來，被家裏知道，受寵如馬濟也要吃掛落！
「你們就不知道找其他人把那小子帶下來嗎？」馬濟咬牙切齒道。
說話的人也有些委屈了：「當然找過啊，可是裏面沒發現姜羲……那小子是特例入學的，能自由出入只有先生們能去的地方……」
他差點兒沒說，你馬濟有本事，就去買通先生去把姜羲帶出來呀！站着說話不腰疼！
當然，話是不敢說的。但馬濟還是明白了這個道理，惱羞成怒地踹了對方一腳。
「廢物！」
「我就不信，姜羲那小子能在藏書樓躲一輩子不出來！」
藏書樓頂層樓閣，姜羲趴在欄桿上，無聊地往下張望。
聽見馬濟那小子在下面破口大罵，說她姜羲膽小如鼠——她也不以為意，掏掏耳朵，就當被噪音污染了耳朵，回去洗洗算了。
「又是找你的？」
斜里突然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嚇了姜羲一跳。
她回頭，怎麼又是他！永城侯世子楚稷！
姜羲皮笑肉不笑，也不見多少恭敬，隨意拱拱手算是見禮了：「楚世子還真是神出鬼沒啊。」
一會兒在樹上，一會兒又窩在閣樓憑欄角落裏。
並不在意會弄髒一身雪衣的楚稷，慵懶地靠牆坐在地上，烏髮未束黑鴉鴉地散了滿地，襯得那雪衣越白，烏髮越黑。
只見他噙著淡淡笑意向姜羲往來，骨節分明的手掌中握著一冊古籍，看名字好像是前朝的稗官野史，已經翻過大半。
這種無聊嚼舌的書也能讓楚稷看得津津有味，此舉倒是跟他不學無術的名聲相得益彰。
「我可比你先來。」
姜羲聳聳肩，心思跟着沉下——
她雖然在聽了動靜后直奔憑欄，但以她的警惕竟全然沒有發現楚稷的存在……這位楚世子，深藏不露啊。
不過姜羲無意打探，知道秘密太多的人只會死得太快，向來愛惜小命的姜羲自是不會去做找死的事情。
她懶懶跟楚稷打個招呼，打算轉身走人。
「那群人整日對你窮追猛打，你可有什麼對策？」
「呵呵，學生不敢以卵擊石，當然只有盡量避開，以保全自身。」姜羲不是隨口說說，而是真的在這麼做。
當然，每次都能在馬濟即將找到她的前一刻溜之大吉，這就是她的本事了。
楚稷似乎也想起了近日玉山不絕於耳的各種傳聞，笑意不覺浮掠眼底。
「避開？我怎麼覺得，是你在溜著一群傻子玩兒呢？」楚稷頗為玩味地笑看着姜羲。
姜羲攤手表示無奈，都是聰明人，何必點破呢。
她嘴上卻說：「學生若有這大本事，怎麼會被嚇得躲在藏書樓樓閣上？」
「哦，原來你不是在找書啊。」
姜羲瞬間眯起眼。
楚稷彷彿沒注意到姜羲轉瞬即逝的表情變化。
他自顧自道：「說起來，最近我倒是找到一本書，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說着，他將手邊的一本書拋給姜羲。
姜羲眼疾手快抓住，卻捏著書冊，遲遲沒有發話。
「若是於你有用，介時可要作宴謝我！」
姜羲沉沉盯着楚稷看了良久，才驟然轉身離開。
她來到自己平時喜歡待的地方。
這個位置在書架後面，十分隱蔽，若不是姜羲恰好發現那裏的書架可以滑動，推開后又是另一番小小天地，怕是也難以發現這個好去處。
也不知道這裏曾是那位先生喜歡待的地方，擺着書桌椅子，筆墨都是最上等的。而姜羲發現的時候，書桌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灰，筆墨也許久沒人用過了。
姜羲只是偶爾借用這個地方方便安靜看書，所以從未動過筆墨，只是打掃時順便收拾乾淨了，東西卻依然擺放在原處。
她拉開椅子，悄無聲息地坐下。
楚稷丟給她的那本書，就擺在面前，姜羲卻遲遲沒有翻開。
楚稷……到底有何目的！
為什麼姜羲總覺得他的話中有深意，像是在試探什麼。
他知道她的秘密嗎？
還是說，他跟她要找的東西有關？
——一時間，姜羲有了很多猜測。
但她不能輕舉妄動，這個世界對她而言，有太多未知。
「哎。」
她輕輕嘆息著，最後還是翻開了那本書。
姜羲原本以為，這本書會是楚稷給她的什麼提示，誰知道一本書從頭到尾翻下來，根本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內容。
難道這字裏行間，還隱藏着別的深意？
姜羲思索著，順勢拿起書冊一抖。
一個白色的信封從書頁最後滑出落在地上。
姜羲撿起，發現這信封的紙頁並不算陳舊，跟這冊書明顯不是一個年代的東西。
該不會就是楚稷寫給她的一封密信吧？那也太直接了。
姜羲胡思亂想着，將並未封口的信紙抽出……竟有厚厚一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還不是同一時間完成，而是在一個漫長的時間裏，斷斷續續地完成。
姜羲皺着眉，大致翻了一下。
看到寫信的人，書法從前期的平靜隱忍，到中期的憤懣怨恨，到後面的麻木絕望……一筆一劃，都是一個人的心路歷程。
她很快翻到了最後。
「這是……！」
姜羲訝異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