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翻盤,皇帝入死局!(一更)

第226章 翻盤,皇帝入死局!(一更)

皇帝勃然變色,腳下一個趔趄,後退了兩步。

好在是被陶任之一把扶住,才沒絆到門檻。

楊廉之則是已經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問蕭樾:「敢問王爺,此言何意?」

蕭樾剛說什麼?說有人迷暈了他,才偽造了口供?

而現在,那份供詞分明就在皇帝手裏!

在場的大家都是當政幾十年的老油子了,能爬到當朝閣老的官位上的,就沒有一個人是好糊弄的。

自然的,此時每個人的心裏也都跟着有了推論和揣測。

蕭樾冷然不語。

周太后此刻卻再不能忍,當即站出來主持大局,吩咐了自己的身邊的人:「照晟王說的去辦!」

有人去請太醫,有人去了御書房。

另有兩個小太監進去,把蕭樾剛才手指的一個觀賞用的大瓷瓶搬了過來。

眼下七月中的天氣,還是稍微有些熱的,加上瓶口不算大,飯菜在裏面漚了大半日,已經發出陣陣酸腐味兒。

姜皇后等人紛紛掩鼻。

沉櫻就扶著周太后讓到一邊,指著外面的空地道:「找東西墊著,倒在外面吧。」

小太監在殿內拿了塊桌布出來撲在外面的院子裏,然後把院子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

皇帝被陶任之扶著,身體已經有大半的重量都是靠着陶任之支撐的,只是眼睜睜看着這一幕,胸中各種情緒翻滾沸騰。

蕭樾壓根就沒有中計?

可是——

不管怎樣,他都拿到了口供!

他的神色不住的變化,臉上表情可謂精彩紛呈。

姜皇后因為自己心虛,就格外的殷勤,瞧着他的臉色不好,就連忙道:「陛下,臣妾看你氣色不佳,若是勞累了,不如就先回寢宮休息吧,這裏……」

說着,看了周太后一眼:「反正有母後主持大局!」

皇帝瞪了她一眼,卻是不領情的,只沉聲道:「朕還死不了!」

姜皇后碰了個釘子,臉上就有點訕訕的了。

趙賢妃忙招呼了兩個內侍:「都瞎了么?還不搬把椅子過來給皇上坐?」

「是!娘娘!」兩個內侍去搬了椅子過來。

皇帝計算不領情,但他身體確實不怎麼撐得住的,倒是依言坐下了。

姜皇后不悅的橫過來一眼。

趙賢妃只當視而不見。

反正之前因為臨安公主的事,姜皇后自認為被她們母女連累,已經屢次在給她們穿小鞋了,趙賢妃反正別的大的錯處也沒有,無非就是被擠兌幾次而已,她現在倒是有點破罐破摔的心態,索性也不再試圖去討好姜皇后了。

姜皇后的胸口也憋了口氣。

沉櫻看了眾人一眼,就又吩咐晚棠:「去多搬急把椅子來,讓外祖母和皇後娘娘他們都坐着等吧,這事情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才完呢!」

「是!」晚棠自覺的帶人去搬椅子。

周太后,姜皇后和蕭樾還有趙賢妃都各自找了椅子坐下,剩下的人則仍的規矩本分的站着。

先回來的是去御書房取菜譜,跟着過來的還有御膳房的大管事大太監,隨後,太醫院那邊的人也請來了。

周太后直接一指那太醫:「查一查,那些飯菜裏面可有什麼不幹凈的。」

「是!」因為過去太醫院的是周太后的人,還是很公正和謹慎的,並沒有透露任何的內情,那太醫雖是一頭霧水,但也還是順從的跪下去,從藥箱裏掏出工具查驗。

皇帝的眼神陰了陰,諷刺側目看向了周太后道:「就算真驗出了什麼,就不能是晟王自己故弄玄虛的么?」

當時蕭樾用膳的時候,殿內就他一個人,沒人能給他證明!

反正,不管怎麼說,都是片面之詞。

周太后沒有言語。

她自己的兩個兒子,究竟都是什麼樣的人,她自己的心裏是最有數的。

只要蕭樾這麼說了,那就必然是實事。

而至於皇帝——

他認與不認,對她來說,都意義不大。

皇帝自覺得受到了冷遇,顏面無光,咬了咬牙,又閉了嘴。

倒是沉櫻注意到御膳房過來的那個大太監,使勁低垂着眼眸站在那,還沒人問他的話呢,他在那就已經有點兩股戰戰,站不穩的樣子了。

沉櫻的眸光沉了沉,不由的挑眉道:「你在怕什麼?」

話音才落,晚棠已經幾步衝過去,推了他一下:「郡主問你話呢!」

因為沉櫻的態度不算強硬,再加上這院子裏這會兒正人多,那大太監魂不守舍之餘壓根沒想到她是在跟自己說話,這會兒被晚棠喝問,當場就嚇得腿軟,撲通一聲就扶著膝蓋跪下去了:「郡主饒命,奴才……奴才什麼都不知道啊!」

這個動靜一出,自然是萬眾矚目的,眾人的目光不由的聚焦在了他身上。

周太后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說個明白!」

那大太監伏在地上,肥碩的身體一直在微微發抖,頭也每抬,當即就倒豆子一樣的飛快說道:「太後娘娘,皇上饒命啊,奴才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就今兒個中午給晟王爺往長信宮傳膳,當時的飯菜沒動多少,扔了可惜,拿回去之後就給下頭的幾個小兔崽子吃了,然後……然後他們就全倒了,這會兒還有倆沒醒呢。」

事情出在御書房裏,一下午宮裏都亂糟糟的,他沒敢上報,這會兒被人提過來,只覺得這是要出事,就再也藏不住這麼大的秘密了。

這邊這大太監才剛招認完畢,旁邊的太醫也爬起來,繞到前面來沖着周太后等人再度跪下磕頭:「太后,皇上,微臣查驗過了,這些殘羹冷炙裏面被人下了劑量不輕的迷藥。」

整個院子裏,到處都是倒抽氣的聲音。

周太后卻是面色不動如山,將她拿在手裏的那份菜譜甩出去,砸在那大太監面前:「對照着你的菜譜去認一認,這一堆可是午間你們御膳房送過來給晟王的午膳。」

「這……是!」那大太監擦了把汗,撿了菜譜起身,轉身過去查驗。

皇帝看到這裏,已經忍無可忍的狠狠閉了眼,咬着牙道:「母后,朕知道你顧念骨肉親情,維護晟王的心思,可是朕方才已經說過了,這件事也極有可能是晟王自導自演,現在做這些無用功,有何意義?」

「皇帝也說是可能了!」周太后不輕不重的堵了他的嘴。

皇帝瞬間啞然,臉色再度暗沉了三分,緊咬着后槽牙,額角青筋隱隱可見。

那大太監查看過後,又是一聲哀嚎重新伏在了地上,顫聲道:「回稟太后、皇上,是……正是中午傳給晟王爺的午膳。」

周太后這才終於轉頭朝另一邊看向了蕭樾問道:「你還有別的話要說嗎?」

「自然是有!」蕭樾拍了拍袍子站起來,走下台階,站在了她和皇帝的面前,拱手道:「我的說法是有人在飯菜里下藥,並且趁着他們以為將我迷暈之際,順手牽羊讓我按了指印在供詞上,陛下卻說是我主動招供畫押的是嗎?」

皇帝握著座椅把手的手,死命的用力攥緊,藉此來掩飾情緒。

他咬着牙,目光冰冷仇恨的盯着蕭樾,不吱聲。

蕭樾再開口:「陛下,自我進這長信宮以來,在被擄劫出宮之前,可再就半步也不曾踏出過這道宮門,您既然說我已經招供認罪了,那麼至少要當着母后和眾位閣老大人的面講清楚了,您是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拿到我的口供的,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是您親自審訊臣弟,臣弟當着您的面招的?還是派了心腹代審?」

旁邊特意被他點名帶過來的那三個侍衛見證此事到了這會兒,總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

晟王自一大早被送來長信宮之後,就再沒出去過,而皇帝也沒進來過,前後除了中午送飯的,再就是後來那兩撥打着帶了皇帝口諭過來的人進過這長信宮的宮門。

這些事,之前他們在御書房內都詳盡的交代過。

現在,他們站在這裏,就是最有利的人證。

皇帝就算現在想反口說他其間又有見過蕭樾——

他們這些人的證詞他之前在御書房的時候沒反駁,這時候就也不能再改口了,畢竟大家都不傻嘛……

幾個人暗地裏互相交換了一下神色,都越發的緊張,也越發的意識到這件事的發展有點超出了預期。

而蕭樾這一番逼問,也可謂真的是不留情面了,直激得皇帝面色鐵青。

姜皇后緊張的抓着袖口,不悅的皺眉:「晟王,就算你急於澄清自己,可不該這樣冒失與陛下說話的……」

話沒說完,就被蕭樾不留情面的打斷:「皇嫂是婦道人家,諸位閣老都還沒站出來說話,您也稍安勿躁吧!」

「晟王!」姜皇后的語氣突然拔高,就要與他理論,蕭樾已經把視線重新移回皇帝的臉上道:「臣弟方才的問題,很難回答嗎?還是陛下難以自圓其說,根本就圓不了?」

皇帝已經被他逼到走投無路。

蕭樾在御書房叫那三個侍衛過去問話的時候他沒多想,這時候等明白了對方的用以,卻已經被提前擺了一道,逼進了死胡同里,雖然知道自己已經露了破綻出來,也只能是硬著頭皮一條路上走到黑了。

皇帝盯着他,冷冷的從牙縫裏擠出字來:「是朕身邊的人得了證詞……」

才說了一句,蕭樾就露出了勢在必得的笑容,轉頭對立在後面的三個侍衛道:「聽見了?你們之前推斷兩撥假傳聖旨的可能是一伙人,事實證明,至少前一波進去拿口供和意欲絞殺本王的御前侍衛不是假傳聖旨,他們是真的拿着陛下口諭來的!」

「蕭樾!」皇帝聽到這裏,已經再也按耐不住,他怒吼一聲,蹭的站起來,因為手邊沒什麼東西,就順手抓了姜皇後腦門上頂着的鳳冠奮力砸在蕭樾腳下。

鳳冠上的珠玉全部裂開,在夜色中四濺開來,灑了滿地。

姜皇後頭發都被他扯掉了一把,后之後拒絕的尖叫一聲,抱住了腦袋。

皇帝卻壓根顧不上她,就只是指著蕭樾怒罵:「你不用在這裏一再的歪曲事實!」

蕭樾長身而立,不卑不亢:「那一隊自稱是御前侍衛的奴才意欲絞殺臣弟,當時在這宮裏值守的侍衛不下二三十人都親眼看見了,而且今天長信宮的兩百守衛全都可以證明,除了假傳聖旨進長信宮的兩撥人,再沒有任何人進過這宮門,陛下你不承認他們是你的人?那你手上所謂臣弟的供詞又是什麼時候從哪裏得來的?只要您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出來,臣弟自然可以信服和順從,隨你處置就是!」

「你……你……」皇帝指着他,已經是氣得渾身發抖,如是秋風中顫抖的一片葉子,彷彿隨時都可能墜落枝頭,跌進塵埃里。

他手忙腳亂的掏出揣在袖子裏的那一疊供詞,已經開始發了狂似的叫囂:「白紙黑字,你認罪的供狀這就是鐵證!是鐵證!你還對陣出言不遜,你以下犯上,你就是大逆不道,你……」

話到一半,突然就體力不支,緩緩的跪倒在地,大口的喘息起來。

姜皇后那邊披頭散髮,眼淚都差點流出來,只顧著整理自己的儀容,哪裏管的上他,倒是趙賢妃和蕭昀兩人上前攙扶他。

「父皇!」

「皇上!」

白紙黑字的供詞,四散落在地上。

蕭樾款步上台階,彎身下去,撿起一張。

皇帝眼神陰暗,夾帶着刀子一般死死的盯着他的臉臉。

蕭樾面上容色淡淡,將那張紙送到皇帝面前,笑問道:「白紙黑字,可是陛下你真的看清楚了?你確定這上面是臣弟親自畫的押?」

雖然名字是找人模仿著寫上去的,但是蕭樾的手印卻是邢磊親自過來,親手按上去的。

皇帝的心裏是有底氣的,深吸一口氣,再次抖擻了精神。

他半跪在地上,起不來,卻是死盯着蕭樾,陰狠道:「你狡辯不了!」

蕭樾聽了這話,就再次淺笑出聲。

他咬破拇指,將那一紙供詞放在皇帝面前的地面上,然後在皇帝等人狐疑和震驚的目光中,當眾按了個血指印在上面。

皇帝被他繞得有點暈,反應不過來。

蕭樾又將那張紙往他面前更推了推,涼涼道:「陛下看清楚了,這才是臣弟的指印。」

皇帝沒有力氣,蕭昀當時就沒忍住的拿起供詞,比對上面的兩個指印。

甚至都不用太細看,他就已經發現了端倪——

皇帝那些供詞上原來的指印,雖然大小差不多,可是上面的紋路稀疏,沒幾條的……

確實,根本就跟蕭樾的指紋對不上。

蕭昀喃喃道:「這不是皇叔的指印!」

說着,就看向了皇帝。

他雖然一直都知道皇帝不喜甚至是忌憚蕭樾的,但是今天這件事,皇帝既然說是蕭樾有問題,他就相信真的是蕭樾有問題的,何況皇帝信誓旦旦,手裏還拿着這麼厚的一打供詞鐵證在。

蕭昀此時的想法是——

他父皇八成是瘋了,哪怕真的是陷害,也不該用這麼幼稚的手段!

這麼一想,他又不由的打了寒戰,神色複雜的抬眸看了眼蕭樾。

如果蕭樾如果一開始就提出比對指印,皇帝早就沒話說,偃旗息鼓了。

可是,蕭樾沒有。

他故意先不完全的澄清自己,引著皇帝一張一張把手裏的牌都出完,把皇帝逼到一個無法回頭也無法掩飾的死窟窿里……

然後,絕地反擊,用最關鍵的這一點徹底把皇帝所有的底牌都掀了。

現在,不說是他,就是在場的周太后和閣老們也都看明白了,這件事真的就是鬧劇一場,甚至於皇帝這個構陷的手段都太拙劣了。

「不可能!」皇帝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突然一把搶過那張供詞查看。

蕭樾卻不想再看見他這副醜態了,拍拍袍子站起來,一邊順便解了他的困惑:「因為從早上被傳召入宮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了防備,所以早在發現送來的飯菜有問題的時候,我先在指腹上塗了蠟。」

他款步下台階,走到台階底下之後,又再次轉身,容色清冷的看着還半跪在那裏起不來的皇帝,聲音朗朗的道:「陛下,毒害您的罪名,臣弟沒有認,也不可能認。不管你是怎麼迫切的想要把這件事終結在臣弟身上,但是很遺憾,這個黑鍋,臣弟是不會背的。現在,咱們還有兩件事。第一,臣弟身負冤屈,您得揪出真正想要毒害您的兇手,替臣弟澄清,還臣弟一個公道;第二,您手上的這份供詞……從何而來?既然您說不清楚,那麼就請您把替您過來辦事的人交出來,東西是誰給您的,您總知道吧?把他交出來,臣弟可以自行審訊,從他那裏要個說法!」

皇帝被他堵的,一口氣在胸口裏左右衝撞,已然是難以成言了,就只是那眼神陰沉沉,啐了毒似的,死盯蕭樾的臉。

他對自己這個兄弟的恨,從來就沒有像現在這一刻這樣的強烈過……

姜皇后也是從沒見過蕭樾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眼見着皇帝已經難以招架,就冷了臉站出來道:「晟王,就算你有天大的事,能大過皇上的龍體安危和性命嗎?沒見皇上不舒服嗎?太不退下。來人,扶陛下回寢宮,太醫,趕緊的!」

「是!」她身邊方錦立刻就要上前幫忙。

這次的事,沒能成功算計到蕭樾,還不是最要緊的,問題是蕭樾翻盤翻的太漂亮了,馬上就要把皇帝逼到無路可走了。

一個陷害重臣又容不得人的皇帝——

眼見着皇帝挽不回這個場面了,如果不就此打住,那麼一個失去民心的皇帝,就算直接被蕭樾推下龍椅取而代之,都是合情合理的。

皇帝和蕭樾可以反目,但必須是在蕭樾背負污名的情況下!

蕭樾可以有北境軍隊為依靠,皇帝必須還是天下臣民的皇帝!

眼前的這個局面,方錦也是緊張的不行,現在也只想幫着趕緊把皇帝弄走,解開這個局面。

「皇後娘娘!」可是蕭樾卻是站在當前不動,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陛下的性命是性命,本王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而且本王看着陛下現在也還撐得住,這樣無災無禍的,皇後娘娘也這樣緊張?方才前一刻,本王可是差點被冤枉致死的……同樣都是一條性命,陛下現在只是略感不適,就要這般緊張和興師動眾,而本王,就算冤死了……皇後娘娘,所謂一國之母,便是天下臣民之母,你既不能替你的臣民做主……」

說着,腳下踹了下地上四分五裂的鳳冠殘骸,諷刺道:「正好鳳冠也被陛下摔了,索性退位讓賢?」

皇嫂也不叫了!

反正他現在連皇帝的面子都不給,一個姜皇后,更是不在話下了!

而他這番話,也着實是尖銳又刻薄的很,沉櫻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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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凰謀:天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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