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梅村

將自行車停在院門口，韓一楠還沒進院子，猴精猴怪率先跑進屋。就聽裏面一陣嘰嘰咕咕的猴叫聲后，傳來一個老頭滄桑的聲音：「誰來了，瞧把你們給激動的。」

「咳咳咳，老頭子趕緊出去看看吧。別怠慢了客人！」蒼老無力的老婦人的聲音。

「你躺下，我出去看看就進來！」

隨後，那個身材瘦小佝僂的身影出現在韓一楠的視線里。

看到韓一楠的那一瞬間，老頭子愣了一下神。韓一楠笑着進了院子：「老伯，又見面了！」

此刻老頭子才反應過：「貴、貴客，原來是您！稀客稀客......」趕緊去搬了椅子過來，用衣袖擦了又擦，「貴客，您請坐！」

「謝謝老伯！」韓一楠坐下，猴精送來了一杯水后，兩隻小猴子蹲在老頭子的身旁，看着韓一楠。

「這兩隻小猴子真聰明，老伯調教的正好！」瞧著猴精猴怪，韓一楠越看越可愛。

「貴客有所不知，原先我們本來是跟着雜技班四處跑，走到哪兒演到哪兒。這兩隻猴子當初還是兩隻剛出生的小猴子，表演的是它們的父母。」老伯摸了兩顆花生丟給兩隻小猴子，「後來我家老婆子病了，不能再跟着雜技班四處跑，就在這京城落了腳。大猴子賣給雜技班換了銀子治病和買了這個屋子，後來就靠着訓練猴精猴怪養家餬口。

哎，現在年紀大了耍不動了，只能在家獃著，靠着小孫子去那邊作坊上工，掙些銀錢。」

「您兒子媳婦呢？」韓一楠環視這個小院子，四間茅草房，再下場大雪就要倒塌的模樣。

「哎，小老兒和老婆子一輩子沒有孩子。小孫子還是初到京城，在橋下撿到了流浪兒。那年下着大雪，他又餓又凍差點死了。我老妻看他可憐就收留了他，以後我們老了也算有個依靠。」老頭子那飽經滄桑的臉，被困苦的日子在臉上印上深深的痕迹，滿臉皺紋，手上都是老繭。

忽然發現自己還沒自我介紹，也沒問貴客姓甚名誰。老頭子站起來行禮：「老頭子叫郭朝英，不知貴客高姓大名啊？」

「郭老伯，我叫韓一楠！」韓一楠站起來，自我介紹。

「韓一楠，好熟悉的名字！」郭朝英嘴裏念叨著韓一楠，透熟的名字就是想不起來。屋裏的老太太聽見了，驚詫的出聲，「韓一楠，可不就是一楠縣主嗎？哎呦，老頭子，趕緊給縣主磕頭！」

「哎呀，一楠縣主！老頭子見過一楠縣主！」郭朝英要下跪，被韓一楠阻止了，「老伯不須行此大禮，您是長輩，趕緊坐下吧！」

「看看家裏也沒什麼款待您的，怠慢您了......」知道面前的人是一楠縣主，郭朝英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了。

韓一楠站起來：「老伯不必緊張，我本來就是隨意走走。沒想到在路上猴精猴怪，便過來看看您。我什麼也沒準備，這麼說也失禮得很。您放鬆些！」

「沒，縣主您能來我們這個窮家，小老兒感激涕零。上次要不是您和那位客人幫着打跑了壞人，又追回錢財，我老妻的葯可就接不上了。」說完郭朝英給韓一楠行了個謝禮，「您在那邊開了那些作坊，讓我小孫子就近上工，一個月工錢也不老少。不僅咱們家，周邊的人家都感謝您呢！」

「作坊建起來就需要工人工作，這不算什麼！」韓一楠擺擺手，「我想在周圍再看一看，您進去照顧老媽媽吧！」

「縣主，這兩小猴兒對周圍熟悉，不嫌棄，您就讓它倆帶路吧！」郭朝英解了兩小猴脖子上的圈兒，讓它們跟着韓一楠。

「行！」韓一楠從腰上掛的錢包上掏了二十文錢放在椅子上，「老伯您別推辭，我們上次讓月亮村的村長帶路也是這個價錢。」

郭朝英便收下了，送韓一楠出來就碰到梅村的村長。

是村裏的孩子回去告訴大人後，大人去通知的村長。

村長和幾個村裏人一起給韓一楠行禮：「草民參見一楠縣主。」

「都起來吧，在這裏不需要這麼多禮數。」這又是跪又是拜的，韓一楠真不習慣。原本想隨意看看，沒想到到底驚動了這麼多人。

「不，禮不可廢，這是我們對縣主的尊敬。」村長站起來，請韓一楠去自家坐一坐，邊走邊道：「一楠縣主，咱們梅村沒啥特產，就是有一山的梅子樹。前些年他們把老樹砍了些讓新的梅子樹長起來了，可惜梅子酸不好賣。梅村水田少多是山地，這一片的人都知道您是財神爺，想着請您來梅村看看。沒想到今日就到了！」

「是啊，我們都盼著縣主能來咱們村兒看看呢。沒想到盼著盼著，您就來了！」跟在後面的村民激動的說道。

自己啥時候就成了財神爺了，又沒有能點石成金的本領。越往村子裏走，村子家家戶戶門口屋后種著枇杷和梅子樹。

「枇杷也賣不掉嗎？」韓一楠指著枇杷樹問村長。

「這片山上除了梅子就是枇杷，那邊月亮村後山也都是枇杷。東西一多，就不好賣。而且我們枇杷顆粒小又酸，根本賣不出去。」村長也出去找門路，第一時間就是把枇杷賣出去，結果那給人家一嘗，顆粒小，酸，果核又大，人家根本不收。梅子就更別提，成熟也不是很甜。

韓一楠在村子裏看了看，沒去村長家，直接去後山看看果樹。村長趕緊又帶着韓一楠往山上走，指著裏面一片林子：「您看，那一片是枇杷樹，那邊是梅子樹。以前梅子樹還要多些，這些年被砍了不少。」

「這附近，哪裏有枇杷樹結出來的果子又大又甜的？」韓一楠看過去，果然一大片果樹林。猴精猴怪在裏面爬樹，上上下下，一會兒當個鞦韆，好不自在。

村長搖搖頭，一旁的一個村民想了想，道：「大佛寺後山種了一下片枇杷樹，結出的果子又大又甜！去年我陪我家娘子去上香，還買了一串嘗了。」

「大佛寺？」韓一楠沒聽說過，「在什麼地方？」

「在京郊，三清山上。」

「可能去要些枇杷樹枝過來？」

「枇杷枝？縣主要樹枝有什麼用？」村長不明白，難不成燒火？

韓一楠指著枇杷樹：「弄些大佛寺的枇杷樹枝回來，讓這些樹也沾沾佛光，明年結出又大又甜的枇杷來。」

「真的能行？」村長問，村民疑惑看着韓一楠。

「能！」韓一楠肯定的點頭，「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好，那我們明天就去大佛寺。」

「弄回來樹枝再來找我！」時辰不早，軒轅玉晟應該從宮裏回來了，韓一楠拒絕了村長留飯，騎車回小木屋。

在岔路口，遇到軒轅玉晟的馬車。

馬車停下，韓一楠騎車上前，軒轅玉晟打開車窗，往韓一楠身後的梅村方向看了一眼：「去梅村了？」

「隨意去走一走，還遇到了熟人了呢！」韓一楠騎着車跟在馬車旁邊，「回去再說！」

回到山莊木屋，軒轅玉晟洗了把臉，走過來坐在韓一楠身邊：「在梅村遇到什麼熟人？爺怎麼不知道咱們在梅村還有熟人？」

「還記得我們到京城第一晚，咱們去夜市遇到的那兩隻小猴子嗎？」

韓一楠一說，軒轅玉晟就記起了那兩隻精靈鬼兒，笑着道：「它們在梅村？」

「對呀，那賣藝的老伯家裏條件挺艱苦的，老媽媽生病，靠着孫子在咱們作坊里做工維持生計。」回想看到的情形，韓一楠感嘆，「我們都在努力生活，希望生活能回以溫柔相待。」

「倒是多愁善感起來了。」軒轅玉晟將人摟進懷裏，兩人相依，「跟你說件高興的事兒，父皇明日親自來看新式船下水試行。咱們把客運和貨運船一起下水，不出意外的話鐵礦能弄到手。」

「皇上肯定有條件吧？」這麼爽快肯定有后話。

「唉，你果然了解父皇！」軒轅玉晟修長白皙的手指把玩著韓一楠耳旁掉下來的一小嘬碎發，手指每次若有似無的拂過耳垂，「父皇要圖紙，還會派朝廷船廠的人來學習。還有以後有新式的船隻出來，第一個要經過他。」

就說沒這麼簡單，帝王的控制欲。就算是再寵軒轅玉晟，也不可能放手讓他做什麼。五峽鎮，和這邊都有皇帝的人，時刻盯着的暗衛。軒轅玉晟沒跟自己說，韓一楠也能猜得到。

「那我們今天要好好準備一下，明天才會萬無一失。」韓一楠站起來，「走，去食堂吃飯，下午開始忙碌起來。」

「媳婦兒鬥志昂揚，爺也不能落後啊！」軒轅玉晟緊隨着站起來，「爺騎自行車載你去！」

「行，讓你當一回爺們兒！」

「你載爺，爺也是當之無愧的爺們！」軒轅玉晟推了車過來，拍拍後座上的軟墊，揚了揚眉，「來，媳婦兒上車！」

「誰是你媳婦兒啊，亂叫！」

「聖旨和婚書都有了，你還想跑不成？」軒轅玉晟看着韓一楠，眼睛裏充滿危險。

韓一楠慫了，笑着說是，坐上後座：「走了，爺們兒！」

這下軒轅玉晟才勾唇笑了，騎車載韓一楠往淺灘灣的食堂去。

梅村，在韓一楠走後，村長着急村民，大家圍圈兒商量事兒。

「村長，縣主說去大佛寺要樹枝，真的沾了佛光咱們後山的枇杷就能結的又大又甜？」跟着一起去的村民站起來，問道。

村長喝了口白開水，感覺像是在品酒一般，滿條斯文的放下海碗：「你們估計沒聽說，我也是最近才聽到一個消息。知道縣主這次來京城經過哪些地方不？」

這些村民大部分都沒出過遠門，當然不知道五峽鎮來京城要經過哪些地方。還有五峽鎮，要不是出了個韓一楠，建了那麼多作坊，誰知道那個地方。

一看這些村民一無所知，村長瞬間覺得自己見識不淺：「別的地方不說，今天我就轉本跟你們說說唯一一個遇到一楠縣主的鳳翔縣吧。那個縣城，一直很窮，直到遇到縣主才有所好轉。你們知道一楠縣主給出了個什麼主意么？」

眾人搖頭。

村長又喝了一口白開水潤潤並不幹的嘴，慢慢放下海碗繼續說道：「鳳翔縣的董縣令讓全縣人密切注視一楠縣主的馬車，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被他等到了。並請一楠縣主指點迷津，一楠縣主連客棧都沒出，只問了董縣令幾個問題，就給他們出了一個好辦法。」

「什麼辦法？」有村民急切的問道。

「那鳳翔縣最多的就是柿子，盛產柿子，柿子容易壞，且多了也賣不出去。結果，一楠縣主給出了一個主意，不僅柿子不會壞，好好賣，能賣個好價錢。」村長停頓了一下，「一楠縣主給他們出了兩個主意，只用了一個辦法，將柿子連蒂一起摘了，一個個串起來掛在太陽下曬了裝起來。那柿子上起了一層白色的糖霜，賣相好味道好，自然就好賣了。

這消息，是我家在卞京城內的親戚從鳳翔縣拉柿餅回來的時候說的。聽說今年鳳翔縣柿餅賣了個好價錢，能過個好年了。」

「那村長的意思是，一楠縣主說用大佛寺的樹枝來沾佛光，是真的了？」

「當然是真的，當時也有不少人在場。你們看一楠縣主說話的時候可有隨意一說，可是很嚴肅的。」村長又準備端起海碗，才發現裏面的白開水沒有了，「明天多找幾個人去大佛寺，跟哪裏的主持說明情況，幾根樹枝不值錢，肯定會同意的。咱們就多抗些回來，多沾些佛光。」

「明天我去！」

「我也去，村長！」

一個個都踴躍報名，村長點了十幾個人，明日一早去大佛寺。

第二日天蒙蒙亮，梅村幾個村民就往三清山的大佛寺去了。他們剛走過金石橋，道路就被禁衛軍給封鎖起來。今日皇帝要來對岸，一來看新式船隻下水，一方面來看看對岸的建設情況，要給對岸賜一個響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