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命運?斷頭煞》

第一章 《命運?斷頭煞》

許措在朦朧中似乎聽到了幾句很奇怪的聲音。一種類似他大學里曾經選修過的法語發音,但他又聽不太懂。

好像不對……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怪了,難道是地獄的語言?或者……他很不幸地聯想到冰冷的停屍間。

不過,憑感覺他似乎躺在很柔軟的地方,鼻子還聞到一種淡雅的香蕈味,絕對不是氟爾馬林水的異味。

他努力地想動一動,但全身上下似乎被一層柔軟的絨毛裹得死死的,他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距離很近的臉,近到他能感觸到對方呼出的溫熱氣息。毋需置疑,這是張充滿異國情調的臉蛋,外貌類似西歐的斯拉夫人種,擁有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窩,金色的捲髮,再往下,他的目光一呆,那是一對裸露在外的白嫩**,散發着誘人的**……

美婦的身邊站着一個年紀四十左右,高鼻濃須的白種男人,身上穿着做工考究的雙排扣禮服,胸前綴有無數黃色的絲絛,袖口鑲有蕾絲花邊。正目露驚喜地大叫着。其中有四個重複的法語單詞許措聽起來並不陌生,類似「兒子」或者「後代」的意思。在他的身後,還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大概三十來歲,體格瘦長,面目清秀,淡黃的捲髮,腦後還挽有類似婦女的大咎頭;穿得非常花哨,上衣左邊是鮮艷的紅色,右邊是金黃色,腿上打着兩道綁腿。

即使粗略的估計,加上腰帶和小飾物,這男人全身的顏色不下於六種。觀其體型和表情,他瞬間將此人定位於個性敏感,度量狹窄那一類。在他的現實生活中,他非常忌諱與類似人群交往。

與男子並肩而站的女人長得很漂亮,一頭黑髮梳得光亮,兩根辮子順兩頰下垂;身穿束腰緊身長裙,衣袖逐漸寬大,袖口可垂至膝部,使身體腰腹曲線得以突出。頗有電影歐洲中世紀里貴族婦女的摸樣和氣質。只是她的鼻子引起了許錯的注意。一般來說,鼻子高挺而尖,下壓似鈎的女人,個性俚吝貪婪,自私自利,為人狡詐。這樣的女人為妻為親都是禍害。

這一男一女似乎在恭喜許措身前的中年男子。

許措雖聽不懂,但他能感覺出這個男子的表情中透露出些微的嫉妒與不甘。他甚至還觀察到這對男女不經意間交換了一個失望的眼神。低聲和床上的婦女說了幾句話,隨後便離開房間。

看着不遠處的大理石四柱床,再看向床基上精巧的鑲嵌裝飾與配套踏板,許措心底直冒冷汗。這場景,這建築風格,這樣的裝飾,分明是古歐洲中世紀的風格。特別是卧室中大紅的馬賽克地板,好像讓人身在地獄一般。這是風水學的禁忌。如果卧室主人住居時間過長,則兆頭大大不妙,大禍隨時都可來臨。

許措想伸手掐自己一下,藉此證明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但他遺憾的發現,自己的手想抬起來都很費力,除了自己的腦袋,他的整個胸腹部被精緻的白色絨毛毯包裹着,更讓他恐懼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處在嬰兒時代。

準確的說,他現在就是一個剛出生的幼嬰。

這時,他知道僅是存在於虛幻中的事情發生——他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按照潮流發展趨向,如果他剛從某貴婦的肚子裏鑽出來,此時應該正**著幼小的身軀嚎啕大哭,尋找著貴婦的肥碩胸脯。旁邊或多或少有個把魔法師、祭祀或者宮廷牧師之類的配角,可他卻哭不出來,怎麼也哭不出來。而且房間里除了這對貌似他父母的男女,只有床前……不,是旋制腿的躺椅邊上的一名身穿亞麻短上衣的男僕。

許措心中湧起了不安的預感。別人穿越回去至少都是王侯帝王之家,最差也是個世襲伯爵或大將軍大地主的等級。他的要求也不高,一個小地主階級就滿足了。別穿越回去變成一個僕人或者奴隸的兒子?那樣的話,簡直是穿越界的笑料。

恰好這名男僕突然咧嘴笑了,笑得許措不寒而慄,天啊!這笑容多慈祥多溫暖啊!他沮喪的想:完了,好不容易在那個世界搏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可TMD的偏偏穿越了。穿就正常的穿吧,別玩什麼花樣啊!如果穿過來又得受苦受累,又得從最底層往上爬,一條命!苦兩世啊!

不過,他仔細地觀察著中年男子與男僕與他的命相聯繫之後,徹底輕了口氣。

還好,自己還不至於淪落到奴隸階層。

正當他鬆了口長氣,準備去享受那誘人的乳奶時,眼睛死死盯上婦人的額頭處的一個小黑斑。人的臉上出現小黑斑點比較正常,不正常的是小黑斑點出現的位置和形狀。

這個初為人母的美婦臉上長了個狀若小蝌蚪的「死蝌痣」,又恰好點在兩道斷眉之間,橫眉斷命,三個月內必死之相。命相學的說法俗稱大凶必死之痣,結局都是橫死。

也許是巧合。許措暗暗安慰自己。再說,東方人的面相和生理特性是定性的,即使在一個國家內,也要根據區域的不同而採取不同的相術。相面除骨格外,大多用氣色來定斷。再加上相命術中還有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東方的相術決不能和西方白人來相更不能和黑人來相。

儘管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但他仍舊保持與他年齡不相襯的冷靜,將目光轉移到他「父親」的臉上。

一張方方正正的臉,鼻樑很挺,嘴有點大,預示這個人身份富貴,掌有小權,一對眼睛細而長,上下眼皮都有多重皺紋重疊,眉心發黑……

半晌,許錯幼小的身軀顫慄起來。

他的「父親」與「母親」一樣,都顯示出三月內橫死之局。但這不是他顫抖的理由,讓他恐懼的是,他從「父親」臉上看見自己的命運。

任何高明的相術師都無法給自己看相,自己永遠都無法真實的看見自己。鏡子裏的面相絕不能相信,氣色和真實度會大打折扣。但可以通過自己的至親面相看到自己的相聯命相。

他「父母」的凶煞雖毒,他若能說話,也就能想辦法化解。可他自己的命相卻是種比他父母還要凶煞的三大死煞之一,斷頭煞。命相中的無解死局。一般出現這種命相的人,絕活不過十六歲。

活不過十六歲?他上一世就沒有經歷過結婚生子的人間天倫,沒想這一世更慘,連青年歲月都熬不過去。

他上一世本是上等好命,過了前二十一年的蟄伏期,火燒旺命,一路坦途。

但這一世呢?他按往世的年輪和日期偷偷替自己排了八字,五行多金,又恰好生在夏秋交替之季,火克金,本命象煉金士爐子中的融金,生命往往懸於一線,又加上這該死的絕命斷頭煞,十六歲的融金夭折之像,在強大的宿命面前,他唯一能考慮的是如何讓自己活下去,活過十六歲。

想到這裏,那些所有被壓制的悲痛讓許措的眼睛裏瞬間積蓄滿了淚水,一種無言的刺痛感向他心底襲來。

「父親」臉上再度露出驚奇的大笑。他的兒子終於哭出聲了!

他的「母親」愛憐地撫摸着他的小臉蛋,嘴裏吐出一連串嘰里咕嚕地聲音。

房間里的男僕亦發出喜悅的笑聲。

見到這個情景,許措的悲哀頓時到了頂點,眼淚不爭氣地鏈珠般滑落。

他「母親」見他越哭越傷心,連忙將肥碩的豐乳湊向他的嘴旁,正處在絕望中的許措壓根就不受奶香的誘惑,自顧自哭泣自己悲慘的命運。

「父親」手忙腳亂的上前輕輕拍打許措的胸部,嘴裏哼着他聽不懂的古怪歌曲。

半晌,母親終於成功地用奶頭堵住了他的小嘴。

許措憤怒地進行過掙扎,但不知為什麼,當香甜的奶汁溢入他口中時,肌餓感驅使他大口大口吞食著「母親」的甘美乳汁。

幾分鐘或者是十幾分鐘過去,許措在奶汁的安撫下逐漸平靜下來。

雖說他尚是嬰孩,畢竟他的心智畢竟是二十八歲的成年人,特別是最近十年的生活打磨,將他的心志錘鍊得異常堅硬,雖不能說達到風雨不透,鋼精鐵骨的地步,但他畢竟擁有一顆承受過磨難的大心臟。

他恢復冷靜后告訴自己一句話。不管能活多少天,先得過好能活的每一天。至於該死的橫眉斷命和斷頭煞,前者他是有力無處使,後者則是有心無力。

提心弔膽地過了兩個月零二十八天之後,他擔心的日子終於到來。一貫不離他身邊的母親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父親的陪同下來到他的小床邊。

許措的小眼睛緊盯着雙親的臉,心裏直打鼓道:不好,應煞的日子就在今天,絕不能讓他們出門。一時忘形,他張口大叫,「別出去,你們絕不能在今天出門,必遭橫死啊!」

可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聽不清楚半個字,全變成嬰兒的「咿咿呀呀!」

他的父母笑了,兩個人相繼附身來親吻他的小臉。

許措欲哭無淚。你們不能出門啊,我還小,不想做孤兒……

說不出話來,那?我哭,哭到你們心軟。聽說剛做母親的女人心最軟。想到這裏,許措頓時哭得那個肝腸寸斷,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母親臉上流露出不舍的目光,低聲和他父親說了句什麼話。按表情和神色舉止來推斷,大概是:要不,我不去了……

好,好!留下一人個總比一個都沒有好!

許措還來不及高興半秒鐘,他冷艷的嬸嬸卻「嘰里呱啦」說了一大通話。

母親淚眼朦朧,不情不願地又向房外走去。

他的「叔叔」臨出房門前回頭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他不明白那眼神算什麼意思。像是一種愧疚、絕然或者做賊心虛的意思。

許措痛苦地閉上眼睛,完了,成孤兒了,慘!太慘了!

接下來一天半的時間,他的小耳朵始終保持豎立狀態。一邊努力傾聽着外面的動靜,一邊拚命安慰自己:東方的相命術不適用於西方人,一切都是巧合……

就在第二天窗外逐漸黑沉之時,門外傳來驚慌的叫喊聲和哭聲。

許措不想要的預判終於變成現實,他不堪重負地閉上眼睛。

兩天後,特倫魯斯家族舉行葬禮。許措從頭到尾到沒有掉半滴眼淚。

不時有人將腦袋湊到他眼前,滿眸的憐惜之色。

那一天,許措記得很清楚,他的小腦袋被摸了六十四下,小額頭被三十幾名貴夫人親吻過,小手上留下的香粉之氣讓他直打噴嚏。

但凡來人,他都裝出一副純真無知的模樣,沖對方嫣然一笑。

沒辦法,誰知道殺害他父母的兇手是不是這群人中的一個。先保護好自己,再談其它。

父母下葬后,他敏感的「叔叔」和「陰險」的嬸嬸倒是很少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許措在貼身男僕郝來布和兩個奶媽的照顧下,孤獨地走過了十個年頭。

其實,他現在的身份是特倫魯斯家族的世襲領主繼承人。

按穿越潮流來說,世襲領主雖然貴不過帝王將軍,但多少是個有錢的地主階級。可實際上家族大權早已被他的叔叔,也就是那個偶爾會出現在他房間的花哨男人所控制。他甚至從赫來布吞吞吐吐的語言中,敏感地感覺出赫來布的暗示。他父母的死亡,貌似和他親愛的叔叔嬸嬸脫不了干係。

在他的往世記憶里,這種為上位而引發的兄弟閱牆是數不勝舉。勝利的一方大都是採取斬草除根的方式,這也是為什麼他的叔叔嬸嬸對他一個小屁孩子,依然保持警惕的緣故。

許措絕不想被他親愛的叔叔在某個黃昏或夜晚給陰死,擺在他面前的路只有兩條。要麼奮起一搏,奪回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權利;要麼趁早開溜,在異界流蕩。

當他大約了解了這個世界的架構后,后一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一個毫無生存技能的小男孩,身無分文在這塊充滿危險的世界裏闖蕩,能熬過十天都是奇迹。

人家穿越,都是隨身帶來一大堆領先幾千年的本領智慧,橫掃異界。偏偏他的本事,都在風水相法上,要是穿越時能隨身帶來一套科學書籍或者全套的熱兵器生產流程,現在他就該在征服世界的偉大旅程上散發王霸之氣了。每次想到這裏,許措都是無比的痛恨。

其實,要是還在類似前生的世界,以一個風水大宗師的實力,要想扭轉乾坤也不是不可能。可惜,這世界實在太令人崩潰。

他曾設想推算一下身邊人的八字命格,看看有什麼化解的可能。但一個天大的問題卻難住他,這世界的紀年怎麼算?這裏是異界,根本就沒有什麼甲子年或者乙丑月……他甚至另闢蹊徑,想通過夜觀天象,夢想着推算人間大勢,再尋機而動。一某天晚上。許措呆愣地看着夜空幾顆貌似熟悉的星星排出一個漏勺的形狀,他硬是沒敢確認以前熟悉無比的星位。更談不上哪顆星是中天紫薇,哪個星座是北斗南斗。他死盯了一整夜空中的璀璨群星,直到眼皮發麻發昏發漲,也找不到任何熟悉的軌跡。

一代宗師,落到如此地步,慘!

此時此刻,十歲的許措,不,如今他應該叫卡西比亞•特倫魯斯少爺,正蜷縮在躺椅上,看着自己瘦長的小手喃喃自語:「左手福祿紋起初一小段散而不聚,過了三個轉折后,突然變深,這麼算下來,人生中第一次大轉機,會在十歲出現……可是現在我已經十歲了?什麼變化都沒有。難道在異世里,手相也不靈了?可父母的惡煞卻又偏偏靈驗……」

赫來布望着躺在躺椅上不時搖頭嘆息的少主人,心中一陣無奈。

「少爺!隆多老爺派人來催了,您今天要去莊園學習騎射。上次給您請的家庭教師,您拒絕了,隆多老爺生氣了。」

他生氣?高興還來不及吧。我若不拒絕他們的「好意」,真學得腹有才華,胳臂上能跑馬,他們豈能睡得安穩。許措單純的臉上露出成年人才有的苦笑。其實……他何嘗不想學啊!先不說時時都為基伏小堂弟的挑戰傷腦筋,至少要熟悉這個世界的架構和主流思想吧。

想起那個小自己一歲的堂弟基伏,三歲就開始擁有自己的扈從和專用佩劍,五歲就擁有一套精緻的名家盔甲,還有五匹練習馬。至少在他的世界裏,他可連馬毛都沒摸過,更別說射箭。

「不過……」赫來布猶豫片刻,避開許措的眼神,小聲道:「還是別去了。」

許措沒有問為什麼,而是眨了眨眼睛,問出了一個他自己極想知道的問題。

「騎射是這個社會的主流嗎?」

「主流?」赫來布憨厚的笑道:「這個世界的主流是奧術與鬥氣以及亞里士多帝國的可怕巫術……但騎射是必須的基礎。」

許措微微聳了聳肩膀,發出一聲和他年齡絕不相襯的嘆息道:「那就不去了吧,你隨便想一個借口,我可不想接受羞辱。」

可是,偏偏就是怕什麼來什麼,門被人踢的砰砰響。

「親愛的卡西比亞堂哥,你能躲我一輩子嗎?」

一陣冷風從門縫捲來,櫥柜上一個花瓶嘩啦一下掉到地下跌的粉碎。秋風吹入室中上卷而毀物,風水相法上,這是長幼無序、以下凌上之兆。

許措聳聳肩膀,示意赫來布打開門。一個半大的男孩立即竄了進來。

九歲的堂弟基伏,身量卻比許措高了一大截,背後掛了一柄跟他身體差不多高的騎士劍,臉上掛滿了傲氣和不屑:「親愛地卡西比亞堂哥,我的劍術老師說,戰鬥才是一個劍士成長的最快道路!逃避對手挑戰的劍,就是懦夫行為!」

基伏確實有驕傲的本錢,這個從母親那裏繼承了豪頓家族優秀血統的九歲小孩,無論是身體還是天賦都不是許措能比擬的。任何擁有豪頓家族血統的男孩都是奧術師或鬥士夢寐以求的材質,基伏也不例外,出生就被鑒定為三種屬性親和力的奧術天才,如今已經是聖鬥士階強者——博拉姆斯大鬥士的第十三名弟子。

這個世界的力量分級,不論哪種職業,一般來說共有九級。就以鬥士來說,從初學的一級鬥士開始,到四級為中階鬥士,五級為高階鬥士,六級為大鬥士,已經是難得的高手,七級晉入聖階,足以雄霸一方、名動天下。那些上位的強者,就不是普通人能輕易見到的了,經過八級亞神位的磨練,九級高手可以屹立大陸之巔,呼風喚雨,有媲美神的威能,稱為神級強者!

傳說中,伸級強者已經不受天地命運所控,足以逆天改命的「逆天」級強人!

當然,這樣的人物相當稀少,整個大陸都數不出幾個來。

以特倫魯斯家族的財力勢力,家族麾下最強者不過是六級的大劍士。而基伏才剛剛九歲,就隱隱有突破三級的態勢。

至於可憐的卡西比亞少爺,卻是個被認定天生與上等奧術劍術絕緣的庸才。他的奧術屬性親和力幾乎是零,基本上,這輩子可以斷絕修鍊奧術和鬥氣的希望了。

許措可不想堂兄弟間的比試變成一邊倒的毆打,可是,躲避總不是個辦法。

前世的風水大師,今生的落魄少爺,終於要被迫面對,他人生里第一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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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仲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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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運?斷頭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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