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扭曲世界
「如果你知道少女之影的線索，如果我能做到。」
普修斯的不安與卡特琳娜的警惕中，陸離平靜回答。
「貝爾法斯特圖書館廢墟下藏着一批書籍，一隻力量接近惡靈的怨靈守護那裏。完成她的考驗才能進入地下室取走那批書和她本身。通過考驗，讓我們能進入取回那些書。
「接近惡靈的守護者。」陸離低聲重複著，像在反問。
聖女艾琳娜重新靠進座椅：「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擔心，她只會提出一些問題，無論失敗成功都不會傷害你，除非你冒犯了她。我想你不會那麼做的。」
「沒有其他人成功過嗎。」
「那就不需要你去做了。」
聖女艾琳娜地低笑聲在教堂回蕩。
「它們不適合在腦袋裏儲存知識，畢竟有些連腦袋都沒有。」
面對上位者的貶低，身邊教徒愧疚蜷縮起長袍邊緣的觸鬚。
「我要知道更多消息，和考驗內容。」
「帶他……你叫什麼？」揮手吩咐教徒的聖女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男人的名字。
「陸離。」
「帶陸離和他的同伴去廢墟，讓那些失敗者告訴他怎麼做。」
教徒矮身，蠕動觸鬚領着陸離他們離開教堂。
教堂大廳重歸靜謐空蕩，只剩王座般座椅里的身影。熒光眼眸灑落教堂，宛如注視人間的神靈。
……
貝爾法斯特圖書館地下室。
陸離曾去過那裏。
初來乍到的他需要書籍了解這個世界，於是前往調查，因遭遇地下室怨靈而逃離那裏。
陸離不確定現在守護那裏的怨靈是否曾遭遇的那隻，但一片廢墟應該不會巧合到出現兩隻怨靈。
從大衣內側口袋取出一本筆記。它似乎曾落入水中，烘乾后紙頁如失去水份的葉片褶皺不平。
陸離曾經的筆記，一直被放在避難點書桌的抽屜里。
望海崖的潮濕腐蝕了一切，它也不例外。幸運的是因潮濕而腫脹的抽屜堵死了縫隙，反而沒讓筆記因腐蝕變成一坨爛紙。
取出烘乾后，除了變形的外表與許多頁數粘連，不影響閱覽。
陸離翻到寫有曾經調查結果的一頁。
編號：oftu1
形態：外觀焦黑碳化的人形幽靈
級別：怨靈（未確定）
生前：名字叫奧菲莉亞·格林；29歲；身高一米貝爾法斯特圖書館員工；孤兒，被米勒·格林收養（米勒·格林於三年前去世）；
性格：經常餵養附近的流浪動物；發薪水時會買一些食物送到孤兒院；偶爾會在夜間去凱瑟酒館（羅德斯特港的水手酒館之一，女性向酒館，每晚會有男性表演舞蹈）；有鄰居看到過她購買《我與約瑟夫男爵的愛情史》《凱瑟琳女皇與她的男伴們》等書籍；米勒太太死後比起回家更願意住在圖書館；會拜託鄰居介紹年輕的男士；經常和年輕男人相親，但沒有成功，有一次動手毆打了對方理由是令她感到噁心。
存在地點：鬱金香大街圖書館廢墟
「你們見過那隻怨靈的本體嗎。」
「燒焦的……」蠕動的黑袍下傳出潮水般含糊語句。
很可能仍是它。
「你們要書做什麼。」陸離繼續問。
「澆灌農田……」
陸離看向西北角空地開墾的農田，那裏只有一片黑色沃土，沒有作物生長。
「真實圖書館有足夠多的書。」
「書越多越好……」教徒回答依然簡短。
靠近聚集地邊緣的房屋，棲息這裏的教徒們投來注視，朝向陸離，或是說陸離身旁的教徒，微微行禮。
觸鬚教徒來到聚集地城寨大門前，發出讓他們嗅到腐爛淤泥般的語言。
「shufur。」
高矮不一披着黑袍的異教徒無聲靠近，聚集地大門緩緩打開。
一條寬闊空蕩的街道筆直通往遠方。
「shufur……」
緊跟陸離的普修斯忍不住小聲模仿一句。一道奇異波動倏然在它鬣狗身軀涌動，泛著濃郁海腥味。
普修斯忽然覺得屁股發癢，扭過頭去，驚恐看到一隻擺動的觸鬚從他尾巴根部冒出，猶如光禿禿髮育不良的第二條尾巴。
「kiofunur……」
一隻大塊頭異教徒低語，泛濫的海腥味猶如置身腐爛魚群旁。
「它說它可以成為新的信徒。」教徒為它翻譯。
「我……我不想……」
普修斯縮起它的「兩」條尾巴害怕地說。
大塊頭異教徒失去對普修斯的興趣。
「我該怎麼讓它消失……」普修斯帶着哭腔問。柔順黃褐色毛皮上多出一條醜陋尾巴讓它不安，還很難看。
「這是祂投來注視賦予的恩賜。」觸鬚教徒說。
意思是無法消失。
「這教我們不要對事物報以好奇心，也不要亂說話。」卡特琳娜幸災樂禍道，不帶惡意。
「有副作用嗎。」陸離問。
「氣息。」
模稜兩可的話語中，他們走出聚集地。
跟隨的異教徒在兩旁護送着他們，街道空蕩而冷清，這種感覺不安而奇異。沒有怪異膽敢冒出，又或是聚集地周邊早已被清理過。
圖書館廢墟相隔聚集地只有一條街區。他們很快來到那片廢墟中，刺鼻的燒焦味若隱若現。
廢墟在二十四年前就已經燃燒殆盡，他們聞到的只是怨靈散發的氣息。
隨着靠近那段倒塌走廊，燒焦味變得濃郁。
走廊盡頭，那扇通往地下室的鐵門緊閉着。
眾異教徒與卡特琳娜普修斯的注視下，陸離提着油燈，踏入門后幽暗。
一段時間后，陸離平靜走出，身後跟着一具焦黑人形。
他通過了考驗。
一切順利的不可思議，好像永夢者說的，他們會有一個好結局。
歸途多出一道身影的隊伍返回聚集地，焦炭人影跟隨陸離，和他們重新走進教堂。
啪啪啪啪——
教堂回蕩著聖女艾琳娜的鼓掌聲，她帶着讚許俯視大廳下的陸離：「我知道這件事該由你負責，你做得很好。那麼第二件事——」
「你該告訴我少女之影的線索了。」陸離蹙眉打斷她的話。
「當然，這是約定的一部分……」
聖女艾琳娜輕聲說道。
「但我沒說只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