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代價
「奕大人，我有一點想不通。」黃書華看着將果核隨手扔到地上，似乎還有些不滿足的抹了抹嘴巴的奕物理，問道：「孔修文為何放過我們？以當時的情況，縱使他失去了水鏡的力量，應該也不至於直接撤退吧？」
「失去水鏡的力量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奕物理抬頭看了一眼還是烏雲密佈的天空，最後將目光鎖定在遠方的天空，烏雲裂開，露出的一輪彎月上，淡淡道：「若我沒猜錯，他現在已經強大到要殺了我們只是輕而易舉的地步了。會撤退，只是想要挑撥離間罷了。」
「離間我們影衛三部之間的關係？」成劍鈴皺眉道：「如果是這樣，他殺了一部或者兩部的人，就留下一部，豈不是更好？那樣剩下的人怎麼也說不清楚。」
「天真。」奕物理如同看待小孩子一般打量了一下成劍鈴后，笑道：「你說的確實也是一個辦法，但是對他來說，完全沒有那個必要。」
「他想要的是這個世道徹底亂了。這種情況下，活人比死人好用多了，哪怕只是多活幾個活人，說不定也會得到意外收穫。」
說話間，奕物理目光在身邊的影衛上掠過，最後又將目光盯在遠空的月亮上。
「只會殺的敵人是最愚蠢的，也是最好對付的。影衛不是吃素的，就算岳指揮使不行，還有其他人。但是怕的就是他這樣將人吊著，到處禍亂的人。」
「世間最可怕的破壞，不是將東西毀了，而是將人心毀了。」
這句話讓黃書華莫名的感覺背脊處冒出了一股涼意，同時也對這句話異常的認可。
強大，那確實可怕，但是這樣的敵人終歸是可以接觸的，可以戰鬥的。
世間沒有恆強之物，只要可以戰鬥，那就有勝利的機會。
但是躲在暗處的敵人，連個影兒都沒有，不給絲毫交手的機會，只是四處製造混亂，營造不安，這才是最可怕的！
社會的穩定一旦被破壞，造成的危害絕對比殺幾個人高多了！
不論是上輩子歷史時候看到的戰亂時期的恐怖記錄，還是這輩子歷史時候所見的驚悚檔案，都無一不說明著世道亂了之後會有多麼的可怕。
那個時候，這世間吃人的就不只是妖鬼邪物了，還會有人自己！
這種可怕，就算是再強的強者也無法面對！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黃書華問道：「他是想要製造混亂，讓北王可以奪得天下？或者是因為那個『他們』，舊日的主人？」
任何人做事都不可能沒有原因的，黃書華想到孔修文要製造混亂的原因，第一個就是孔修文想要輔佐北方叛變，自立為王的鎮北王，隨後就想到了孔修文所說的『他們』，這個世界真正的主人，舊日的主人。
「問得好，它們……」
「奕物理！」
奕物理正要回答黃書華，岳東陽突然從福祿酒樓內衝出，冷冷的盯着奕物理。
「到了這地步還要隱瞞嗎？」奕物理對他挑了挑眉頭，一點都不在意他冰冷的眼神：「說清楚，才好讓他們選。是選擇活下去，還是留在這裏的大火中。」
黃書華再次感覺背脊處一陣惡寒……奕物理這話，似乎在說岳東陽打算將他們也燒死在這裏！
他雖然知道自己等人一旦知道了一些隱秘，必然會受到鉗制，但是沒想到岳東陽居然是打算殺人滅口！
也不理會岳東陽越來越冰冷的眼神，奕物理轉過身，對黃書華等人道：「孔修文所說的舊日的主人，是妖鬼們的說法。」
「當年聖武和一個有智慧的妖鬼戰鬥的時候，從它口中得知妖鬼們曾經是這顆星球的主人，只是我們的祖先來到這顆星球后，就將它們出了這顆星球。」
「現在它們回來了，就是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同時清理掉我們這些當年趕走它們的人的後代。」
「當然了，那個妖鬼所說的是真是假，誰也無法分辨。但是我們不可能束手待斃，它們回來后要清理我們，我們也只能將它們處理了。」
這個世界工業革命都開始了，知道自己是在星球上，黃書華不意外，但是妖鬼們本是這顆星球的主人，這是什麼意思？
而且它們是被人趕走的……莫非這個世界的人是外星人，不是這顆星球的人？
那當初這顆星球的人的祖先是如何來到這顆星球的？
奕物理打量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眾人，再次道：「他說干戚和妖鬼是同類，這點就是騙人的了。干戚身上的聖痕，按照這些年影衛的研究，是這個星球對妖鬼入侵這顆星球的排斥而誕生的一種特殊力量。和妖鬼屁的關係也扯不上。」
「至於說水鏡司是人類的叛徒，那就更加可笑了……應該反過來，水鏡母鏡是妖鬼的叛徒才對。」
「水鏡母鏡是聖武收服的一種妖鬼，被聖武收服后，意識就被抹除了，只剩下純粹的力量。」
「但是因為現在沒有任何一個干戚可以和當年的聖武一樣強大，所以無法使用水鏡母鏡的力量，只能利用分鏡法，將水鏡母鏡的力量抽取一部分在普通的鏡子上形成水鏡子鏡。」
「他說的這些，不外乎是為了挑撥離間，讓我們自相殘殺罷了。」
「那為什麼不說清楚？」成劍鈴皺着好看的眉頭問道：「這些事情說清楚了不就沒事了嗎？」
「沒那麼簡單！」岳東陽冷聲道：「有些東西知道與不知道的差距非常大。有些妖鬼擁有他心通，可以在你們知道一些事情后，得知你們內心的想法，並且會隱蔽的污穢你們的內心，讓你們變成孔修文那模樣。」
孔修文？他不是因為虧窺覷『真實』嗎？
黃書華眉頭緊緊皺了一下。
「別嚇唬他們了，那種妖鬼少之又少。」奕物理擺了擺手，淡淡道：「能夠做到那一步的，多是『真實』那種等級的，也就是水鏡司見得多些，干戚幾乎看不到，青鋒更是連覺察的機會都不會有。」
「但是岳指揮使的提醒也不能說沒用處……知道的越多，你們就會自發的去尋找那些可以對應的東西，而這個時候，妖鬼也會與你們接觸上。」
「我們影衛為什麼要將妖鬼之事隱瞞，不讓百姓知道，除了是朝廷擔心他們暴亂外，另外一個擔心就是知道的人總會不自覺的去接觸，去尋找，最後成為了那些東西的餌食。」
「人都是非常聰明的，但是也都是非常愚蠢的。」
「聰明得藏得再深的東西也可以挖出來，愚蠢到明知道那是危險，也會忍不住去觸碰！」
奕物理說完后，似乎是感嘆，又似乎是嘲諷的咂了咂嘴，隨後再次道：「好了，你們要知道的，我已經都說了，接下來就是我對你們這些知道這些的人的要求了。」
「第一點，非常簡單，保守秘密。」
這一點確實非常簡單。
「第二點，給你們一年時間準備好遺書。」
影衛們都愣住了。
一年的時間準備遺書？這是現在不殺他們，等到一年以後再殺嗎？
「不要誤會，不是說一年以後你們要死，而是一年以後你們就不能以自己的面目出現在龍冠，出現在開陽，甚至是大范！」
奕物理環顧一圈后，淡淡道：「一年後，你們將是活死人。專門處理一些連影衛也不適合處理的事情。」
連影衛也不適合處理的事情？
影衛的事情駁雜無比，大范什麼腌臢事都有插手，還有什麼是連影衛也不適合處理的？
黃書華等影衛們還沒有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一旁的岳東陽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不妥……」
「有什麼不妥？」奕物理看了過去，冷聲道：「妖鬼也越來越多，再加上孔修文這類人奸，以現在風雨飄搖的大范必然會無法壓制，若是再讓影衛出現沒必要的損失，只會讓天下亂世一發不可收拾！」
岳東陽雙手緊了緊，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我們成了活死人之後，要做些什麼？」黃書華問道。
「這一點，等你們成為活死人之後自然會知道。」奕物理擺了擺手，隨後道：「好了，這事就這樣定下了。現在準備開始將小石山村燒了吧，天快亮了。那時候燒，怕是會把周圍村鎮的人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