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真香!

第43章 真香!

宿宿眼下心心念念的魔君也大大方方見了,姿態風流,性情灑脫,百無禁忌,一如自己心中所設想,如此足矣。

吃了茶,宿均便識趣的離了亭。

與連山不同,他是個喜動不喜靜的性子。來這幽篁宮純粹是為得玩樂,至於連山,怎麼着也不會是同自己一般,為得只是單純的玩樂罷?

樓欲傾前些日子一舉滅了八夷,殺人倒是殺得爽利痛快,可也留下了一屁股的破事。

八君的人頭是小,然,這些人世代盤踞於此,勢力爪牙盤根錯節,哪能那麼容易收拾乾淨,指不定還會生出什麼亂子。

何況,外頭的諸天秘境也不是吃素的,倘若沒有老舟頂着帝君名頭在這鎮場子,縱使是他魔君再怎麼凶名赫赫,怕也夠嗆。

內憂外患啊!

宿均搖了搖頭,心中微嘆,突然替他二人覺得累。

當然,這些彎彎繞繞的都不重要,無論如何,總歸是旁人的事,縱使這事發生在在自己友人的友人身上。

萬事都各有各的緣法,而他只是個醉心風月的漢子,即便要伏屍千里,血濺五步,也輪不到他出手。

昨日天公不作美,待他同連山抵達此地,早已過了暮時,想着幽篁宮盛名在外,到如今竟還未曾好好遊玩一番,當真是暴殄天物!

放眼四下,比起打打殺殺,他倒更欣賞滿園子裏爭相鬥艷的繁花。

嗯?

這!

這!!

這!!!

百轉千回!

夜月幽夢!!

美人垂淚!!!

媚眼如絲……

美人如花,花如美人。

宿均觀著滿園的名品,一時激動的發抖,連指尖兒都是發顫的。

他真是越來越欣賞這個魔君了!

骨扇這麼一打,端著架子,謹慎的輕挑起其中一朵,俯身輕嗅。

真香!

……

「這蒼龍族的三少君倒是少有的率性之人。」樓欲傾望着花叢中的背影道。

連山莞爾,「宿均性子跳脫,浸之莫要嫌棄才是。」

「哪裏,這位三少君活的瀟灑,只會令人心生羨艷。」樓欲傾樂呵呵的回道,神情語氣不似作偽。

收回視線,連山並未回應,算是贊同,又給樓欲傾盛了半碗,拋了話茬子道:「浸之不妨說說今晨。」

連山所說的今晨,並非只是單純論一論今日晨間的所見所聞,而是另有所指,樓欲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樓欲傾眼底的眸光暗了暗,周身所透露出的輕佻之氣也減弱了幾分,並未立即回答連山所問,片刻的默然,似是在考慮該用怎樣的措辭來表達怎樣的情緒。

連山也不出聲打擾,只是靜靜的等待,茶碗中吃了大半的茶湯,此刻平得像一面暗地光華內斂的琉璃鏡,倒映着亭中一角,微微散著些風景,風景中囊括了樓欲傾模糊的影子。

釜蓋上依舊騰著徐徐白霧,並無沸騰之音,不過更為飄逸輕柔。

透過風爐上孔洞,可窺爐中碳火不復起初那般紅熱,灰白的餘燼覆於表面,倒像是流露着幾分隱忍與執著。

「九夷最近不怎得太平,總有些渾水摸魚,亦或是趁機生亂之輩。」

樓欲傾陳述著一件關乎切身利益之事,語氣卻過於平淡。然而,鏡面里的那個模糊影子卻頓時真切鮮活了起來。

「忠勇也好,仇怨也罷,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來就是了,一個也是殺,兩個也是殺,一起上更省事。」言至此處,樓欲傾笑了笑:「一命搏命,倒也公平。」

「照你所言,晨間的血衣都是這些人所為?」對於樓欲傾此番說辭,連山心中依舊存疑:「若論武道術法,八君再如何不濟,也好過這些人,卻也不見得你吃力。」

樓欲傾雲淡風輕道:「原本待在幽篁宮便無趣,自舟兄離了玄夷,更是無聊。幸好下頭有人傳訊於我,接到傳訊想着能不能尋些樂子,便立即動了身,來不及計較這些,就沒帶什麼人。」

「誠然,打架這種事,尤其是此類情形,人多勢眾確實占許多優勢,累了還能找旁人頂先著,緩緩再動手。孤身一人打起來自然就費勁些,殺紅了眼,自然也就顧不得袍子上的血污了。」

樓欲傾的語氣十分熟稔隨意,彷彿就是一件同飲水用飯一般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

別說,聽着還有幾分道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連山的內心反倒有幾分陰鬱。

原本,他不該承受這些。

看來此次九夷盛會之後,是該尋個機緣,告知他一些忘瀾的事情。

「下回打架,身側無人,可知會我一聲。」連山沉聲道。

樓欲傾放下茶碗,方才來的時候一直沒注意到,眼下撇見只剩殘渣的瓷盤,不禁吃驚,驚訝的望着連山,極為敬佩的對着連山豎起了大拇指。

連山瞧破,揚了揚下巴,目光所指之處正是仍流連花叢的宿均,「蜜痴的知音是花叢中那位。」

頓時,樓欲傾順着連山的目光,瞧見了宿均,宿均感受到兩人的注視,抬首朝他二人看來,尤其是瞧見樓欲傾豎起的拇指后,不明所以。

礙於蒼龍族的顏面,也不好大呼小叫,便只是拘謹的對二人笑了笑。刮目相看了。

「止戈同宿均乃是叔侄。」連山補充。

樓欲傾瞭然。

原來如此。

怪不得。

念着他光吃茶顯然不夠果腹,便撤了茶碗,重新擺了些糕點,「知曉你不喜甜食,便差烏蟬備了些合你口味的,權當禮尚往來。」

樓欲傾不客氣的取了塊茶色松糕,囫圇道:「甚好。」

連山不可察的勾了勾唇角,倒了杯清水,「慢些吃。」

「舟兄,除卻釀酒烹茶,你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手藝啊?」樓欲傾用過好幾塊松糕后,突然好奇道。

連山作思慮狀,指腹輕磨下巴,「應當是沒了。」

樓欲傾顯然不信,半天卻又聽連山突兀道:「年少時,我殺人越貨的手藝倒也不錯。」

樓欲傾先是錯愕,又聞連山嘆息道:「可惜,如今早已不復當年勇。」便朗聲大笑起來。

連山見他笑的起勁,眼底的笑意便深了些。

突然,杯中清水浮空數滴,凝結成寒氣生冷的冰針,像是一道閃電,爆射出去。

「啊!」冰針途中恰好刺中宿均手中的眼兒媚,嚇得宿均怪叫一聲,百中夾紅的花朵不慎折了花莖,跌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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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罷浮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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