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五）

今天下午的最後一堂課，剛好是任老師的課。

葉一凡借口說有問題要請教任老師，借故把他留在了教室里。

等同學們三三兩兩的散去后，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了葉一凡和任老師兩個人。

葉一凡看着為自己認真修改畫作的任老師，小心翼翼的搭起了話：「老師，您私底下會幫人作畫嗎？」

葉一凡特意加重了「私底下」幾個字的讀音，希望能在任老師的臉上讀出些什麼，可任老師依舊面帶笑容，手下不疾不徐，落筆依舊乾淨利落。

「問這個做什麼？老師可是不會看在你漂亮的份兒上，就幫你完成你的期末課業的！」

任老師的回答依舊幽默而風趣。

葉一凡擺動着雙手，慌慌張張的解釋著：「任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

任老師也笑了：「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你的畫功我還是知道的，就說你這幅畫吧，如果是我打分的話，最少在九十分以上。」

葉一凡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謝謝老師！」

「哈哈哈，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的天賦和努力吧！」一面說着，任老師一面站了起來，打算要走。

「任老師！」一看任老師好像要走，葉一凡慌忙叫住了他。

「怎麼，畫已經改完了，難道你真打算讓我幫你把課業做完？」任老師一面說着，一面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當……當然不是！」葉一凡的腦中風起雲湧，想着合適的理由「任老師，我是想……我是有件事想拜託您！」

「拜託我？」任老師停住了腳步「說說看吧，只要不是幫你完成課業，其他我力所能及的事，我會考慮考慮的。」

「是……是……」葉一凡咬了咬嘴唇，大聲說了出來「是……是我妹妹！我有個雙胞胎的妹妹，快要過生日了，我想送她一幅自畫像，可自己畫的總覺得缺點什麼，所以我想請老師您……」

「哈哈哈哈……」任老師笑了起來「我還以為是什麼要緊的事呢，禮物這種事，就圖個送禮人的心意，心意到了，無所謂畫的好不好的。」

說完，任老師轉身又要走。

「老師！」葉一凡幾步追了上來「這是我妹妹的十八歲成人禮物，我不想用我不成熟的畫技給她一個不完美的禮物，老師的畫技我是見過的，妹妹一定會喜歡的，求您了老師！」

任老師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妹妹的生日是哪天？」

葉一凡心中一喜：「下個月月末。」

「唉，就算我破個例吧，之後沒課的時候，你可以來D棟頂層的畫室來找我……照着你的樣子畫你妹妹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真的，真的太謝謝老師了！」

任老師擺擺手：「不用不用，下次不要再這樣神神秘秘的把我留下了啊，嚇得我啊，還以為你要跟我表白，老師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啊！」

葉一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任老師拍了拍她的肩膀：「早點回去吃飯吧，老師也要回家了。」

「好的，老師再見！謝謝老師！」

葉一凡目送任老師走遠了，才收拾東西，朝着寢室的方向走去。

葉一凡的確有個妹妹，但並不是雙胞胎妹妹，她的妹妹今年十三歲，正在上初中一年級。

雖然心裏知道任老師可能和秦萌的死有這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一想到之後會有很長時間能和任老師獨處，葉一凡的心裏還是有些小激動的。

至於為什麼要一張任老師的人物像，第一當然是為了和秦萌的自畫像作對比，第二，也是為了能在和任老師獨處的時候，得到些什麼線索。

畢竟，大部分人在人前和人後，可都不是一個樣子。

不過下個月月末的確是她妹妹的生日，兩件事一抵消，這應該也不算騙人吧？

第二天下午，葉一凡只有一節課，她自然聯繫上了任老師，湊巧的是，任老師下午也沒有課。

於是，下課後，葉一凡自然而然的來到了D棟最頂層，那個幾乎沒人去的畫室里。

說起D棟教學樓，在學校里有着很多不平常的傳說，什麼有個學姐跳樓自殺啊，有個學長為情割腕啊，深夜十二點會傳出奇怪的歌謠啊，總之傳的神乎其神的。

葉一凡是不信這些的，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的話，相對的來說，那世界上不就根本不會有壞人了嘛！

被壞人害死的人變成了鬼，再去找那個壞人索命，既然壞人活的好好的，這不正好就是沒有鬼的最好的證明么。

葉一凡站在畫室門口，禮貌的敲了敲門。

裏面沒人應聲，葉一凡大聲的說：「任老師，我是葉一凡，我進去了啊！」

裏面依舊沒有聲音，葉一凡把畫室的門拉開了一條縫，探頭進去左右看着，裏面就像平常的畫室一樣，瀰漫着一股濃重的顏料味。

不過在這厚重從顏料味中，葉一凡似乎還聞到了女生用的化妝品和香水的味道。

「任老師？」

葉一凡推開門走了進去，偌大的畫室里只在中間擺放着一個空蕩蕩的畫台和一副畫架，她喊出去的話在空氣里轉了幾轉，又回到了她的耳朵里。

「任老師你在嗎？我是葉一凡，來找您畫畫的！」

依舊沒有聲音，葉一凡心想，大概是老師還沒有趕到吧，自己獃著也是無聊，於是就繞着畫室，四處參觀了起來。

畫室周圍的牆上，掛滿了任老師的作品，葉一凡細細的端詳著，有靜物，有風景，有動物，唯一沒有的，就是人物像。

老師的畫風那麼精美，為什麼不畫人物像呢？

葉一凡盯着一副丁香花的靜物畫，發起呆來。

「啪！」

一直手搭在了葉一凡的肩膀上，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葉一凡嚇得大叫起來：「啊！！！！！！！！」

身後的人捂住了耳朵：「同學，同學，我是任老師！」

葉一凡定睛一看，原來是任老師。

「老……老師真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看您的畫入了迷……」

「哈哈，沒關係，有人喜歡我的畫，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那，我們現在開始吧？」

葉一凡點了點頭，在任老師的示意下，坐到了畫架前的畫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