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若是他，她願意嘗試。
沈清如此，路洲亦是如此。此時的路洲在飯店裏沉浸在自己的欣喜中，因林夢蝶的言語與行為。
路洲今天早上將林夢蝶帶到工廠，工廠婦女多為中年婦女，好言語，好說道。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來廠里，欣喜不已，多次調侃。
「路總，你女朋友可真漂亮。」一中年工人婦女眯着眼，笑意滿滿道。
「是啊，真漂亮。」另一工人婦女應和。
一人起頭，萬人附和，隨後，其他工廠紛紛附和，又是鄉下辟野，少城市世俗，你一言我一語，似炸開了鍋。
林夢蝶向來不入塵間，招架不住，忙埋下頭，躲在路洲身後。
路洲見她如此信任自己，心裏歡喜，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做得過分，開口解釋道，「這是我們的設計師，也是我朋友。」
婦女們皆眉飛色舞，「哦――朋友啊，不錯……」
路洲多少也有了些招架不住，但自己又是管理他們的領導，不好露怯，正經道，「好了，別鬧了，都去工作吧。」
婦女們也到中年，飽經風霜，懂得適可而止，過猶不及，於是紛紛暗笑，多瞧了他們幾眼，轉身離開。
沒過多久，就只剩路洲與林夢蝶站在原處，空氣陷入詭異的安靜中。
路洲東看看，西瞧瞧，摸摸頭，調節氣氛道，「我先帶你去看一下工廠。」
林夢蝶今早心裏經歷一番起伏，雖不明白自己對路洲處於什麼態度，但她習慣性冷漠，此刻也是寒著臉點頭。
工廠佔地兩百平方米，一樓是工人工作處，天花板上掛滿白熾燈，高速縫紉機，
綳逢機，釘扣機，滿滿皆是。工人們皆穿藍衣中山式工作服，戴口罩。
二樓是辦公處，路洲在二樓工作，他的工作任務是看管組長，分配工作，結算工資。
一到月尾，他會像無頭蒼蠅一般到處忙碌，這幾天一直在算工資，自己又是第一次接手，是有點扛不住。不過現在夢蝶在此，他會好好表現的。
他將夢蝶安排在他對面的辦公桌上，說是方便工作交流。
林夢蝶對於工作格外認真，自是不會因為小事而反對。
因她在對面，路洲的工作效率格外高，往日暈頭漲腦的賬單，今日顯得格外可愛，連空氣似乎都是甜滋滋的。
林夢蝶不似路洲情感豐盛，一到工作，她會全神貫注，哪怕剛剛在公寓還在糾結不安，一坐再辦公桌上就立馬奮筆起稿。工廠的機杼聲，倒是讓她覺得親切，她記得以前讀書時，也會記得在縫紉機推推走走。
因而她還是心儀在郊外工作，空氣新鮮，環境優美，人員和善……有點皮，跟路洲一般。路洲……
她抬頭看了眼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此刻他正端正身子，擰眉看着賬單。高高的鼻樑，仍能看出微厚的嘴唇。
林夢蝶莫得臉一熱，伸手摸著自己的嘴唇，想起剛剛他那微厚的唇置在自己的上面，溫軟之感似乎又向她襲來。她臉紅得更甚連忙低下頭，繼續設計稿子。
林夢蝶抓起鉛筆繼續畫着，她正設計一條背帶褲，她看工人的衣服實在簡譜，一向追求時尚的她，自是無法忍受。因而一坐下，她立馬設計服裝。
可奈何滿腦子都是唇瓣相碰的畫面。這到底怎麼了，她暗問。繼續抓起筆畫着。
不知過了多久，仍是毫無進展，她原本寒著的臉，此刻如同結了冰。她冷冷地瞥一眼路洲，見他如此認真，倒生了幾分愧疚感還有……一絲複雜的感情。
有人說，唇厚者，鍾情也。可為何他能如此安然地工作，忘了剛剛親吻之事。難得是女子天生多情，而男子薄情嗎？可是她不願意這樣想路洲，在她心中，路洲不會如此。
林夢蝶輕嘆了口氣，拿起筆，繼續畫稿。
直至中午，路洲提出一同吃飯。她頓了頓，臉上不露聲色地跟着他一同前去，心裏卻是五味雜陳。
飯店是在工廠旁的一家小店，簡單樸素，正是飯點，人員匆匆。林夢蝶跟路洲坐在一旁，叫了一盤香菇滑雞肉，青菜炒肉，西紅柿豆腐湯。
林夢蝶一如往常地吃着青菜。路洲見此，不由得眉頭一皺，但想起昨晚的不愉快，他沒有夾給她肉吃。不過……
路洲揚眉，夾了一塊瘦肉，感嘆道，「這塊肉看着就很美味，香軟可口。」他將肉放進嘴裏，莫得臉色一變。
林夢蝶一直都在關注他的動向，此刻見他變臉如此神速，不由得好奇問，「怎麼？」
路洲將臉皺成一團，伸出食指，指著瘦肉，「它……」
林夢蝶擰眉，問，「怎麼？」
路洲臉皺得更深，都快擠出眼淚，繼續指著瘦肉。
林夢蝶眉擰得更深，緊張地問，「怎麼回事？」
路洲眼角盈出淚水，吸了下鼻子，「你吃吃看。」
林夢蝶見他如此，也不知道這肉到底怎麼回事，用筷子夾起一塊。她看着眼前的肉，頓了頓，一口吞腹。
許是速度過快，她還沒來得及品味，就已結束，可口中仍殘留着肉香味。她舔了舔唇，有多久未嘗肉香，她不知道。
路洲雙手一擊，興奮道，「是不是很好吃？」
林夢蝶偏過頭，深深地看着他，她明白路洲的意圖。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生氣嗎？可是她覺得肉香軟可口，自己願再嘗一次。
害怕嗎？可如今自己早有能力養活自己，不會再因一塊肉而挨打了。
自己堅守好幾年的不吃肉的習慣，因他打破。自己的夢魘因他而得以改善。
那……自己的性格能否因他而變嗎，自己的心裏狀況能因他而變嗎？
她不知道，可是她似乎渴望他的溫暖。
良久，她寒著的臉多了幾分溫度，開口，「路洲，謝謝你。」
聞言，路洲一頓。原本以為自己耍弄她，她會似昨晚般再說論一番，沒想到她竟感謝自己。至於為何感謝在自己，他不知道，不過來自方長，他總會知道的。
他摸了摸脖子，夾了塊肉給她，「多吃點！」
林夢蝶勾嘴，「好。」她心中生了一個冒險的想法，若是他，她願意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