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是異類

第七章 他是異類

午餐結束后,田曦曦正幫着收拾餐具。雖然是一些罐頭食品,但是大家還是非常精緻地使用了一系列餐具,筷子、勺子是必備的自然不用說,醒酒器和碗碟還是一套的。倒像是吃什麼大餐,滿漢全席還是海鮮宴?「條件再艱苦,生活品質總要跟上,我們,要做精緻的新時代人!」田曦曦一邊收拾耳邊一邊迴響起老王模仿政治老師語氣說話的聲音。

突然,她感受到一束寒冷的光打在自己背上,讓她整個人無法動彈。那股力量將她層層劈開,她想回頭看一眼抑或是讓自己站直都無法做到。

我怎麼了……為什麼我無法控制我的身體……

就在這時,她看到了那面玻璃上發生的事情。她通過面前放碗碟的櫥櫃的玻璃門上,看到思敏的整張臉都在變形,劇烈的變形。那束打在她背上的冷光,正是他在背後用他那雙現在已經變得鮮紅的雙眼投射上去的。他的頭越來越大,慢慢地從中間裂開,兩排利齒在燈光的照耀下泛著光,是一種飢餓的光芒;那雙鮮紅的雙眼開始變得膨脹,突然掉出了眼眶,卻不是往地上掉,而是像兩根觸角一樣高高翹起;刷白的那張臉上鼓出了很多綠色的膿包,似乎馬上就要炸開噴出膿水……

田曦曦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她彷彿聞到了一股惡臭,一股只屬於腐屍的惡臭。她眼前一片漆黑,完全來不及進行任何思考。短暫的眩暈過後,田曦曦在那面玻璃上再次和思敏的目光相匯,這次她好像看到了他在笑,一種不發出任何聲音的狂笑。可是周圍的人彷彿什麼都沒發現。

肖……救我……誰來救救我……田曦曦在內心歇斯底里地喊道。可是她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和她完全動彈不了一樣,她現在就是一個人形雕塑。

他知道我在看他!他會衝過來吃掉我么?或者殺了我?不是現在那是什麼時候呢?為什麼盯上我?為什麼!

田曦曦想把目光移開,卻有一種力量迫使她盯着他那雙鮮紅的蝸牛眼。他用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樣子,狂笑着。

下一瞬間,田曦曦感到有人結果了她手上的碗筷,溫柔地拍着她的肩膀。

「你還好嗎?臉色怎麼這麼差?」

戈越還是一副冷漠臉,眼神中卻透露著幾份擔憂。

「謝謝你,我……」思敏也走了過來,不過已經不是那副嚇人的樣子,整張臉又回到了正常人的模樣。「我只是有些頭暈。」田曦曦向戈越致了謝,假裝沒事地走開了。

她此刻口乾舌燥。她想要告訴戈越她看到了什麼!不,不可以告訴戈越,他說不定會成為那個怪物的幫凶。

眩暈感再次襲來,田曦曦鼻尖傳來斷斷續續的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雙腿發軟,倒在了一個懷抱里。

「但願不是那個怪物。」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在心裏禱告著。

一把泛著冷光的刀在黑夜裏轉動。

周圍死一樣的寂靜。

好像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一雙佈滿血絲的紅眼睛。

不對,那雙眼睛裏不是血絲,是鮮紅的血。

那雙眼睛突然眯了起來,黑夜中的它們在獰笑。

殺了她,殺了她,殺了她……

神秘的聲音響起,似乎很蒼老,又聽起來很年輕。

熟悉的氣味傳來,除了他身上那股腐臭味,一股若隱若現的檀木味在空氣中遊走。

殺了她,動手吧……

尖刀在黑夜中閃了一下,窗外的雷電照亮了房間,變成怪物的思敏正站在眼前,手裏的匕首卻沒有刺向田曦曦,而是飛快地把刀舉向高處,用力刺向了自己的勁動脈處,溫熱的血噴滿了她的全身。

而他臉上,還是那副獰笑。

殺了她,殺了她……就像這樣……殺了她……

田曦曦在噩夢中醒來,渾身都是汗,衣服緊緊地黏在身上,大概夢中的那股臭味就是來自於自己身上的汗臭味。

這個房間色調柔和,裝飾溫馨,是肖慕雲住的那個。

他是個很有藝術感的人,這一點接觸過他的人都這麼說。糙漢子老王每次來他房間找他喝酒的時候,也忍不住讚歎他房間的精緻:「也就你有這種閑心逸致了。」

肖慕雲用在島上的十多天時間,取了些島上質地相對接近於高嶺土的泥巴,做了幾個精緻的小人兒。「說是接近高嶺土,其實還是只是普通的泥土罷了,做出來的東西都不成形。」每次田曦曦誇獎這些泥人的時候,他總是略帶遺憾地說。

此刻田曦曦正躺在那張十分有野趣的床上。肖慕雲用島上乾枯的藤蔓編織成一張吊床,出乎意料的柔軟讓她往被子裏縮了縮。

「你醒了。」肖慕雲快步走了過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臉頰,「出了一身汗,還好沒發燒,你剛剛暈倒了,知道嗎?」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看到了奇怪的東西,聞到了奇怪的味道!

田曦曦一想到這,鼻尖瞬間酸楚異常,委屈充斥着她的喉嚨,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一個勁兒地流眼淚。

這個地方如果是那種老房子,地板踩上去會咯吱作響,燈光忽明忽暗,甚至會突然熄滅,氣味濕重又夾雜着灰塵的味道的話,很容易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但偏偏這個島上的宅子和每個人的房間裝修風格都是最時髦乾淨的,十分亮堂的燈可以看到每個角落,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是嶄新的,是真正的豪宅。可現在在田曦曦看來,這個地方,是最恐怖的地方。

肖慕雲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個cd機,裏面放着鄧麗君的老歌——《何時君再來》。甜美的聲音從冰冷的機器中傳來,似乎成了這個島上唯一有生氣的東西。

「叮——」門上的鈴鐺響了響,似乎有人來了,肖慕雲關掉了音樂,房間內又一片寂靜,田曦曦感到自己血脈噴張,心快從喉嚨眼跳出來了。

門外的人似乎正在猶豫,過了很久,才再次敲了門。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是我,戈越。」

恐怖感再次侵襲,田曦曦實在想不出他來這裏幹什麼,是因為她看到了他的真實面目,所以他來幫他除掉自己嗎?

「很抱歉這個點來打擾,有件事我想和田小姐商量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肖慕雲打開了門,門口的戈越看起來一臉愁容,憔悴了不少。

夕陽才剛剛開始落山,門外吹進陣陣熱氣,似乎有隻野獸正張著嘴哈著熱氣,等待着即將成為晚餐的獵物送上門。

「她才剛醒,昏迷了一天,什麼東西還沒吃,我不希望現在有任何人來打擾她。」肖慕雲不帶好氣地說道,「更何況,我實在想不出你有什麼事情可以找她商量,如果方便的話,你可以轉告我,我稍後告訴她。」

肖慕雲用身體將門堵的嚴嚴實實,不給戈越絲毫看到田曦曦的機會。在有其他男人找女朋友這件事上,他總是格外在意。

「我不想失去他,所以我想要你幫幫我!我不會傷害你,你相信我!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在餐廳等你……時間……快來不及……」

砰!

隨着肖慕雲的關門聲,戈越的聲音也被關在了門外。

「你不會去的吧?他們倆都是怪人,你知道的。我可不想你出任何事。」肖慕雲皺着眉頭嘟囔道,「你才剛醒,水都沒喝呢。」

田曦曦接過肖慕雲遞過來的熱茶,調皮的挑了挑眉,沒做任何回應。

如果有手機就好了,微信上聊一聊,短訊發一發,既安全又不浪費時間。哎——真是懷念手機啊,電腦也行啊,什麼通訊工具都沒有,那個島主實在是太不厚道了。想到這裏,田曦曦長長嘆了一口氣。

「還有,你昨天怎麼會突然暈倒,當時看你的臉色非常差,一絲血色都沒有。」

「你昨天有沒有看到什麼東西啊?」

「什麼東西?」他歪了歪頭,一本正經地回想起來,「我好像沒看到什麼東西,你看到了什麼嗎?」

他看起來確實是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田曦曦開始懷疑起自己昨天所看到的一切,不過又那麼真實,連那個夢都真實地可怕,現在回想起來都會瑟瑟發抖。

不過田曦曦還是決定不告訴肖慕雲她所看到的一切,他不知道,大概會更安全些。

「我也沒看到什麼,可能是我低血糖,出現了一些幻覺。」田曦曦故意瀟灑地一笑,讓他覺得自己是真心的。

對話中斷了一會兒,氣氛有些尷尬。

「我覺得——」

「其實我——」

兩人同時開口,他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份久違的默契,會心一笑。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哎呀你看我還病著呢,你先說。」田曦曦作勢往床上一趟,病怏怏地撒嬌道。

看着眼前這個故作嬌嗔的女人,肖慕雲很想扮演一次霸道總裁。

「上次讓你有了離開我的機會,從現在開始,你別有一絲想和我分開的念頭,聽懂了么?我的——女人。」最後幾個字他咬字很輕,幾乎是在用氣音說話,深情的眸子對上了她的,引的坐在床邊的他不由自主的俯身,左手攬上她的腰,右手輕輕地摩挲着她的臉頰。

他們倆都對這種對視很貪婪,他每看她一次,都能看出一個新的特點來:原來還有女孩子的睫毛可以那麼長那麼濃密,像是兩把蒲扇,每眨一次眼睛都煽動一次他的心弦。

他把她胸口的紐扣解開,嘴巴覆上她的嘴巴,汲取她口中的甘甜。他的手碰到她的身體,下腹深處飄了飄。他喜歡這種感覺,腎上腺里有東西跑來跑去的感覺。

他找到了她胸口的柔軟,將手覆上她因興奮而挺立的紅豆,她的呼吸急促微喘。

接着,她將自己的衣服褪去,將手伸向他最希望她撫摸的地方,他的兩膝之間早已緊繃。

她的每一個撫摸都讓他痙攣,他找到她的舌根,狠狠地吸着她口中的甜香,他們互相感受着對方的興奮,她的每一次迎合,都讓肖慕雲的靈魂打顫,他靠向她,用全身頂着她,將她的肉體緊緊抱在自己懷中。

這一晚,肖慕雲睡的格外香甜,他們倆又重新成為了對方的獨一份,他緊緊地抱着她,任由兩人之間產生汗液。

田曦曦卻翻來覆去睡不着,大概是睡了太久的緣故,此刻她的腦子格外清醒,且全是關於思敏和戈越的事情。這點是斷不能和肖慕雲討論的事,他自封的「亞洲醋王」稱號可不是白叫的。

戈越今天的來訪看起來非常匆忙着急,想必他一定來找過很多次,不然也不會如此巧合地在她剛醒過來便來敲門;肖慕雲的反應也很奇怪,未曾聽說他和思敏戈越有交集,頂多是聽老王叭叭地說一些關於他們無關緊要的內容,即便是吃醋也不會將戈越堵在門口,甚至對方連話都沒說完就關上了門,這和他「謙謙公子」的形象並不符合;還有,戈越說的沒時間了是什麼意思?

一連串的疑問讓田曦曦精神倍增,困意全無。此刻肖慕雲已經進入了深睡,聽着耳邊均勻的呼吸聲,她覺得不想去想任何事。

正當田曦曦半夢半醒即將睡着時,一種奇怪的感覺竄上了她的身體,她總覺得有人正在監視他們,這種感覺從她與肖慕雲親熱的時候就開始了,現在更強烈了。

「肖慕雲,肖。」她輕輕地喊了兩聲,肖慕雲大概是太累的緣故,毫無反應。

田曦曦坐起身子,環顧四周,一切都很平靜正常,門外也沒有絲毫響動,除了他們倆的呼吸聲外,沒有任何生氣了。

糟了!澡還沒洗!

田曦曦聞到自己身上傳來一股汗臭味,恍然想起,自從她暈倒之後,一直都沒有洗澡。

「丟死個人。」她小心翼翼地爬下床,躡手躡腳地將自己脫下的睡衣重新穿上,回自己房間找了一套乾淨衣服,前往宅子的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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