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白鹿

第四十一章:白鹿

眼見水光襲來,許仙霎時將手裏的鎮鬼符引動,一股狂猛的力量迸發,瞬息將水光打散,心中卻暗道一聲可惜,如果對方是鬼魅之身,一定會受到鎮鬼符的剋制,而很顯然對方不是。

眼見鎮鬼符作用不大,許仙也不慌亂,從袖裏摸出另外兩張符籙,向年輕男子丟去,法力引動,剎那間雷火迸發,驅散大片風雨,正是雷火符。

年輕男子心中微驚,雙手在面前一抓,竟扯來周遭雨水,化作一面圓潤通透的水鏡,將雷火之光盡數抵擋。

許仙如法炮製,又一連丟出七八張雷火符,全都一齊引爆了,空氣中轟鳴炸響,無數火電飛迸,威勢驚人,將水鏡炸的支離破碎。

一點雷光突破阻擋落到年輕男子身上,電的後者身子一顫,頭髮根根豎起。

「喂喂,你也太過分了吧,不就吃了你一匹馬嘛?!幹嘛一直糾纏着我不放啊!」

年輕男子無不悲憤道:「你再動手,小爺我真的不客氣啦,別以為我打不過你!」

張口噴出一蓬白煙,再無先前那般從容,心道自己這些年來吃了不知多少過往腳客行商的馬匹,也沒一次遇見似許仙這樣的人,今天當真是倒霉透頂,莫非是出門前沒看黃曆的原因?

「放棄吧,論法力你是比不過我的!」

低喝一聲,雙手在胸前虛攬,作懷抱狀,下一瞬,周遭百米的雨水竟被瞬間抽空,在他兩手中間凝聚成一枚深青色的水團,不斷涌動着,在這暗夜下釋放着幽靈般的光彩。

雖然看似平平無奇,但許仙卻能從中感受到一股強橫的真炁,一旦徹底釋放開來,威力足可開山碎石。

好在他除了符籙之法外,還有這一身的浩然真炁,雖然並不會甚奇妙道術,但只憑了太陰真炁與太陽真炁的神異,就有不俗威力。

於是淡笑道:「你又怎麼知道?」

心念引動之下,打出一道太陰匹練,寒意逼人,所過之處,雨水瞬間凍結成冰。

年輕男子似乎也察覺出他這一擊的不凡來,抖手將手中水團向前丟出,狂暴的真炁瞬間迸發,裹挾著千百道水滴,宛如利箭。

豈知許仙打出的那道太陰匹練在半空中虛虛一卷,便將所有水珠凍結,拋向遠處,輕而易舉將攻勢化解。

「這怎麼可能……」

年輕男子目瞪口呆,這癸水神雷已經算是他手上十分厲害的一招,沒想到卻被對方隨手破去,還沒反應過來,忽然覺得肩上一沉,已被一隻白玉般修長的手掌拿住。

許仙笑道:「這下你可逃不掉了。」

「……」

年輕男子瞪大雙眼,張口無言,好半晌才梗著脖子道:「誰想逃了?你想怎麼樣?!」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許仙上下打量了年輕男子幾眼,見他身上並沒有妖氣,看其言行也不像是什麼邪修,好奇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年輕男子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哼道:「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妖怪?」

「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許仙聞言臉色一黑,自己怎麼忽然有種面對中二少年的感覺?而且剛剛那個眼神是幾個意思,自己難道被這傢伙給鄙視了嗎?

手上力氣逐漸加大,道:「說不說?」心裏卻越發好奇。

荒郊野外,破廟殘垣,莫名有種聊齋既視感。

「就不說!」

年輕男子臉色漲紅,卻怎麼都不肯說出自己的身份,一副「你捏死我算了」的表情,許仙也拿他毫無辦法,總不能真殺了他吧?

這人雖然看起來是中二了一些,但總算心性不壞,沒必要因此就害人性命,畢竟他也不是什麼魔鬼嘛,呵呵。

不禁撫額長嘆:「我的馬兒啊!」心裏卻在發愁要怎麼處置眼前的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聞言滿臉委屈道:「不就是一匹馬嗎?小爺還給你還不成?不過你要放了我!」張口吐出一片白光,落地化作白馬。

許仙瞧得目瞪口呆。

年輕男子卻趁着他愣神的一剎,肩膀用力一抖,猛地掙脫束縛,化作一道白光遁走,須臾不見了蹤影。

雨聲嘩嘩作響,銀白色的閃電劃過天際,許仙一人站在雨幕當中,剛才發生的一切好似夢幻,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由一笑。

回到破屋當中,孔攸半睡半醒間嘟著嘴含糊不清道:「漢文,發生了什麼事?好吵啊……」。翻了個身繼續做起了美夢,鼾聲輕輕。

那駕車的車夫目睹了一切,此時正又敬又怕的瞧著許仙,忐忑道:「你,你是神仙嗎?」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雨早早地便停歇了,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傳來,忽聞吱呀一聲,房門打開,許仙從中施施然走出,眼見天色空濛,萬物如洗,不由深吸一口氣,只覺滿腹清香,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任由金色的陽光灑在臉上,好不愜意。

空氣當中泛著泥土的味道,清風拂面不寒,一眼望去,遠處山影似乎更清晰了些,群鳥高飛,彷彿畫中墨點,整個世界煥然一新。

「漢文起的好早啊……」孔攸微微打着哈欠走出門外,同時將外衫扣子系好,修整儀容,來到許仙身旁。

許仙轉頭看他一眼,笑道:「子尋兄昨夜可休息好了?」同時心裏暗自吐槽道,能不好嗎,睡得跟死豬一樣。

孔攸無不感激道:「虧了有漢文你,不然的話我非要染上風寒不可。」

許仙聞言一笑,不再多言。又過了小半時辰,那車夫才起來,來到院內,摸摸後腦,兀自覺得有些脹痛,看向兩人道:「兩位相公,我們何時起程?」

目光落在許仙身上,眼中卻露出幾分疑惑之色,恍惚覺得昨夜似乎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卻又模糊如夢境,什麼也記不得了,大概只是自己的錯覺吧!

忽然瞧見院中白馬,驚呼道:「我的馬!」心疼不已,原來昨夜那年輕男子雖然將吃下的馬重又吐了出來,但卻萎靡了許多,再不似原來威風凜凜。

許仙卻鬆了一口氣,經書上記載的催眠術果然有用,不枉他花費小半夜的時間去研究。

吃罷早飯,兩人重又上路,這一次卻沒走多長時間,就聽車夫喊道:「兩位相公,杭州城就要到了!」

許仙掀起窗帘,探頭向外看去,遙遙就望見一座城池的輪廓在地平線上若隱若現,彷彿一隻漆黑的巨獸,三面被青山環繞,秀氣蔚然。

車行漸近,杭州城的面貌也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炊煙裊裊升起,漸有人聲傳來。

馬車從城門緩緩駛入,街上行人來往,貨郎正挑着擔子沿街叫賣,嗓音洪亮,沿街店鋪林立,鱗次櫛比,一眼望去,米行,酒坊,當鋪,客棧應有盡有,其繁華熱鬧之處更勝自是錢塘許多。

雖是深秋,但葉未落盡,陣風吹過,如蝶飛舞。

整座城池彷彿籠罩在一種靜謐的氛圍當中。

許仙尚是第一次來杭州,忍不住心中好奇,坐在車中四處瞧看起來,孔攸亦是如此,倒頗有一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一路上詢問了幾名杭州城本地的住戶,這才穿街過巷,來到此行的目的地——白鹿書院。

車夫道:「兩位相公,白鹿書院到了,小的就此回去了。」駕車返回自不必談。

許仙站在寬闊而稍顯冷清的街道上,看着眼前這一座青磚碧瓦,佔地極廣的府苑,無不感慨道:「白鹿書院嗎?總算到了。」抬腳向其中走去。

書院當中,青松林立,玉竹橫斜,許仙剛剛進入院中便吃了一驚,原來迎面是一尊巨大的白鹿雕像,俯卧在地,鹿首高昂,眼眸溫潤,彷彿在眺望仙閣,栩栩如生。

鹿口中流出一道銀瀑,陽光下熠熠生輝,正是書院四景之一的『白鹿望仙』。

白鹿書院亦因此而得名。

許仙二人在白鹿前駐足觀望片刻,這才沿着一側的道路向書院深處走去,沿途殿宇重重,亭榭林立,曲折迴廊,其間有三三兩兩的士子聚在一起,議古論今,談經說史,正是意氣風發年紀。

白鹿書院依山而建,越往深處去地勢就越高,景色也愈加瑰麗,到得後來,彷彿置身畫卷之中,移步換景,倒似仙家府邸也似。

兩人依著指引路牌沿途拾階而上,沒過多久就來到負責接待新生的地方,待查驗過身份之後,辦好身份名牌,就有人領着他們去分配的宿舍。

一片蔥鬱的竹林當中,一座竹屋靜靜矗立,悠然寧靜,引路人指著竹屋笑道:「這就是你們的宿舍了。」

許仙望去,只見眼前這片竹林十分廣袤,也不知佔了多大面積,一間間竹屋點綴其中,與林海融合到一起,彷彿天然就該如此。一陣凜冽山風吹來,群竹搖晃,宛如波濤。

白鹿書院的宿舍都是這樣的竹屋,眼前這片竹林正是院裏規劃的住宿區,學生無論貧富貴賤,都是一樣的住所。同樣也是書院四景之一,名曰『竹海聽濤』。

鳳竹四季常春,濤聲四時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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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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