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石下之溪

「冥王？」歐陽諾大吃一驚。

石溪頗為忌憚的打量着他，不知覺的眼中竟是有了些許的殺意。

「冥王肯為你打開陰眼，必是視你為己用，說吧你來這想做什麼？抓她回去嗎？」石溪苦笑，其左手微抬，那漫天風雪便是停息了下來。

歐陽諾並不知他在說些什麼，甚至至於他口中的冥王他亦是尚未搞清楚。

風雪散盡，崖壁上的那幾個大字逐漸清晰了起來，字前瀰漫着淡淡白霧，白霧之中還隱約可見絲縷幽幽紫光。

「三年前，我因學了邪術，叛離師門，遭到這世間大小修行勢力的追殺，其中自不乏天界的人，逃亡之路可謂不堪回首，而至於我，我自知從未為害人間，只是他人居心叵測罷了。」石溪抬頭看了些許時間，神情逐漸的冷靜了下來。

歐陽諾聽着，微微一怔，石溪的話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這一時他還尚不能反應過來。

「冤冤相報何時了，無妨，我就與你說說我的經歷，你替我轉達冥王那傢伙，說我石溪雖修邪術但行正道，自無愧於天地。」石溪笑道，似有似無的摸了摸蘇陌的頭。

「三年前，我因修了鬼道，被逐出師門，師門之外，我自沒了庇護，本想歸於紅塵，放棄仙路，可誰想這些人仍是不依不饒，很快的我便遭到了天界的聯合追捕，我自知自己已是窮途末路，直到遇到了她的母親...」石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蘇陌。

「那時候我逃到了北海城，已是身負重傷，在他母親的幫助下這才保全了性命，他母親出於北海的一個隱匿的門派，稱作玄巫門，北海玄巫自古中立，自是不會幫我出頭，而我從未想過的是他的母親竟對我產生了感情...」

「玄巫門善五行，好占卜，這雪山的神秘之處便是她母親尋現，她帶我來到了這雪山，而這雪山之中果真如他所說有着高人的禁制，而憑此，也終是讓我逃過了一劫...只是她們母女卻因為我而被降下了懲罰，以致於她們此生壽元不過三十，死後亦是無法轉世，而這...我千思萬想，除了那冥界的主人，無他人能辦到。」石溪暗自苦笑。

「自是救命恩人，你又何必害她性命呢？」歐陽諾聽此心中已有些許震撼，但石溪那奪人靈魂的做法他亦是無法理解。

「奪她性命？與其這麼說，不如說我救了她。」石溪有些激動道。

「她們幫了我，已是得罪了很多人，你不知道吧，他母親之所以留在雪山之邊除了放不下我，還有一個原因，她為了守住我的秘密已被前來討伐之人廢棄渾身修為，我不想讓這個孩子也經歷這些，所以才...」石溪嘆息道，從他的神情中，歐陽諾看得出他心雖堅韌，但至此也多半有些後悔了。

石溪言語之時，蘇陌也在身旁，其間種種蘇陌全然聽到了耳中。

蘇陌雖為靈魂，但七情猶存，此時，在她那虛幻的臉上滿是一種複雜的情感。

「無論怎樣還是謝謝你，不過...你可不可以放了霞...」蘇陌臉色微微緩和，其抓住石溪的手，語氣中是一種懇求。

「霞...你這孩子，她可是屬於冥界啊，再者，這雪山的秘密也只有它知道啊！」石溪聽了此話，神情中卻是五味雜陳。

歐陽諾看着石溪眼中那對蘇陌的些許愛慕，也不知是喜是憂，不過至此，他對石溪卻是有了些許信任。

「霞的身世與你很像，而且...冥界之中也並非全是壞人...即便是惡魔...」蘇陌為其辯解道。

「可是...」石溪思索著，眉宇中有幾分不甘。

「數十年來，她為平安鎮做了很多好事，你如此害她與那些人害你的人又有何異？」蘇陌情緒有些激動了起來。

「三年前，那場大圍剿...其實是她救了你，也是因此她受了重傷，不然你也未必捉得住她！」蘇陌道。

聽了這席話，石溪卻是愣住了，他雙眼凝固在蘇陌身上，微微睜大。

「也罷，也罷....」石溪嘆了口氣，抬手間雲層便動蕩起來，很快的，大量的雲霧散開，於紫幽山脈的平台上遙望而去，歐陽諾已然是能看到那落星山脈的輪廓了。

電閃雷鳴剎那間中止，隨着一個個帶着銀輝的碎片從雲間划落，銀輝散去，一絲紅光便是劃破烏雲消失不見了。

「他自由了...」石溪道，他神情有些萎靡，像是在擔憂着什麼。

「不會有事的，我雖不知事情的經過，那就那日所見，冥王不像是壞人，你若未做害人之事想必他也不會為難你的。」歐陽諾笑道，不過話雖至此，在他自己的心中還是有了不小的寒意，從石溪的話中，這個世界似乎與他認識之中不大一樣了。

「無論怎樣...得到這雪山的秘密想必便能與之抗衡了！」石溪轉言道。

「雪山的秘密？」歐陽諾看着那幾個大字散發的紫光，不覺間有些迷茫了。

「走，今日我們再上去看看！」石溪道，一轉眼便不見了。

此時，風雪雖停，但歐陽諾的心中卻仍是百感交集，他深知這石溪雖無惡意，但至少也並不想和自己分享那秘密。

石溪施法帶走了蘇陌，於此，偌大的平台上便只剩下歐陽諾孤身一人了。

歐陽諾看着那雲霧即將散盡的落星山脈，心中卻有些許難言之隱。

過了許久，又是一陣微風吹來，歐陽諾下意識的遮了遮臉，他於指間觀望，不久一個穿着漢服的少女便是出現在平台之上。

那姑娘得臉很乾凈，只是那雙赤紅的瞳孔直抵人心。

「姑娘是？」歐陽諾微微驚訝。

姑娘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那紫幽山的山頂，而後便是一道紅光攝入了歐陽諾的眉心。

那是一股略帶溫熱的感覺，溫熱之中，歐陽諾體內的封印竟然是層層瓦解，逐漸消失不見了。

「這...」歐陽諾萬分震驚，他怎麼也無法想到這冥王的封印會被一個惡魔瓦解。

「你不必謝我，這並非我的緣由，而是這雪山的力量。」少女笑道，而後便是虔誠的向那雪山頂部看去。

「十五年前，我本為靈體，卻修入旁門，雖未做為害人間之事，但仍遭到陽間鬼使追殺，直到十五年前我逃到雪山被一高人所救，我不知那高人名號，只曉得他那一身至純的紫光。」

「紫光？」歐陽諾微微驚愕。

「他身受重傷，終是沒能熬過去，在五年後隕落在這紫幽山上，他曾告訴我在這雪山中他最為喜歡的有三個地方，前者玉水湖，中者紫幽峰，後者落星谷...」

「他離世時曾說，未來也許會有人來繼承他的全部，如若沒有便讓我去尋那玄巫門的傳人，因為那是他在這世界上唯一能信任的人了。」霞說着，神情中有些許的懷念，而歐陽諾此時卻已是完全震驚，不覺間，心中已是隱隱有了些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