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夢境來客
「夏洛克，夏洛克.福爾摩斯。」
紳士站在門口，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在做夢？」
梅高忽然回頭看了一下四周，這裏不是訓誡所的靜思區宿舍，而是自己租的貝克曼街十三號公寓！
果然是在做夢，不然大名鼎鼎的英倫偵探的主人公為什麼會站在自己的面前？
太TM扯淡了！
用屁股想也知道這是在做夢……可為什麼這個夢這麼清晰，跟真實的世界沒什麼兩樣？
「某種意義上來說，您的確是在做夢。」
夏洛克.福爾摩斯微笑道：」我們可以進去聊嗎？」
梅高不由自主的讓開身，這位偵探主人公矮下身子，低頭進了房間。
梅高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疼的他咧了一下嘴，這位走到沙發處坐下的大偵探忽然開口說道：「您無需質疑我的真實。就在不久前，我將我的能力借用給了您。我想，這應該可以解開您的一點點顧慮和疑惑。」
轟！
梅高的大腦像是被雷霆擊中，他瞬間想明白了自己身上莫名而來的力量的源頭了！
超頻運作的大腦，陌生的知識，和訊息總結能力。偽裝，格鬥術……原來都來自眼前這位英倫偵探！
梅高拉了靠椅，坐在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對面，捏了捏眉心，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偵探先生，我現在很困惑。對於我來說，您應該是一個存在於虛幻世界的主人公。而現在，您卻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
偵探先生悠然道：「我看過那本記敘了我部分生平的，還有許多基於的熒幕創作。對了，我還有許多別樣的形象。例如這些——「
他打了個響指，面孔如同油彩一樣扭曲起來，變成了另一張讓梅高熟悉的臉。
小羅伯特·唐尼，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伊恩·麥克萊恩，傑里米·布雷特……
梅高驚悚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偵探先生，在給自己表演一個名為「明星變臉」的恐怖遊戲。
最可怕的是，這些面孔中，竟然還有一個二次元的娘化臉。
「當然，我更喜歡我原本的面貌。」
變回原本樣貌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微笑的說道。
過了好半天，梅高才回過神兒來，他苦笑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真的不是夢境？「
夏洛克.福爾摩斯嘆道：「我知道的也並不多。我有着完成的，屬於我自己的經歷。我的出生，直到我的死亡……但現在，我還活着，以一種……特殊的形式，活在你的，性境中。」
「性境？」
梅高低頭琢磨了一下這個詞，不確定道：「靈界的外層，星界的盡頭，虛空的本質？「
梅高的認知有了大幅度的融合，記憶中湧現出了獨屬於涉密學中的世界觀。
能被人觀測到的，是物質世界，也叫器具世界。是承載純物質和降格的靈的世界的統稱。
狹義上來講，神職人員和天文學家更喜歡把腳下的星球稱為物質世界，其他無法觀測的星體集合，統稱為星界。
而無法觀測到，卻存在於感知中的意識體世界，被籠統的劃分到靈界。
神學者認為靈界和物質世界是同存而異面的孿生體。
而分割，承載兩者的間隙，就是虛空。
器具世界，星界，虛空界，靈界，構成了涉密學中的四維模型。
直到三百年前，已經逐漸消失在現世的秘契教會，在古代遺跡中找到了一本上古紀元中的不知名的研究筆記。
上面提出了一個讓所有神學研究者都感興趣的理論。
他們認為，在四維模型之上，有一個不可描述的最高位境，四維模型描述的世界，都是從它生出。
筆記上稱其為性境，並且它存在於每個人的身上，又不獨屬於某一個個體。且神靈的居所，就隱藏在其中。
這種言論一度被真神教會斥為邪論，並延續至今。
直到後來歐頓教會將它的概念引入人的精神世界模型，歸於靈界範疇后，這個神學爭論才逐漸平息。
在歐頓教會的理論體系中，人的精神世界由低到高是意識體，獨覺體，性境體。
據說教會中的修道士，可以通過冥想和儀式的方式，進入純粹的精神世界，脫離身體的局限，由意識體進入獨覺體，進入純粹的思維世界。
而性境體，更高於獨覺體，是隱藏着最深奧秘的，超脫精神物質的秘境。
看着陷入思索的梅高，大偵探低聲笑道：「你無需懷疑，我想，你已經到達過那裏。」
梅高猛然想起。
那一虛白的世界，沒有盡頭的圓桌，似永恆的雕塑般的陰影……
那裏，就是我的性境？這怎麼可能？
傳說中能探索性境世界的，只有教會的大導師。
那是傳說中足以比擬真神教會人間聖者，甚至是神靈般的存在。
那不是夢……
「我聽到的那些耳語聲，和席位上巨人一樣的黑影……」
梅高心裏有了一些猜測。
「那些是追逐著您而來的，和我一樣的存在。介乎於現實和空想中的存在。「
夏洛克.福爾摩斯從口袋裏掏出煙斗，問道：「您介意嗎？」
搖搖頭，梅高掩蓋不住激動和緊張的情緒，問道：」偵探先生，你的意思是說，你們中的其他人，也會像你這麼做嗎？「
回憶起前世記憶中的幻想作品，那無數和電影里的主角……如果他們都存在於自己的性境中，並能將自己的力量借給自己……
艹，這就是偽穿越者的金手指嗎？
如果我的到了那些主角的能力，豈不是……
梅高興奮的想到。
「您高興的太早了。」
大偵探吐出了煙圈：「沒有人會做慷慨的慈善家，而不求回報。包括我。」
梅高聞言冷靜了下來，仔細想想也沒錯。換做自己，也不會無緣無故把錢包里的小可愛借給其他人。
而且，追逐自己而來……
梅高猛然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你們想走出性境，穿過靈界，到達現世？」
歐頓教典上記載很多歷史上臭名昭著的邪神，通過誘導低語，賜予力量，最終浸染心智，替換靈魂的方式，完成在現世的降臨。
看着梅高驚懼戒備的眼神，大偵探坦然道：」很有可能。因為追逐您而來的存在中，有許多……唔，不太可以描述的高位存在。「
即便是在夢中，梅高都感覺自己流下了冷汗。
不可描述的……某種一看就掉理智的邪神？
真的有這種東西藏在自己的性境之中嗎？
那我變成了什麼？一個邪神聚合的移動炸彈？
有那麼一個小小的瞬間，梅高甚至想醒來后，立刻去找對邪教徒零容忍的太陽教會，讓太陽教士們用儀式把自己凈化掉。
「您不用太過擔心，像那類存在，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這一點。在性境中，越強大的，約束越大。這是那個世界的規則。而我，只是因為一個意外，響應了你的呼召，才能從那裏短暫的走出來。「
呼召……和華生醫生的晚餐！
我只是提了一嘴……梅高默默的想道。
夏洛克.福爾摩斯放下煙斗，說道：「能給我一點海洛英嗎？」
啥？
海洛英？
下一刻，梅高手裏多了一包白色的粉末，以及注射器。
「謝謝。」
大偵探從梅高手中接過，起身去了洗浴室。
回來時，夏洛克.福爾摩斯的精神有了明顯的亢奮：「呼，我感覺我又活過來了。」
梅高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現在的心情。
逐漸的，梅高也冷靜了下來，他說道：「福爾摩斯先生，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願意呼喚你們的名字，就能將你帶到這裏？「
梅高隱約的猜測，這個房間，就是他獨覺境的表現，性境的下層。在其他教派，也稱呼這裏是靈知境，與夢境混淆。
「沒錯。」
夏洛克.福爾摩斯點頭道：「不過越是在現實和空想中位格高深的存在，越難聽到你的呼召，也越難到達這裏。而且就算來到這裏，您也會承受不住。」
他用手杖點了點窗外，梅高望去，外面的陽光已經開始呈現油畫般的扭曲，變得十分詭異。
「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閣下，我請求和您訂立一個契約。」
夏洛克.福爾摩斯正色道：「我期望您回應我一個請求，作為等價交換，我會將我的學識，推理的本能，格鬥能力，借用給你。就像您之前嘗試的那樣。」
「代價呢？」
梅高謹慎的斟酌著，畢竟在那部偵探集中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可以說的上是一個墮落的人。
比如政治反動，比如吸毒。
「找一些，有趣的案子。」
夏洛克.福爾摩斯低沉的笑着：「我很無聊。「
這算是……什麼代價？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請求，也很符合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人設。
「好，我該怎樣呼喚你？你的名字？」
「名字的確是最簡單的方式，不過呼召我的名字，會引起不必要的窺視……「
夏洛克.福爾摩斯低下頭，高筒氈帽遮住了他的眼睛：」艾琳，您在心裏呼召這個名字，我就會回應。「
大偵探站起身，按帽檐，行禮道：「我該走了，期待與您的再回。」
話音剛落，梅高眼前的場景突然崩潰，變成了奇幻美麗的泡沫。
身體一沉，梅高感覺好似從空中向下墜落，掉落進了另一個空間。
下一刻，梅高猛的睜開眼睛，於靜思宿舍中清醒過來。
窗外，太陽已經升起。
……
靜默通道，值守室內，馬克修士慢慢的睜開眼睛，側耳傾聽片刻，眼中露出疑惑的表情，自言自語道：「大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