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理性屏障與第二律
梅高下意識要去觸碰那些飛來的光點。
「我建議你不要去觸碰。」
高文說道：「在倒影世界，第一個安全條例是，不要去碰觸任何形式的光芒。光，代表着不同的含義。「
「金色的光，代表着道路，指向，它一般象著着某種途徑。舉個例子，如果你想成為一名畫家，需要掌握什麼？靈感？技巧？還是別的什麼？對，是興趣，對繪畫最高的熱愛。」
高文阻止了梅高下意識的行為，說道：「曾經有一個誤入倒影世界的倒霉鬼，本來是一個很有前途的作家，可在沒有人指引的情況下，觸碰到了光源。結果那是一個詩人遺留下來的情感殘留。」
虛無木偶做了一個攤手的動作：「所以，你懂的，暢銷作家在醒來后變成了文藝作家，接連寫了六本文藝……最後，他餓死了。」
梅高手一頓，哭笑不得道：「這是冷笑話嗎？」
高文嚴肅道：」不，這是真事。「
「倒影世界，是物質世界的複製品，在這裏，我們能找到物質世界裏的一切，包括人和事。但這裏比物質世界更詭異，因為它藏着物質世界絕對不會存在的奇異物種。」高文叮囑道：「所以，作為初入這裏的新人，我的忠告是，謹慎小心的，管理好你的好奇心，不要去觸碰不該觸碰的，不要去聽從不該聽從的指引。」
高文語氣緩慢而認真的說道：「這裏，並不比現世安全。甚至在這裏，你更容易迷失。」
啪。
高文打了個響指，迷霧開始迅速的退卻，梅高發現自己回到了7號聖所。
不，並不是之前的那樣，7號聖所完全變了一個樣子。
破敗，殘舊的古典建築渾然煥發了新的活力。
它的整體，像是一個規則的立體圖形，浮動柔和的光芒延展到迷霧的深處，就像是深海中唯一的燈塔，再微弱的光芒，也足以讓人感到安心。
「歡迎來到真正的7號聖所，梅高教士。」
虛無木偶做了個邀請的禮儀：「這是教會在倒影世界的據點，歐頓教會的先驅者們用寶貴的，不可思議的理力，在這裏建立的燈塔。它是庇護所，也是燈塔，只有歐頓之子，才能到達這裏。」
梅高站在7號聖所的院落中，抬頭仰視，他發現在穹頂之外，不斷的有陰影一樣的東西，在撞擊著並不存在，但感覺中卻存在的屏障。
「外面……是什麼東西？」
梅高忽然問道。
「嗯？」
高文教士意外道：「你能看到？」
梅高點頭道：「只是感覺。」
「那也很了不起了。」
高文教士很意外道：「作為初入倒影世界，能感知到理性屏障，已經很不錯了……當然，比起第一次就觸碰惡孽的我來說，還差那麼一點點。」
梅高已經習慣了高文教士的說話方式，自動忽略了他的自我吹捧，直接詢問道：「理性屏障是什麼？」
「理性屏障是沒有屬性的，純粹的理力。在涉密學中，歐頓導師解析了結社女巫的魔法和神術的本質。」高文教士伸出手指，向上指引：「導師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所有能在靈界和現世能夠施放的力量，都需要儀式和誓約為前提。」
「女巫的力量，來自於獻祭儀式，從高位體中獲取力量，依靠現世存在的特異材料，完成魔法釋放。」
「神術的力量來自信仰的神靈，通過遵守神靈的諭令，靈魂靠近神靈，在禱言的引導下，構築神術。」
「兩種力量的本質，都是來源於自己之外的力量。通過靈性的接觸，轉化，得到力量生成，這種本質，在涉密學中，被稱為第二律。「
高文教士說道：「第二律也叫接觸律，靈體接觸了外部媒介，通過自我認知轉化成了自我的力量。很多女巫和牧師都認為她們只是力量的被賜予者。但導師們發現，第二律只是一個引子。我們真正的力量，源自自我認知之理。」
虛無木偶拉動了一根手指，穹頂之上裂開了一個口子。接下來，梅高看到一個散發着金屬光澤的巨大手臂，探伸進來。偉岸巨大的金屬光澤極具壓制力。
恐怖的壓迫感，即便感性因為靈體狀態的削弱，也讓梅高感到心驚。
橫壓整片空間的金屬手臂，毫無疑問可以摧枯拉朽般輕易將這一片空間碾碎。
啪。
木偶打了個響指，裂開的穹頂瞬間閉合，虛幻的漣漪飛速閉合，那橫空的巨臂像是鬆軟的白麵包一樣，被切割下來，眨眼間化成了粉塵，蹦裂了。
「那是什麼？」
梅高看着現實實際從來不會出現的奇幻一幕，震驚道。
「不知道。」
高文教士說道：「在倒影世界裏，出現什麼東西都不奇怪。無窮的認知，超出常世的存在。這裏是理性的崩潰地。如果不是藉助這片世界，歐頓導師構築的理性屏障阻擋，鬼知道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如你所見，如果打開理性屏障，外面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就會滲透進入這個世界，也許是邪神，也許是大孽，也許是遠古仙靈或是什麼其他鬼東西。哈，你要記住這個畫面，這可不是我的能耐，是梅導師臨時賦予我的『許可權』。讓你好好長長見識。」
「新人，這是你的入職福利。」
」所以，我們的工作，就是和這些東西戰鬥？「
隱秘守護者，黑暗戰線，人類保衛者，梅高開始腦補無數慷慨激昂的英雄戰歌，禁不住有些澎湃起來——當然，還有一點點畏懼。
「不，你想多了。像你這樣的，在沒有進行『力量喚醒』儀式，就是去送死的。少年，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少的事情。像你這種新人，好好學習才是正道。」高文教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今天就是帶你來瞧瞧，高感藥劑的藥效已經差不多了。唔，下一次進來這裏，除非你的靈力達到喚醒位才行，不然你的靈會和肉體出現不協調的感覺。」
虛無木偶最後盯着梅高看了半天，伸出大拇指：「你的這具憑體，有當演員的天賦！如果你出現在信徒的夢境裏，完全可以去扮演光明神了。「
梅高無語道：「據我所知，光明神好像是一個邪神，被太陽教會的老哥們到處追殺。」
「是這樣嗎？」
高文教士訕笑一聲，說道：「我的宗教理論學成績一向不及格。不過這並不重要，在我看來，除了歐頓教會，其他的教會，都是異端。」
虛無木偶發出機械似的聲音：」我們才是我們自己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