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尋找人煙

開到近處，果然橫亘著一條河流，河面寬闊、河水豐沛，在嫩綠色的草原上蜿蜒到遠方，景色如詩如畫。

兩人下了車，望着眼前的美景，心中卻是越發的慌亂。因為目之所及，只有一條流淌的乃斯河，沒有國道、沒有管理處、沒有村舍、沒有車輛、沒有人……所有與人類活動有關的痕迹都不存在，天地之間，萬籟俱寂，靜謐到可怕。

而手機仍舊是「無服務」，時間仍舊靜止在00:53。

慌亂的情緒在一點一點的發酵，恐懼、困惑、茫然、焦躁一股腦的湧上了蘇莞莞的中樞神經，然後再向全身蔓延，一夜之間，乾坤大挪移，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又不知道從何處宣洩，極度的恐慌，讓她的身體不自主的劇烈抖動。

盧謹安把衝鋒衣敞開，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住了她。

「莞莞，我覺得今天好冷。」

蘇莞莞有點分不清，自己的顫抖，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恐懼。她也抱住了他，溫暖讓她稍微平靜了一些。

「安～你說我們是不是闖入了什麼異世界？」她抬頭問他，說話時，她感覺自己吐出了薄薄的白色霧氣，氣溫果然很低。

盧謹安沒有回答，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就像《星際穿越》那部電影里似的，男主角被困在了幾次元空間，怎麼也出不去。」蘇莞莞繼續說道。

「你有沒有覺得這條乃斯河的水位特別的高漲？」盧謹安眯着眼注視着眼前的河流，每次從遠新市區來景區管理處，都得走國道，國道旁就是乃斯河，摒除掉人工修建的河道設施，他印象里的乃斯河絕對沒有這樣寬闊的河面。

蘇莞莞也察覺出了差異「難道這條不是乃斯河？塞來提三面環山，只有南面是河谷，高山雪水，彙集出了乃斯河，再沒有第二條河流。」

「而且我覺得今天溫度異常的低，咱們回車裏看看溫度計的顯示。」盧謹安也注意到了她說話時的白色霧氣，昨天景區的最低氣溫是12度，一般氣溫要在5度以下，口腔中噴出的熱氣才會遇冷液化。

他有些着急，語音剛落便拉上蘇莞莞的手，準備回車裏。蘇莞莞有點走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拉拽中，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他趕緊扶住她，低頭間，發現草叢裏好像有些黑色的東西，形似橢圓，大小如黃豆粒。

「莞莞，你看，這是不是羊糞？」盧謹安可以說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之人，哪裏認得清這些東西。

可是蘇莞莞不一樣了，她有一項鮮為人知的特殊技能。

「就是羊糞，羊糞是好東西，發酵后可以做肥料，塞拉提是畜牧區，有羊糞很正常。」她只看了一眼，便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有羊糞，就說明有羊，莞莞，這裏不是什麼異世界。」

蘇莞莞覺得有道理，這是個有動植物存在的自然空間，還有流淌的河水和清新的空氣。雖然還不能解釋，為什麼人類活動的痕迹都被抹掉了，但是這至少是個正常的世界。

「莞莞，你這畜牧女神的稱號，也不是浪得虛名啊，所以大可不必藏着掖着。」盧謹安拖着她的手，往汽車走去。

「哎～」蘇莞莞只得一聲嘆息，高考時，本來打算念生物學，奈何分數不夠，結果給調劑到了畜牧專業，她從小在城市裏長大，家境小康，是位嬌滴滴的小仙女，哪裏願意去和豬牛羊打交道，可她又不想再受一遍高考的磨難，千辛萬苦才考上了研究院的研究生，挑了個跟畜牧沾點邊的社科類專業，才從周旋於各大畜牧場，跳到了穿梭於各大學術會。而對於曾經的畜牧老本行，她總是羞於提及。

到了汽車裏，溫度計上果然顯示才4度，兩人又是一陣兒納悶，明明天氣預報里，五一假期里都是晴好的天氣？

暫時也管不了這許多，折騰了大半夜，他們肚子早咕咕叫了。

登山包里還有些吃的，兩個麵包、兩個饢、兩瓶牛奶還有兩瓶純凈水。考慮到現在完全處於一個陌生的環境中，對接下來的事情也完全沒有估計，兩人不敢大吃大喝，只一人一個麵包果腹，喝掉了一瓶純凈水，又去了河邊，把空瓶和保溫杯里裝滿了河水。

但是接下來怎麼辦？去哪裏呢？這邊一副沒有人煙的樣子，如果繼續待下去，他倆就得餓死了。

「沿着乃斯河向西走吧，遠新市區就在西面，乃斯河穿城而過。」盧謹安現在是憑着記憶在判斷，他只帶了塞拉提景區的地圖，出了景區，就只能依靠經驗了，還好從遠新市區到塞拉提這條路，他來來回回已不計其數，也就二十公里的樣子，他想去看看那麼大一個城市，還在不在。

出發前，他們留了個心眼，在河邊撿了一些卵石，在草地上壘了一個小小的石堡，做了個地標記號。然後記下了汽車裏程表的數字，8265公里。

他們看着里程錶的數字開車，開到差不多二十公里的時候，覺得應該是遠新市區了，但是仍然沒有人煙，他們又開出去五公里，還是無人區，偌大的一座城市，居然消失了！蘇莞莞雙手捏著拳頭，在汽車儀錶台上重重的錘了一下，她覺得自己要狂暴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走不走？往哪兒走？恐懼的情緒在車廂里蔓延，盧謹安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覺得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搞清楚原因，而是在天黑之前，必須找到人，哪怕羊也行，否則他們真的要餓死在這無人區了。

兩人又下了車，周圍的環境和二十多公里前的，幾乎一樣，寬闊的河面，嫩綠的草原，靜謐到可怕。

他們在草叢裏找了找，居然也有羊糞。

「說明羊也是沿河走的，乃斯河是從東流向西，東頭是山，我們又從東面來，我覺得我們還是繼續往前走的好。」盧謹安分析道。

蘇莞莞沒有主意，聽從了他的建議，出發之前，他們依舊用卵石壘了個小石堡。

兩人硬著頭皮往西開，太陽已經升了起來，氣溫也高了許多，但是他們的心情很沉重。又開了六十公里，河邊的景色漸漸不同，地貌變的複雜起來，河邊不再是開闊的草原，兩側的高山越來越近，夾坳之間、河流彎曲、水流湍急、岩石凸起，盧謹安開的越來越費勁。但是景色確美到不行，河湖泉澗、野果山花、雲杉林帶，美不勝收。

終於兩山夾坳又重新豁開，山腳下是開闊的草原。北面的高山上仍有殘雪，雪水淌下，形成兩股溪流，順着地勢匯入乃斯河。水草豐美、羊群點點，圓頂的氈房旁，有稀疏的人影。

他們欣喜若狂，終於看見人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