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矛盾激發

正當幾人之間的氣氛尷尬時，夜式微爽朗一笑，「殿下可是已經挑好了馬？」

赫連瑾道，「尚未！」

「那殿下不如就騎這一匹白馬吧，性子溫順！」夜式微拍了拍旁邊的白馬，那白馬響應的用頭噌了噌夜式微。惹得她笑聲連連。

赫連瑾看着對面那人的笑顏，輕點了點頭，「好！」

裴昭趕忙說道，「殿下不可，此馬未經專人訓練，野性難馴，還是等臣下去找馬夫過來為殿下篩選一匹好馬才是。」

夜式微不滿的瞅著裴昭，裴昭趕緊對她眨眼示意。

這可是越楚的王爺，萬金之軀，稍有不慎，後面遭殃的可是一幫人。裴昭恨不得心裏的想法全部由眼睛傳達給夜式微，再胡鬧，跟瑞王關係好，也不能這樣子。

赫連瑾突然打斷他們的對視，輕聲道，「無礙！本王好久沒有騎馬了，這匹馬兒本王已經看見式微騎過了，想來是溫順知人的。」

「正是正是，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我騎上一匹隨侍在殿下左右。」夜式微笑着點點頭，就差沒拍著胸脯保證了。

裴昭還是不贊同，赫連瑾卻已翻身上馬。

夜式微稍顯驚訝，他身子看起來弱，行動卻很乾凈利索。這下興緻更是上來了。

立馬翻身上馬，對着底下的裴昭道，「我與殿下同游兩圈就返，裴昭，勞煩你等我片刻了！」

「哎，式微，護著殿下些！」

沒等裴昭交代完，夜式微與赫連瑾已經輕喝一聲，駕馬跑出馬廄了。

陽光下，就連遠處的山脈清晰可見。馬兒許是感受到主人的興奮，平治著馬蹄，濺起泥土和草屑，加快速度往山坡上跑去。

褐色的馬挨着白馬，速度不相上下，夜式微側首看着身旁的人，白衣墨發，隨風飄蕩，出塵之姿。

赫連瑾感受到旁邊人的目光注視，實在忽視不了，只得轉過頭去，四目相對，夜式微一如往常露出燦爛笑容，果不其然，對面那人只知道呆愣的看着，一點兒回應都沒有。

正當赫連瑾張口欲說些什麼，夜式微嘴巴微張，只說了五個字。

「王爺當心了！」

赫連瑾疑惑問道，「你說什麼....」

還沒來得及反應說的是什麼。

白馬突然暴躁起來，昂首驚吼，似是要把背上之人摔下馬來。

赫連瑾兩腿緊緊夾住馬腹，雙手不斷牽扯韁繩，想要把馬兒安撫下來。

遠在馬場等候的裴昭，看見那邊情形，立馬對一旁人吼道，「還不快去叫人，瑞王有個好歹，整個馬場都得完蛋！」

說完，從馬廄中隨意遷出一匹黑馬，翻身上馬就往那邊駛去。

夜式微一反常態，騎着馬兒在一旁觀望，不上前亦不伸出援手，好像在等待着什麼。

白馬不經安撫，愈發狂躁，向著山坡上面駛去，夜式微臉色冷然，隨即一扯韁繩，跟着那匹白馬駛去。

快到山崖上時，夜式微瞳孔閃過厲色，「赫連瑾，你還不放手，跳馬！」

赫連瑾緊抿雙唇，連視線也不往這邊落一眼。

夜式微更加焦急，雙腿一靠馬腹，與赫連瑾并行而上，「你還不放手，你是想死嗎？」

赫連瑾不問不顧，顧自的安撫著馬兒，試圖掌握主導權，引導白馬向下。

眼看山崖在即，再不跳馬，赫連瑾勢必要被帶入山崖，跌個粉身碎骨。

千鈞一髮之際，夜式微一蹬馬踏，將赫連瑾帶到在地，慣性使然，夜式微來不及作何他想，本能的將赫連瑾緊緊摟在懷裏，誰知，赫連瑾仗着身高，雙手擁抱成環，反而將夜式微束縛在懷裏，不留一點空隙。

天旋地轉，彷彿像兩個陀螺一樣，順着山坡向下滾，地上的碎石草垛，哪怕是被護在身下的夜式微也感受到顛簸硌人，更別說外圍的赫連瑾了。

碰！

兩人撞到一個草垛上，夜式微被甩出赫連瑾的懷抱，怔愣的躺在草地上，眼睛不能聚焦的看着天空，今天的天空跟那天進京的一樣，都是藍得快要沁出紫色的，上面沒有一點點的白雲。

「王爺！王爺！」

「王爺，你怎麼了？」

夜式微反應過來，立馬爬起身來，驚愕的看着一眾奴僕圍着的人。

趕緊撥開人群上前，看着渾身血污，狼狽不堪的赫連瑾，夜式微自從下山第一次感受到了惶恐不安，想要伸出手觸摸緊蹙著眉頭的他，「赫連瑾，你...你沒事兒吧？」

啪！

十一打開夜式微的手。

「王爺要是出什麼事，我肯定饒不了你！」十一咬牙切齒看着夜式微。

「十一！本王無礙，有草垛擋着的。」赫連瑾輕聲說道。

裴昭上前，將夜式微攔在身後，對着赫連瑾單膝下跪，「請王爺恕罪，屬下救駕來遲。」

赫連瑾被十一攙扶起來，「恕你無罪，是本王自詡能馴服這匹白馬！」

十一憤憤說道，「裴校尉，雖然你專管盛京巡防之責，可王爺在馬場受驚落馬，你是不是也應該擔一個防護不力之責。」

裴昭應聲道，「屬下失職，請王爺責罰！」

「十一，本王無礙，回府！」赫連瑾突然虛弱的說道，渾身顫抖，冷汗簌簌而下，不一會兒，額角就已黏濕一片。

十一驚嚇道，「王爺，咱們這就回府！」

夜式微躍過裴昭，表面鎮定，眼眸里俱是無措看着赫連瑾，「這是怎麼回事？可是寒疾發作了？讓我瞧瞧。」

赫連瑾避開她的手，錯身而過的時候，輕聲說了句，「你可滿意了？」

浩浩蕩蕩的奴僕隨着赫連瑾的馬車走了，夜式微怔愣在遠離，裴昭拍了怕她的肩膀。

輕聲說道，「王爺尚來大度仁義，不會怪罪於你，你不必過分擔心！」

夜式微輕聲說道，生怕驚擾了什麼似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會不會武功？並沒有想要傷害他！」

裴昭沒有聽清，「什麼？」

夜式微搖了搖頭，深深呼出一口氣，轉眼又是那個鎮定自若的夜式微，「回去吧，今兒這馬賽得不痛快，改日再來！」

裴昭張開了嘴，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只能跟着夜式微回到了酒肆。

嚴家試題被盜一事，還等着他去處理。只能先行離去，說好晚上再來看她。

夜式微恍惚的坐在酒肆中，腦袋裏不斷閃過墜馬時赫連瑾將她反擁在懷裏的樣子，又閃過他渾身傷痕走過她身邊說得話。

靑芽子手撐著下巴，兩隻眼睛咕溜溜的看着夜式微。

側過身對着一旁的谷伍說道，「谷叔，公子這是怎麼了？不是高高興興的賽馬去了，怎的這般落魄回來？」

谷伍仔仔細細的看了看似是對外界毫無所動的夜式微，搖搖頭，「也不知道怎麼了，莫不是跟裴昭拌嘴了？」

「才不是。」靑芽子撇撇嘴，「昭哥哥那麼遷就公子，怎麼可能跟公子拌嘴！」

谷伍好奇了，「靑芽子，人小鬼大，你一天哪裏看出來這些不切實際的。」

「這你就不懂了吧！」靑芽子故作高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不是事事遷就公子，怎麼可能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要去賽馬就去賽馬，昭哥哥一點兒反對的意思都沒有。」

谷伍擺擺手，「這是人家裴校尉待人有禮罷了！」

「才不是！」靑芽子稍微着急的說道。

「等等，你說什麼？」夜式微扭過頭來直直的看着靑芽子。

冷不丁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聽見是公子的身影，靑芽子高興道，「公子你回魂了！」

「你剛剛在說什麼？」

靑芽子想了一會兒，「說裴校尉待人有禮！」

「不是谷大哥說的那句，是你剛剛說的那句。」夜式微不耐道，神情中俱是煩躁之意，面上閃過糾結。

靑芽子呆愣的重複剛剛自己說的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不是事事遷就公子，怎麼可能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要去賽馬就去賽馬，昭哥哥一點兒......」

「停！」夜式微輕喝一聲，獨自呢喃，「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要不是事事遷就，怎麼可能說什麼就做什麼！」

靑芽子疑惑的看着谷伍，「這是怎麼了，公子莫不是魔怔了？」

谷伍擔心的湊過來，「今天去了馬場，莫不是受驚了先下神魂不安？」

「我出去一趟！」夜式微應聲站起，嚇得旁邊谷伍和靑芽子一個激靈。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裴校尉不是說了晚上當值結束了過來陪你聊聊嗎？」谷伍慢慢的諾過來，想看看式微兄弟是否真的白天受驚，晚上失魂！

「他來的話就說我有事兒出去了！」夜式微扔下這一句話，就跑出酒肆了。

這下，換作谷伍疑惑的看着靑芽子，「這是怎麼了？」

靑芽子也是一臉懵懂，搖著自己的小腦袋。

夜式微來到瑞王府前，正打算往裏走，腳步一頓。

想起白日赫連瑾對自己的樣子，想來他應該是生氣了，我這樣子去見他，不是被他拒之門外，就是見面了小心翼翼去給他賠不是。這怎麼能行，自己可是神瀾教的少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真要比起來，自己可比他這個不受寵的閑散王爺要來的尊貴多了。

怎麼可能親自去給他人賠不是。這要是被自己的教眾知道了，她還有沒有面子在教中混下去了。

這樣想着，夜式微乾淨把伸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昂着頭看着碩大的月亮，眼睛一亮。

有了！

夜式微踏過屋檐，像只羽毛似的落在院裏。

赫連瑾果真是個不受寵的，院子裏竟然沒有多餘的奴僕守夜待命，甚至連幾個府兵都沒有，整座王府白日裏看起來就已經夠空落落的，晚上更是透出一股蕭瑟之感。

好在赫連瑾並未因此不甘憤恨起來，倒養成了他溫潤閑適的樣子。

來過幾次，夜式微駕輕就熟的走過院落，循着光亮找到赫連瑾休息之所。夜式微暗暗好奇，自己怎麼就把瑞王府的路記得這麼熟悉。

「十一！幫我把葯拿來！」

「是，王爺！」

一陣細微咳嗽聲從裏間傳來。

「王爺，請恕屬下多嘴，那夜式微不過一名來路不明的女子，您為何一直縱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您，害的你深陷如此地步！」

十一不滿的聲音說道。

門外的夜式微斂住聲息，赫連瑾竟然真是哪天晚上的黑衣人。不然為何會知道我是女子，而且，正如護衛所說，為何會一直縱容自己。

而且，既然是那晚的黑衣人，何必在我的試探之下苦苦支撐。

赫連瑾，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夜式微站在屋檐下廊柱下，看着裏面的人影。

良久，屋內未傳來一聲話語。

「王爺，綠蕪打了些熱水，暖暖腳在歇息吧！」

突然，一道柔軟女聲在靜謐的夜晚想起，夜式微急促呼氣，看着房間裏面的燭火搖曳，心道，壞了！

一道黑影破窗而來，夜式微來不及作何他想，腳尖輕點，翻身向後，見躲避不開，隨即提掌應對。

兩人俱是一震，各自後退站定。

夜式微直愣愣的瞧著出現在房門口一臉漠然的人。心下微酸，赫連瑾什麼時候用過這種表情面對過自己。

十一橫亘在赫連瑾面前，雙目閃亮似要噴出熊熊怒火，「夜公子，深夜來訪，不走正門，竟然翻牆而入，是當我王府成什麼地方了？」

夜式微本是不耐赫連瑾對她如今的態度，更是不喜十一在赫連瑾面前說她壞話，如今聽見十一好不留情面呵斥於她，氣性這也上來，當下諷刺道，「本公子白日見王爺無端受驚，這便想着過來拜訪探望一二，誰知道這偌大的瑞王府，竟然如此鄙陋，連個通報的人都沒有，着急看望王爺，就冒失打擾了。」

十一簡直就快要氣吐血了，這女子好不要臉，巧舌如簧，舌燦蓮花，三言兩語便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還諷刺是我王府待客不周。

微微側目見王爺並無往日縱容之色，臉上一喜向前一步，「夜公子未免小瞧我瑞王府不識好歹了。竟然敢夜闖王府，就要做好被留下來款待一二的準備。」

說罷，十一上前出招，勢必要教訓一二這不知所謂的女子，仗着王爺另眼看待就挑釁王爺威壓。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願意，十一自從見到夜式微與王爺交好，王爺隱隱不自知的寵溺，十一就有一種平衡即將打破，風雨欲來的危險感。總覺得這女子待在王爺身邊，會給王爺帶來莫大的傷害。

夜式微冷哼一聲，自己本來就是關心人而來，事實擺在眼前，也就容不得他不相信。

當下，好不退怯運氣運氣迎上前去。短短一瞬，兩人也過了幾十招了。夜式微出手招式狠辣，古怪刁鑽，十一雖然功夫紮實，可一招一式簡單直接，勝在內勁雄厚，一來一去之間，竟然有被壓制之象。

正打算奮力一搏時，驀然聽到王爺的聲音。

「十一，退下，有客前來，瑞王府當以禮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