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綁架事件3

「李思敏，你淡定點，我們已經給你喝了三天的血了，還有幾天，你就可以恢復了，蠱毒也會消失掉。」田曦曦深呼吸了幾下，面帶擔憂地看向躺在地上的李思敏，她實在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生成這個樣子，他們這一對「璧人」竟然會因為自己而打架。

他現在的姿勢十分奇怪，雖然是平躺在地上，但是雙腿和雙手卻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讓田曦曦一度擔心他是否已經渾身骨折。

「我們？你說的我們是誰呢？是你和我還是你和戈越呢？」他坐起身，臉上彷彿帶着驚恐。

「雖然我不知道這樣做是否合適，不過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害你，他也不會……」田曦曦的話還沒說完，已經被戈越團成一團塞進了他之前躲藏的柜子，並在柜子外面上了鎖。

「你要是想活着，就別說話別動。」她聽到戈越在她耳邊輕聲說了這句話，隨後一股疲憊感充斥全身，除了腦子正在運作，眼皮和四肢都已經無力地耷拉下來，彷彿已經提前進入了老年期。

「所以你就在柜子裏呆了整整一天？直到你男朋友他們發現你？」范慕彤驚訝地眼睛、鼻孔、嘴巴都張成了誇張的O型，手裏拿着的水果味飲料都翻在了田曦曦的床上。

「姐姐，你難道不應該驚訝一下他們倆變成怪物這件事情嗎？」田曦曦翻了個白眼，關上了范慕彤張大的嘴，扶了扶那個側了45度的玻璃杯。

把田曦曦關進了柜子裏之後，這個房間的所有空間就徹底屬於他們倆人了。

以前是英姿颯爽的帥小夥同行，現如今，只剩下兩個變成怪物的人在對峙了。

「那本書上說了，只要你情緒穩定，安心養病，就可以成功恢復了。就和普通的小疾病一樣，現在島上只有我和田曦曦知道你出現了這種癥狀，等你恢復了，安全離開這裏，可以開始新生活。」戈越拿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張紙，仔細地捲成長條形，想要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卻猛然發現已經沒有了五指，優雅中又帶了些狼狽，只得苦笑，「煙癮上來了，想抽根煙。」

小捲紙突然被奪了去，被揉成一團。面前那人猶豫了一番，又小心地將紙展開，包了一些茶葉進去，小心翼翼地卷好點上火，將捲紙一頭放進戈越的嘴巴。

「我從來不知道你還吸煙。」他撇了撇嘴。

「壓力大，沒辦法，有時候就靠着幾根煙舒緩神經了，這個習慣不好，你可別學我。」戈越靠在桌腿上，眯上了眼睛，品味了一番這根自製香煙，「就是這根煙太難抽了。」

戈越伸出他的兩張蹼，握了握李思敏那隻喂他抽煙的手：「你看，你已經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了。」

「真的是耶，前兩天我就發現了，我最近變成怪物模樣的頻率越來越低了，而且也沒有那麼難受了，有一種蠱蟲爬離我身體的感覺。」李思敏開心了起來，不過看到面前那個渾身開裂流綠水的戈越，又難過起來。

「我想知道，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是這個島上有詛咒嗎？只詛咒了我們倆？」

「我知道你偷看過我的那本書，也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把我迷暈，就是為了不讓我阻止你把蠱毒轉移給田曦曦對嗎？」

他雖未給出答覆，但確實在聽。

「她太單純了，的確很好騙。我第一次和她長談的時候，告訴她不睡覺就不會被中了『易神』蠱的人盯上，她真的信了。」

「然後她就一直不睡覺？哈哈哈哈真是個蠢貨。」李思敏的笑聲中帶着輕蔑，「我把蠱毒轉移給她，一切不就都解決了嗎？我還是可以和你好好生活，至於她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也許在你眼中，別人的生命就這麼不值錢吧，對她是這樣，對田曦曦也是這樣，對我你肯定也是這樣吧。」戈越轉過頭去，眼睛直視着李思敏，帶着挑釁。

「我沒有！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會像你說的那樣子的！！」李思敏突然大喊，他拿起桌子上的那把彈簧刀，用刀尖抵著脖子，「越越，我寧願傷害我自己也不會傷害你的，我可以把命都給你！」

「蠱毒快要消失了，你這樣只會加重中毒情況，坐下來好好說。」戈越拍了拍他身旁那一塊地等李思敏坐下來了才繼續說道，「書里寫只要喝下通靈人十日的心頭血，蠱毒就會被轉移到通靈人身上。只不過這個方法實在是太慢成功率也太低了，那裏面寫了很多個用這種方法失敗的例子。」

「可是只有這一個辦法。我想活下去，和你在一起。」啪嗒——啪嗒——李思敏玩弄着手裏的彈簧刀，很冷漠地講出這句話。

「我讓你看到的的確只有這一個辦法，我知道你會去看這本書，所以另一種方法我撕了下來提前藏起來了。你看了書之後的做法，和我預想的沒錯，絲毫不差。」戈越的語氣里甚至帶了一些得意。

「我知道你為了痊癒，會不擇手段得到田曦曦的心頭血，同時你也會用各種辦法阻止我。不過我沒料到的是，你對我下手還是輕了些，我只昏迷了兩天就醒來了。這倒是成全了我的計劃，整個計劃進行的和我一開始預估的都差不多。」

戈越伸出手，展示自己手腕上那道傷口，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顏色泛黃還有些掉渣的紙，笑着在李思敏面前晃了晃。

那張老舊不堪的紙上，畫了許多個小人，每個小人都長得不盡相同十分怪異，旁邊還標註著一些小字。但李思敏沒心思去看那些小字了，他接過這張紙，反反覆復看了好幾遍那排尤為醒目的大字：通靈者，即解藥也，取十日血足矣，心頭血最佳；若有兩名通靈者，即有最上乘之法解蠱，心頭血做二日藥引，第三日大碗靜脈血飲下，則可轉移蠱毒於通靈者。蠱毒只可轉移不可根治，時間有限，未找出完美解蠱法，唯願後人成功。

「戈越，你……你為什麼欺騙我？」李思敏雙手止不住地顫抖，淚水從眼眶中瀰漫出來，如果將這張精緻的小臉比作是金山寺的話，那這流下來的淚水足以將「金山寺」一淹再淹。

「不傷害別人活下去，我才會無愧於心，不過對於老王和田曦曦，我也沒有做到這一點，等這件事情結束了，你替我和他們說聲對不起。這幾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你剛剛說你願意為我去死，反過來說也是成立的，我也願意為你付出生命，不過有個條件，你必須要活下去。就當做是為了我。」

「書上肯定還有的，你把書給我，我來找，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你看我現在也能看到你的怪物形態，我也是你的通靈者，你把蠱毒轉移回來吧，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做壞事了……」李思敏抽抽搭搭，若不是聲音武氣了一些，扮作女孩也絕不會有人懷疑。

「我變個魔術給你看啊。」戈越站起身，走到離思敏三米遠的地方，此刻他渾身漲裂地更嚴重了，薄如蟬翼地皮膚可以清晰地看到流動着的血液。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厚重，確切地說是浮腫，肥大的腳踩在地上，發出了噗嗤噗嗤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笑。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一個地方所有說謊的人都會炸成煙花，走在大街上也可以看到四面八方噼里啪啦的。一個小男孩穿越煙花海走到喜歡的人的樓下，大聲對他喊出「我愛你」，終於證明他說的不是謊話。樓上的那個人流着淚說他也是，炸成了天邊一朵紅霞。我帶你去看煙花吧。」戈越笑了笑，在李思敏面前炸成了一朵火紅的煙花。

「他是自爆死掉的？」范慕彤更驚訝了。

「是的。而且我猜測會無限自爆，所以在你們發現了房間內的屍塊之後，那些屍體又爆炸了一次才導致李思敏自殺。很有可能會爆炸到成為肉糜吧……」田曦曦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對，那些屍塊在李思敏自盡之後就停止了爆炸，如果說不斷爆炸需要在屍塊成為無窮小的情況下才停止爆炸的話，那無窮小的單位該怎麼計算呢？直至消失嗎？李思敏死了，爆炸也停止了；戈越爆炸，才會導致李思敏自殺……或許他們倆命中注定要互相牽扯互相制約吧……

「曦曦，你覺得，戈越喜歡李思敏嗎？」范慕彤喝光了杯子裏的飲料，冷不丁地來了一句。女人的八卦技能點果然是無敵強，即使是那麼恐怖的情況下，也會把關注點放在一個不是重點的重點上。

「我不知道，這得問戈越了。」田曦曦對這個話題並不是很感興趣，只得隨便應付下。「不過願意付出生命，也不能說不喜歡了吧，雖然最後他也沒有活下來。」

范慕彤卻好像止不住話一樣，在一邊巴拉巴拉分析他們倆的「愛恨情仇」，絲毫沒有注意到田曦曦泛紅的眼眶和那張已經撇成小圓弧的嘴。直到說了半天也沒人回應時，她才注意到了異樣。

「曦曦，對不起，我忘記關心你了……」

「我也真的神他媽委屈了，為什麼他們倆都要利用我呢！」田曦曦面對范慕彤的這句關心，突然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她作為一個局外人，本沒有道理牽扯進這件事情，她成為所謂的通靈人也只是因為自己運氣不好罷了，願意給李思敏貢獻取血過程十分痛苦的心頭血已經是很了不起的大好人了，她理應得到的是誇獎而不是欺騙。她想，要是不同程度的悲傷可以發出聲音的話，那她現在的悲傷程度一定是可以讓全世界的人都聽到響度的那種程度。

崩潰大哭的田曦曦用手捂著胸口，倒不是因為這動作足夠淑女，而是因為那裏的傷口剛上完葯，她雖哭得撕心裂肺卻也不想傷口真的裂開來，只能用物理外力強制性讓傷口粘合地更緊一些。

「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范慕彤坐下來輕撫著田曦曦的背，義憤填膺地安慰道，「那些男人，只會想着自己快活，開心的時候你是他們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女友，不開心的時候需要利用你的時候吸干你的血都不夠，腎臟、心臟、眼角膜這些可以賣的都可以買光！」

「慕彤姐，你碰上過這樣的事嗎？」田曦曦停止了大哭，轉變成抽泣，說出一個字吸溜一下鼻涕再冒出一個字，滿臉淚痕地看着氣的咬牙切齒的范慕彤。

「這倒沒有，不過你看看那些臭男人的做派，特別是李思敏他們倆，做出這些事情絕對是可能的！」

「慕彤姐，他們是特例。而且臭男人肯定不包括我們的爸爸，他們是對我們最好的男人了。」

范慕彤站起身給田曦曦倒了杯水，聲音從她而後傳來，「你說得對。你現在啊，好好養身體比較重要，其他的都先別管了。」

這一瞬間的范慕彤給田曦曦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說不出奇怪在哪，只覺得很想抱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