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Kiss The Rain

谷玉並不是學生，她下完班喜歡到圖書館看書，白天在校園做保潔。

「小谷，你身份證補好了沒有？」保潔科吳科長催促她。

「快了。」谷玉寫道。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沒身份證領不到工資，而沒有工資自己就沒錢去買身份證。

對，沒說錯，不是補，是買，她壓根兒沒身份證，是黑戶。

她打聽過，買個假的得200塊，身上這僅剩的100元哪夠？所以穆融恆那仗義相助，救的是自己全部的家當，自己怎不感激萬分，把他當做心目中的英雄？

她必須另外想辦法弄點錢。

她來到校園公告欄處，一堆的小廣告在那裏招搖。

她看半天也沒一樣自己能做的。

她奶奶的熊，天公要如此搞事，非得讓我當啞巴嗎？

慢，這是什麼？

一張紙條上寫着：小型晚會，聘會熟練演奏《KissTheRain》的鋼琴演奏者。聯繫電話......

《KissTheRain》，她腦海里出現雨滴，手指也不自覺地動起來。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唯一能記住的就是鋼琴曲。

難道我會彈鋼琴？她有點激動。死馬當作活馬醫，不試怎麼知道？

她如獲至寶，怕人搶走這筆生意，把那紙條撕了下來，攔住一個手指粗而短的女生，請她幫自己打一個電話。手指粗而短的，應該不會彈琴，所以不會搶走自己的生意，嘿嘿。

電話聯繫上了，約定的見面地址是小禮堂，時間是晚上7點。

她提前1小時趕到，看有沒有機會練琴。

萬一自己不會彈，還有時間溜走。

小禮堂門沒鎖，裏面黑咕隆咚的。

她正遲疑，燈光忽然啪地一下子亮了。禮堂內空無一人，舞台上的三角鋼琴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哇，雅馬哈！她兩眼放着光，如同看見了久別親友一般，踏上舞台，開心地靠近它。

出於謹慎，她轉身四顧台下。沒有人，太棒了，抓緊時間彈！

當她掀開琴蓋，手臂不自覺地張開來，手指做好了雞爪狀，小心翼翼地用其中一個指頭試了一下琴鍵。

「咚！」空氣震顫起來，敲擊着她的耳膜。舒坦！

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周圍很安靜，窗外有風聲。

她的手指忍不住開始飛舞，樂曲如風一樣颳起來。

這不是約定曲子，如果彈不好被人聽見了，自己可以辯解說是曲目不熟，那麼還有機會再試《KissTheR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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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融恆正要調試燈光與音響效果，琴聲忽然響起，如柔軟的風一樣拂面而來。

他嘴角不知覺露出笑容，這人彈得不錯。

他通過監視系統，將聚光燈打到那位女生身上。

看得出來她喜歡演奏，如痴如醉，整個人與鋼琴融為了一體。

他放大她的正面影像，感覺面熟，忽然記起她就是圖書館啃饅頭的那位女生。

當時她挺有意思，人家要她賠蘋果手機，她要人家賠饅頭，有點骨氣。

「喂，喂。」他試了試話筒。

這把谷玉嚇一大跳，停止演奏。

「你好，我是晚會的主持人，你就是來應聘鋼琴演奏的嗎？」喇叭里的嗓音像薩克斯風，極富磁性。

谷玉點點頭。

「好，請你彈奏KissTheRain。」

她的心跳加速，淡定！淡定！關鍵時刻不能慌。自己能不能賺到身份證，就看今朝。

她調整呼吸，活動一下手關節，擺好姿勢。

ACTIION！

樂曲如同雨滴一樣，在穆融恆的面前灑下，淅淅瀝瀝地......

這熟悉的樂曲，蘭蘭不知道為自己彈過多少遍，7年了，也就只有這位不比她彈得差。

樂音從初始的清脆變得渾厚，谷玉的手指加大力道，速度也變快。

雨下大了，擊打着傘面、樹葉，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組成震撼天地的旋律。

這雨彷彿淋濕了穆融恆，把他的心也淋透......

他忍不住伸出手。

蘭蘭，不要走......

谷玉的手抬起來，離開鍵盤。雨聲停了。

穆融恆意猶未盡，嗓眼裏也落進了雨一般，味道是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