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正神歸位

第485章 正神歸位

灞水橋畔,無數的百姓,此時卻是肅立不動,鴉雀無聲。

方才,眼見得那無數的龍獸分食著一頭巨獸,撕扯咆哮間,威勢駭人,腥風撲面,那血腥氣,他們就算隔着一條灞水都能嗅得到,一時不知嚇壞了多少人。

但是,太卡寺的人一到,所以人都滿面的敬畏,不敢言語了。

要知道,就算是玄月,之前身為一句女巫,在太卜寺中只能算是一個剛剛踏入中階的人物,在普通百姓眼中,那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了。

而如今出現在這裏的,卻是大宗伯、左宗伯、右宗伯,率領着四位卜正,十二位卜師、以及眾多的男巫、女巫、卜生、筮生。

他們人人俱著陰陽衣,一派仙風道骨,往那兒一站,旁人眼中便再也看不見別人了。

眼前這些身着陰陽衣的人,據說可都是能呼風喚雨的神人吶,他們能看得懂天相的。你想,連天上的星辰都了解的人,那不是神仙下凡是什麼?

大宗伯和左右宗伯,早就是不在人前露面的人物了,百姓們一向只知其名,而不見其人,可此刻,所以這些神仙中人,全都出現了。

他們肅立於橋前,就算是白髮白須的大宗伯也是站得像槍一般筆直。

對面橋上,楊瀚負手走來。

他走的不快,彷彿閑庭信步。

玄月背着竹簍,悄悄地跟在楊瀚的後面。小菜則跟在楊瀚另一側後面,徐諾卻是到了橋頭就站住了。

她的身分和玄月、小菜不同,她現在官方身份只是楊瀚的一個妃嬪,不像玄月和小菜,是太卜寺里有職司的人。如今楊瀚要去見太卜寺眾臣,既然沒有特意喊上她,她自然也不宜上前。

楊凌走到了橋的中心,河上風兒刮來,頓時衣袂飄飄。

所有的百姓全都肅靜地看着這邊,雖然他們仍不知道此人是誰,但是瞧那威勢作派,顯然……他就是天聖後裔,他們的皇帝陛下。

楊瀚走到橋的這邊,還剩了三階時便站住了。

楊瀚看了看白髮白眉的大宗伯黎大隱,又看看他身後黑壓壓一片的人,沉聲說道:「寡人,楊瀚!」

大宗伯激動的白眉一挑,拄著鏤刻着無數怪異神符的藤杖向前走了一步,突然跪了下去,將拐杖往面前一橫,雙手一攤,掌心向上,激動地顫聲道:「太卡寺卜正黎大隱,拜見神君!」

黎大隱這一拜,身後數百名太卜寺人員一起跪了下去,兩旁堤上百姓,一瞧太卜寺的神人們都跪下了,心中再無懷疑,呼啦啦一片,俱都跪了下去。

玄月站在楊瀚背後,見此一幕,自然不敢陪着楊瀚沾光,受眾人這一拜,忙忙也向下一跪,小菜見勢,忙也跪倒,速度竟不比玄月慢了多少。

「大宗伯平身,諸君,平身!」

楊瀚上前一步,攙起黎大隱,又向眾人揚聲喊了一句,抬了抬手。

見大宗伯已經起身,其他人才陸續起來。

黎大隱激動地道:「太卜寺一脈,自五百年前,奉得則天順聖娘娘懿旨,日日期待天聖後裔重歸三山,如今,我天聖遺民已重新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國家,唯獨帝位空懸,國無主而日月無輝。臣有幸,有生之年,得遇神君回歸,喜不自勝!」

黎大隱說着,已是老淚縱橫,後邊卜生、筮生、男女眾巫,多有激動的熱淚長流者,而卜師、卜正等人,最年輕的也有四十多歲了,性情沉穩些,雖然激動,卻不至於像這些年輕人一樣太過忘形。

楊瀚慨然道:「自從得到先老祖母遺旨,我也時刻希望能回歸此地,今天,我回來了!」

黎大隱擦擦眼淚,退後三步,撣一撣衣袖,鄭重再拜,顫巍巍地高聲道:「太卜寺眾,恭迎神君歸來!」

後邊無數太卜寺中人,俱都拜了下去。

「平身!」

楊瀚看看不只他們,現場無數百姓又都拜倒,便抬了抬手。

黎大隱起身道:「有請神君,正太卜寺之位。」

白藏從一旁湊了上來,長揖道:「我太卜寺已備下御駕,有請神君赴太卜寺,太卜寺中,尚有無數弟子,翹首以待神君。」

白藏是年輕人,體質比那四位老博士好的多,再說他心中有事,就算胸中有點煩惱,也不敢耽擱,甫一到橋畔,他就從張風凌隨從那裏奪了匹馬,趕回城中報信去了。

楊瀚微微頷首,道:「四位博士一路辛苦,此刻身體尚未恢復,不要打擾他們了,咱們走。」

黎大穩恭聲道:「神君仁厚,體貼臣子,四博士定然感激涕零!」

他說到這裏,目光一轉,忽然看見玄月肩胸之間的位置,綉了五顆星,不由一怔。

整個太卜寺,只有大宗伯肩綉七星,兩位宗伯是肩綉六星,博士才是五星,至於最低的一級筮生,只是屬於學徒紙,肩頭沒有星。至於楊瀚這位神君,也有陰陽家一脈的黑白衣,肩頭繡的卻是日月。

神君乃神人,只有神君,可以肩挑日月。

這些,楊瀚已經從玄月那兒了解到了,一看黎大隱看着玄月發愣,便明白他為何如此了。

白藏匆匆趕回太卜寺,只顧稟報神君已至的消息,哪有功夫講及玄月,所以黎大隱還不知其事,這時玄月被他一看,心中畏怯,肩膀兒塌著,脖子縮著,若是地上有條地縫,想必會飛快地跳進去,免得被大宗伯盯着看。

楊瀚會意地一笑,道:「迎奉寡人,功不可沒。寡人已封她為博士。」

楊瀚又看了白藏一眼,道:「白藏千里奔波,亦有大功,寡人也要封他為博士的。」

楊瀚話已說出,黎大隱自然不能違拗,便道:「是!神君賞罰分明,是臣等之幸。神君,請更換衣袍,登御駕,赴太卜寺正位,接受我太卜寺上下叩拜!」

楊瀚微微頷首,便走上前去,馬上就有幾名筮生跑上來,原地便用白布搭起一個篷子,將楊瀚請入,為他更換肩綉日月的法衣。

楊瀚已經知道,歷經五百年的發展,太卜寺已自成一個系統,形如一個龐大的宗教。所以他着法衣,執玉如意,坐御駕法車,其實和登基稱帝一樣,都是一套必需的程序。

所以楊瀚也不推卻,待他換了衣袍出來,那黑白二色搭配好了,是極能顯出人的氣質精神的。玄月一見,頓時眼睛一亮,兩頰便有些嫣紅。小菜痴痴盯了幾眼,才意識到不妥,急忙低下頭去。

大宗伯黎大隱左宗伯向君,右宗伯薛涼親自把楊瀚引上御座法車,待楊瀚坐好,那車卻不是使牛馬拉,而是一百零八位筮生用長綾拉車,前有四卜十、十二卜師為先導,次之有男巫二十八人、女巫二十八人,男巫執諸般法器,車駕一路行去,鐘磬齊嗚,十分莊嚴。女巫各執花籃,沿途鮮花瓣瓣,異香撲鼻。

類似的宗教儀式,就連大宗伯他們都是習慣了的,所以神態莊嚴,絲毫不敢馬虎。楊瀚自然是不適應的,心中感覺有些好笑,覺得未免太神棍了些,只是這種給自己拆台的話,他是不會說的。

楊瀚並未正襟危坐,而是斜倚車上,大剌剌的坐姿,反而不管誰人看了,都覺得神君理應如此、就該如此,這等人物,天上地下,唯我獨尊,這才是他們的神君該有的樣子。

魏岳,戴小樓帶了人趕到後邊帳中,探視了管平潮、何常在、徐勝治等人,其中何常在、徐勝治等人還好,只是神氣兒有些萎靡,管平潮是個文官,年歲也大了,吐得臉兒都臘黃了。

戴小樓和魏岳與管平潮等人慰問一番,便道:「你們既然也已來了,那就好辦了。丞相和太尉都有些舉棋不定,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是否這便獻璽敬符,迎入宮中舉行大典。幾位再歇息一陣,稍好一些咱們便回城吧,回稟了三公,也好早做定奪。」

管平潮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喘息道:「容老夫……再歇息一陣兒,再有個把兒時辰,應該……也就好了。」

這時,就感覺營中一陣騷動,戴小樓詫異起身,抹了抹兩道漂亮的八字鬍,向一個匆匆奔過的小校朗聲道:「敢問,營中出了何事?」

那人停下身子,叫道:「大王隨太卜寺的人去了,不曾帶上我們的人,我去尋黃公公稟報一聲。」那人說完,便急急去了。

戴小樓和魏岳雙雙一呆,太卜寺……迎去了?這……

兩人愕然看向管平潮,管平潮咬牙切齒道:「可惡、可惱哇~~~哇~~哇哇~~~」

管平潮摁著胸乾嘔了幾聲,倒了口氣兒道:「又被他們搶了先!」

楊瀚坐在一百零八人拉的御輦之上,鍾馨齊鳴,花瓣漫天,後邊無數的信眾蜂擁相隨,喧鬧之極。

可是,越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楊瀚的心境反而異常地平靜下來,此去太卜寺,只是一個象徵,意味着宗教系統的最高領袖已經出現,而對他來說,這些事只需要按部就班,人家叫他做什麼,到時走一遍流程就算了。

他真正念念不忘的,是太卜寺那副神秘壁畫,此去……能否從中,發現什麼奧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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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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