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7章 問題

史阿看着挑着擔的老者，一邊走，一邊問話，了解當地的一些情況。

史阿本常年混跡於人群中，沒有高人一等的氣勢，也不咄咄逼人，所以老者對史阿的印象，也是很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史阿了解到，這老者名叫肖有福。

就是一普通的老農。

世代居住在敦煌，靠務農為生。

從城內到肖有福的家中，路程有些遠，足足走了近小半個時辰抵達。

肖有福居住的房屋，是在山腳下。

所謂山腳下，其實也就是一個斜坡，山體的坡度連三十度都沒有，頂多二十度左右，不過是略微陡一些而已。放眼望去，這山上土地，四處都是葡萄架子，到處都是栽種的葡萄。

史阿駐足大量一番，感慨道：「老人家，您家後面的一片葡萄林，都是您的嗎？」

「是，都是小老兒家中的！」

肖有福點頭回答。

旋即，肖有福又指著房屋外左側的一大片土地，道：「這裏的一片土地上，也是我栽種的葡萄。家中除了栽種粟米、大豆的土地外，絕大部分土地都栽種了葡萄。」

史阿道：「您這一片一片的栽種，一季葡萄下來，得賺多少錢啊。」

「唉……」

說到這裏，肖有福嘆息一聲。

史阿問道：「老人家，何故嘆氣呢？您栽種了無數的葡萄，一筐一筐的賣掉，可都是真金白銀的錢財，可是發大財了喲。」

「唉……」

肖有福再度嘆息。

史阿一聽這嘆息，便有些好奇了，問道：「老人家，您這接二連三的嘆氣。莫非，這麼多的葡萄，還能賠本不成。這，恐怕不能吧。」

肖有福聞言，也不再隱瞞，便說了當下的困境。

事實上，肖有福栽種的葡萄，也並非他一家人栽種。這敦煌縣境內，有無數的百姓栽種。他們之所以大規模栽種葡萄，那是因為，敦煌縣城內的大族陳家，每一年都需要大量的葡萄，會批量進行購買，所以無數百姓，能通過販賣葡萄賺取錢財。

這樣的事情，已經持續了兩年。

這是第三年。

也是葡萄掛果的第三年。

尤其這許多的土地，很多農戶都是租賃來的，每年也得給予不費的租金。

原本，百姓也不擔心。

可今年突然傳出了消息，說陳家需要的葡萄銳減，不可能似往年那般全部收購。這樣的一則消息傳出，便徹底讓百姓驚慌起來。

葡萄不似大豆，能儲存很長的時間。這些葡萄摘下來后，一旦不及時吃掉賣掉，那就得全部爛掉，這是許多百姓無法承受的。

所以許多人，都開始挑着擔子，自己去販賣葡萄。

甚至價格也比往年低了很多。

這葡萄的搭理，實際上並不容易，需要施肥等等，各種耗費下來，一旦價格降得太低了，百姓也賺不到什麼錢，尤其葡萄太多了，導致價格一降再降。

史阿聽完后，已然明白了過來，問道：「老人家，我多嘴問一句。以往的時候，陳家都要全部收購，然後藉助陳家的渠道賣掉。可是今年，為什麼陳家不全部收購了呢？」

肖有福道：「這就涉及到另一件事了。」

史阿道：「您老說說。」

肖有福想着史阿要買葡萄，消息也不是什麼秘密，所以帶着史阿往地里去的同時，說道：「這陳家去年的時候，主事的人是陳老太爺。」

「老太爺宅心仁厚，很是為我們這些農人着想。」

「去年、前年，都全部收購。」

「收購的價格，也很公道。」

「唉，可惜好人不長命。老太爺去年剛過了七十大壽，在年底就病逝。自此之後，陳家便是老太爺的長子陳寅老爺做主。」

肖有福嘆息道：「陳寅老爺當家后，態度就不一樣了。今年的陳家，不僅是收購的數量要削弱，而且價格也比往年，低了一半多一點。」

「啊！」

史阿聽到后，忍不住驚呼。

今年的收購價格，比去年低了一半多，簡直是令人驚訝。

史阿問道：「那麼您先前賣給我的價格呢？」

肖有福解釋道：「因為陳家收購價格的緣故，許多人都採摘了葡萄販賣。所以我先前賣給公子的價格，也只有去年的一半。所以，您之前買的時候，才覺得如此便宜。」

「的確很便宜。」

史阿感慨道：「沒想到這裏面，有這樣的彎彎繞繞。」

肖有福道：「往年的時候，日子倒也好過。畢竟給了田地的租金，再給了其他的一些開支后，所有的葡萄賣掉，還是能賺到不少錢的。可今年，卻是要虧大了。反正，能賣一些是一些，盡量減少損失了。」

史阿作為錦衣衛中的人，他除了自己的官職外，對陳家這樣欺壓百姓的事情，也是看不慣。家大業大的人，壓榨普通的百姓，算什麼本事。

史阿道：「老人家，這事兒交給我，我替你處理。」

肖有福搖頭道：「不用，不用。您能買葡萄，已經很不錯，讓您買掉我所有的葡萄，這更不行。這麼多的葡萄，您也吃不完，可不能害了你。」

史阿哈哈一笑，解釋道：「是我說錯了，我幫你解決葡萄銷售的事情，也幫助整個敦煌縣境內百姓葡萄銷售的事情。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當真？」

肖有福揉了揉面龐，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旋即，肖有福道：「公子，您可別趟這一趟渾水。陳家是敦煌的大族，人脈可廣了，勢力可大了。您要攙和進來，說不定引火燒身。您的好意，小老兒心領了。可是，這件事，您就別攙和了。沖您的這一番好意，這一批葡萄，小老兒送您。」

這肖有福，也是個心善的人。

他感激史阿的仗義援手，心中卻也不希望史阿攙和進來，因為容易波及到史阿自身。

史阿說道：「老人家，您就甭擔心我的安全了。區區陳家，奈何我不得。罷了，我和你多說，你也不明白。您老現在，就給我摘葡萄吧。等會兒，就給隨我一起送葡萄。順道，再解決一下葡萄販賣的事情。」

肖有福張了張嘴，還要說話，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心中其實也有一絲的期盼。

期盼著能夠解決問題。

畢竟他的家中，栽種了這麼多的葡萄，如果全部爛掉，實在是可惜，而且一家子的生計，都集中在這葡萄上，家裏承受不起這麼大的損失。

肖有福不再多說話，他一邊採摘葡萄，一邊想着等送了葡萄再說。。